第三百四十四章 初露端倪

  想到孟茹先前不確定的語氣，商陸也有些擔憂，若是孟茹真的診治出了錯，那麼澤蘭現在的狀況就十分可疑了，為了徹底將這樁心事了結，商陸便腳步一轉往孟茹的住處走去。

  來到孟茹的院子裡面，見到院子裡面一片寂靜無聲，商陸還有些奇怪，他走近幾步，迎面看到一個端著東西從旁邊經過的丫鬟，商陸上前攔住這個丫鬟，開口問道:

  「孟茹現在可是還在書房？」

  那丫鬟一見是商陸過來詢問，連忙停下腳步，語氣恭敬的開口說道:「回老爺的話，孟茹姑娘從白日裡回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踏出過書房一步，奴婢正要去給姑娘送一些吃食墊墊肚子，姑娘說若是不把手上的什麼手記給看完，就不踏出房門一步。」

  那丫鬟語氣有些憂心忡忡，平日裡孟茹性子爽利，和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相處起來也是十分和善可親，一點兒也沒有做主子的架子，讓這些伺候她的丫鬟們都十分親近孟茹。

  更何況孟茹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一點兒也忌諱給她們這些身份地位的奴婢看病，這些丫鬟們沒少受到孟茹的恩惠，因此談到孟茹現在的狀態，那丫鬟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擔憂。

  「老爺若是可以的話，還是去勸勸姑娘吧，咱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對主子的決定說些什麼。但是至少也要讓姑娘先把飯給吃了，再這樣下去，奴婢擔心姑娘會把身子給餓壞了。」

  丫鬟說完這些話，有些歉然的對著商陸福了福身，商陸也看清楚了那丫鬟手裡面端著的盤子裡面放著的就是一些點心，想來孟茹自從回屋之後，真的是水米未進。

  商陸想起來孟茹那個醫痴的性子，就有些頭疼，雖然也是為了澤蘭好，但是這樣下去，澤蘭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孟茹就先倒了下來。

  可是商陸也知道自己與孟茹說什麼都沒有用處，若是說誰能夠讓孟茹聽進去幾句話，那麼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商陸正想著呢，被他想到的那個人遠遠的就走了過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商陸看到從遠處走過來的澤杞，眼底不著痕跡的放鬆了下來。

  澤杞遠遠的就看見了立在院子門口的商陸和一個小丫鬟，澤杞早就聽說了孟茹這裡發生的事情，正打算過來看看，遠遠的看到商陸也在那裡，便立刻反應了過來，商陸也是為了澤蘭的事情而來。

  「商陸，你們這是在說些什麼?蘭兒已經睡下了吧，今日可真是辛苦你了。」

  澤杞遠遠的和商陸打了一個招呼，腳下的步子加快，很快就走到了商陸的面前。澤杞眼角一掃，就看到那丫鬟手裡端著的點心，便開口問道:

  「這個是要去送給孟茹的嗎？給我吧，正好我要去找孟茹說些事情，順便給她送過去就是了，依照孟茹的性子，若是沒有人盯著她吃東西，恐怕她真的會餓著肚子看一晚上的書。」

  小丫鬟知道孟茹和澤杞之間的關係，自然也願意把東西交給澤杞，澤杞的話大概是她們姑娘唯一願意聽幾句的了。

  商陸也是這麼想的，因此也沒有說什麼，看著澤杞接過點心盤子之後，便揮手讓那個小丫鬟先行離去了。

  「蘭兒已經睡下了，我有些不放心白日裡發生的事情，所以想要過來問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對於這些醫術上面的問題，恐怕只有孟茹自己知道了。」

  商陸說完示意了一下澤杞看看這院子裡的安靜氣氛，有些無奈的說道，看來自己今日恐怕也是得不到什麼回信了，就看孟茹現在這個痴狂投入的態度，他要是想要得到準確的答覆，恐怕要等到明日孟茹那股勁頭消下來之後，才能夠得到答覆。

  「既然這裡有你，我也就先回去了，孟茹那邊，你還是先勸勸她吧，讓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畢竟蘭兒的狀態現在看來還是十分穩定的，讓孟茹多少休息一會兒，就算想要徹底確定下來澤蘭的症狀，也不急於一時。」

  澤杞點頭應下了商陸的話，轉身辭別商陸，往另一邊的屋內走去。商陸見狀也只好返身回去，不再糾結這些事情，剩下的就看澤杞和孟茹如何做了，他也是沒有別的方法了。

  澤杞端著點心一路走到了書房門口，抬手敲了敲緊閉的房門，不出意料的沒有得到任何回音。儘管早就已經了解到了孟茹的性子，澤杞現在還是有些無奈。

  知道自己這會兒在門口再如何敲門也不會得到回音的，索性就放下了敲門的手，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一進門，澤杞就四下掃視了一圈屋內的景象，只見原本還整整齊齊的書房到處堆滿了書簡和書冊。

