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給我一個面子

  商陸結果澤蘭給自己斟的那一杯酒，微微側頭對著澤蘭輕聲回應道:「放心吧，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接下去就要看王家人什麼時候沉不住氣要自己露出馬腳來了，人都已經安排下去了。」

  澤蘭聽了商陸的話，也把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給落回了地面上，點頭帶過這件事情，將視線投到了主殿正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

  宴席過半，一個小太監從後面悄悄地走了上來，在商陸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麼，隨即便恭恭敬敬的起身退了下去。

  澤蘭側頭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商陸，還沒有開口詢問，商陸便低聲把方才那個小太監過來匯報的情況通通透露給了澤蘭。

  「蘭兒要小心了，梁棲派人過來說，麗太妃已經悄悄地把四公主給放了出來，雖然不知道四公主和麗太妃究竟要做些什麼，但是鑑於以往的那些前車之鑑，咱們小心行事總沒有錯，尤其是蘭兒你，一定要小心四公主為了報復你而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妾身知道了，相公也要小心才是，我們今日的目的在於拿下王家，至於四公主和麗太妃那裡，什麼時候都可以解決，只要沒有了王家這個後盾，四公主根本不足為懼。」

  聽完商陸的提醒，澤蘭也開口提醒了商陸幾句，這四公主可不是尋常人，若是一般的人他們也能夠多少猜測出來幾分那人的行事習慣，最起碼可以有一個提防。

  但是這個四公主可是一向不走尋常路的，不管是在為人處世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都是一貫的我行我素，任性自我的厲害，你根本就不能以常人的標準去衡量這個四公主的所作所為。

  兩人正這樣想著，宴席上的氣氛也漸漸的熱絡了起來，隨著梁棲的到來，以及各國使臣一一上來祝酒說話，席間一片其樂融融，似乎親如一家。

  澤蘭舉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對著對面的青雀一行人舉起了手裡的杯子，遙遙示意，青雀知道澤蘭是為了替自己上一次中途被打斷的餞別宴做一個彌補，便含笑端起酒杯，和澤蘭遙遙對上。

  這邊兩個人的小動作雖然不甚明顯，但是那邊卻早就有人一心盯著這邊的動作，一看見畢方國使臣的動作，就忍不住心思活絡起來，一杯酒下肚壯了壯膽子，起身便開口打斷了青雀和澤蘭之間的敬酒:

  「先前不是聽聞畢方與我雲翎似乎有意以聯姻結成同盟，這都到了餞別宴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貴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臣看赤焰公主似乎和商夫人私交甚篤，也不知道先前那些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對啊對啊，若是真的，那也讓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跟著一起沾沾喜氣，陛下繼位不久，後宮本就懸空，若是能夠和畢方成就一樁美滿姻緣，倒是不失為一樁美談。」

  那個大著膽子的大臣一番話說完，原本大殿裡面熱絡的氣氛突然微微一凝滯，青雀臉上的笑意不變，只是眼神卻是有了一些冷意，她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另一邊一位已經已經有些喝大了的大臣便率先插嘴附和了兩句。

  這下子，就連一開始還能夠勉強帶著笑意的梁棲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的後宮懸空又怎麼樣?這是他自己的家事，還輪不到一個滿嘴醉言的臣子來置喙。

  不用青雀開口說些什麼，照著他們先前就已經商議好的計劃，梁棲面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趁著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語氣平和的緩緩開口說道:

  「朕後位空懸，看來諸位愛卿實在是比朕這個正主還要操心不少，只是流言就是流言，根本不足為信，朕早就已經說過，朕的皇后只會是卓月大人一人，諸位愛卿就不要給朕拉郎配了。」

  梁棲面不改色的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原則，眼看著就有兩個不知死活的老臣要仗著自己年紀老資歷深，打算開口直諫，梁棲便先一步繼續往下說，打斷了那些老臣不贊同的話語。

  「另外，說起畢方和雲翎的合盟，這件事情倒是真的，只不過諸位似乎都有些誤會。是朕的卓月大人與畢方的赤焰公主一見如故，兩相交談下來，頗為投緣，便打算結為異姓姐妹，以此加深兩國的同盟。

  如此普天同慶的喜事，諸位愛卿難道不為我雲翎有這樣的幸事而感到欣慰嗎？」

  梁棲看著正殿裡的諸位大臣，正色說道，將原本那些想要趁機生事的大臣都給壓了下去，那些人一聽卓月已經和這位畢方國的公主結拜為了姐妹，又見畢方席位里的使臣都沒有出言辯駁的打算，便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那麼從現在開始，雲翎和畢方的結盟確定是堅不可摧，比起用兩國聯姻的方式加固結盟還要有效用。這樣一來，就算有些大臣心裡有所不滿也不敢當著畢方使臣和滿朝文武的面說出來了