  有的是攤開的，有的是沒有打開過得，被三三兩兩十分隨意的丟在地上，堆在一起，看上去顯得十分凌亂，可以算的上是一片狼藉。

  若不是澤杞知道屋子裡面待著的是孟茹，恐怕都要以為這屋子裡面什麼時候招了賊了，澤杞哭笑不得的跨過擋在自己腳下的書簡，這些書簡大部分都是醫學孤本，放在外面都是千金難求的古籍，卻被孟茹這般隨意的丟在地上。

  若是讓外面那些醫者看到這樣的場面，少不得要大嘆一句世風日下。澤杞心裡對孟茹這般脾氣上來之後，就什麼也顧不上的勁頭又愛又無奈，手上一邊小心的護著盤子裡的點心，一邊跨進屋子裡面。

  「孟茹，小茹?你在哪兒呢？」澤杞目之所及都是各種各樣被翻過的醫書，乍一看過去，還真是找不到孟茹的身影，澤杞無奈之下只好出聲詢問了起來。

  原本正聚精會神的坐在地上雙眼放光的看著一本手記的孟茹耳邊忽然想起來澤杞的聲音，她猛的愣了愣神，卻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的緣故。

  那邊得不到回應的澤杞只能又出聲詢問了一遍，好在這一次回過神來的孟茹出聲應答了一句。孟茹說完回應澤杞的話，一邊艱難的避開眼前堆積如山的書簡，從書案後面站了起來。

  一回身就對上了端著點心站在書籍之間幾乎沒有了落腳的地方的澤杞，孟茹看著澤杞艱難的在屋子裡面尋找可以下腳的地方，她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你怎麼來了?是給我送點心的嗎？」

  孟茹掂了踮腳，將目光往澤杞手上的點心挪去，這樣一回神下來，孟茹頓時就覺得有些腹內空空，算下來她也算是有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現在知道餓了，方才侍女過來問了好幾次，你都不知道答應一聲，所以我只好親自給你送過來了。」

  澤杞對著孟茹示意了一下手裡的東西，孟茹臉上帶著一絲笑意，抬腳就要往澤杞這邊走來。冷不丁被腳下的一張書簡給拌了一下，孟茹一下子摔進了旁邊的一堆書冊之中。

  「小茹!」看到孟茹摔倒在書冊之上，澤杞立刻抬腳要往孟茹摔倒的方向走過去。也顧不上腳下堆得滿滿當當的孤本古籍，三兩步就走到了孟茹的近前。

  孟茹被這樣一摔頗有些七葷八素的感覺，從地上勉強撐起身子之後，聽到耳邊傳來的澤杞緊張的聲音，剛打算出聲對澤杞說一聲自己沒事，眼角一掃，就突然看見了面前的地面上，被自己隨手撥開的書頁。

  澤杞見孟茹突然不出聲了，心裡猛的一跳，還以為是孟茹真的摔出了什麼好歹出來，當下就把手裡的點心往旁邊一丟，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去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孟茹。

  「等等，等等。」孟茹的眼睛盯在面前被自己不小心翻開的書簡之上，突然開口對著想要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的澤杞說道，「先等等，我好像找到了什麼。先別急著扶我起來，讓我先多看兩眼。」

  孟茹輕輕的掙脫開身旁被澤杞拽著的手臂，往旁邊的虛空處揮了一揮，示意澤杞先不要過來打攪自己，澤杞見孟茹神色突然變得有些不對勁，也知道孟茹恐怕是真的發現了什麼，為了不打攪孟茹，澤杞連忙起身往後面退開了好幾步。

  「放心放心，我不碰你，你沒事兒就好。」

  孟茹胡亂點了點頭，也沒有顧得上聽清楚澤杞在旁邊對自己說了些什麼，一雙眼睛仿佛是被黏在了這本翻開的書冊上面。

  澤杞看著孟茹頗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心中無奈，卻也十分喜愛孟茹這般率性的性子，見孟茹又回歸到聚精會神的專注之中去了，澤杞也不忍心再一次打攪孟茹，左右四下無事，澤杞乾脆挽起袖子，把被孟茹隨手胡亂丟在地上的書冊都給規整了起來。

  方才那碟子點心也在慌亂之中被澤杞胡亂丟在了一旁，好在這些點心是清淡的蝴蝶酥，沒有什麼軟糕之類的點心，否則這樣被澤杞胡亂丟在書冊之間，這些傳承了多少年的孤本古籍就要被毀於一旦了。

  澤杞一邊慶幸的想著，一邊彎下腰一點一點的收拾起了這些胡亂堆積在一起的書冊。既然孟茹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一本書，剩下的收拾起來也沒有什麼妨礙。

  就在澤杞著手收拾被弄亂的書冊和打翻的糕點之時，孟茹的視線也隨著手中書頁內容的深入而變得有些凝重。

  澤杞沒有注意到孟茹的神色變化，兀自背對著孟茹將地上散落一地的書冊都給迭放在一起。

  孟茹一邊翻看著手上扥那一頁書，一邊口中無意識的念念有詞道:「行色如常，脈象時虛時有，時而狀若滑脈，時而如流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