  澤蘭眼角掃過王家人所在的席位，果然看見那戶部尚書一臉不滿卻強自壓抑著鬱氣的模樣，澤蘭心下一曬，恐怕王家那邊就快要沉不住氣了。

  王家現在在宮裡已經沒有了能用的人，若是想要像前朝那般繼續把持住朝堂動向，那麼只靠著一個深居簡出的麗太妃是說不上什麼話的，更何況麗太妃與他們之間的聯盟原本就是利益的結合，並不是堅不可摧的。

  王家的目光一直都盯在梁棲的後宮之中，只要能夠讓自家的女孩兒嫁進梁棲的後宮，就算不能成為正宮皇后，只要做上妃位，就能夠給一個正在走下坡路的家族帶來巨大的轉機。

  王尚書感覺到澤蘭這邊傳過來的視線，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一直盯著自己看，王尚書心中焦躁不安，忍不住怒目而視，一見是澤蘭，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扭曲。

  澤蘭看著王尚書想要收回臉上的視線卻又有些來不及，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僵住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滑稽可笑，澤蘭對著王尚書僵硬的臉微微頷首，隨即便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這裡的一個小插曲並沒有被別人看見，只是在澤蘭將視線移開之後，看著坐在澤蘭身邊神采奕奕的商陸，想到澤蘭方才雲淡風輕的視線，王尚書只覺得是對自己最大的諷刺。

  想到這裡，王尚書的臉上有了些許狠意，如今看來小皇帝是鐵了心的不打算納後宮，忽然如此他們想要在後宮安插進自家女兒的打算便是落了空。

  如今擺在他們面前的只剩下了一條路，那就是緊緊的抓住麗太妃和四公主這條路，想辦法讓四公主和朝中重臣商陸搭上線。

  只要這兩個人能夠在一起，那麼憑藉著小皇帝對商陸的信任和器重，他們王家想要翻身重振家族輝煌的日子指日可待。

  澤蘭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這一道視線，反而使得一直有些搖擺不定的王尚書一下子就做下了最終的決定，但是她的心裡卻是早就已經響起了警鈴，打起了萬分的小心。

  商陸一直派人注意著王家那邊的動靜，這會兒只看到王尚書忽然放下了手裡的酒盞，對著身後侍奉的宮女招了招手。

  那個小宮女聞聲上前，抬起酒壺想要給王尚書添滿酒杯，等到杯子裡的酒已經斟滿，那小宮女便打算退下，沒想到卻被王尚書一下子攔了下來。

  「尚書大人還有何吩咐？」小宮女恭恭敬敬的托著酒盞對著王尚書行了一禮，恭聲說道。

  「去，把這杯酒水送給商大人，今日既然是雲翎的大喜之日，本官也少不了借著這個機會和商大人共飲一杯，往日商大人在朝堂之上可是幫襯了本官不少。商老弟可千萬不要不給面子啊！」

  王尚書說著從酒桌上隨意取了一隻空酒杯，親自用方才給自己斟酒的那隻酒壺也給商陸倒了滿滿一杯子酒。

  隨後，王尚書便把酒壺放下，拿起酒杯放在了那小宮女手上的托盤裡面，小宮女會意的端著斟滿酒的酒杯走到了一旁商陸所在的位置。

  商陸早就看到了王尚書方才那番動作，既然他故意給兩個人用同一個酒壺倒酒，擺明了是想表示酒壺裡的酒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商陸看著送到自己眼前的那隻酒杯，眼底的神色微微有些幽深。

  「商老弟怎麼不喝?好好好，本官先一飲而盡，商老弟雖然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可是也可不能不給我們這些老臣這個面子。」

  王尚書看到商陸只是盯著自己面前的那隻酒杯，卻並沒有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的打算，心頭有些發緊，不會是這小子看出了些什麼吧？不應該的，他自認自己做的很隱秘。

  王尚書心下稍定，對著商陸遙遙舉杯，一咬牙率先飲下了杯子裡的酒，然後舉杯示意商陸，酒里確實沒有問題。

  酒里確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只不過，商陸打量著眼前那隻十分普通的鎏金杯子，酒壺和酒是沒有什麼問題，真正出問題的地方就在這隻酒杯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