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封塵往事可堪哀

  澤蘭心中有些感嘆，轉身與旁邊的商陸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的放下了一顆懸起來的心。看來澤父這是終於決定放下了。

  走進院子裡，澤蘭才看到原來院子裡並不只有澤父一個人在早起晨練，和澤父對練的人正是澤杞。

  父子兩個時隔許久，終於冰釋前嫌，在你一招我一式的對打之中，消融了最後一絲隔閡。澤蘭走進去的時候，兩人已經練到了最後一招。

  看到澤蘭和商陸前來問安，澤父便順勢收起了招式，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將手裡的武器丟給了旁邊的澤杞。

  「怎麼起的這麼早?用過早膳沒有，你母親正在廳里準備著，若是沒有吃，就一起過去用一些吧。」

  澤蘭和商陸誰都沒有提起昨天發生的事情，配合著澤父的意思，一起相攜著往正廳走去。澤杞收完武器，也轉身跟上了幾人，看到這裡臉上有些欣慰恍然的神色，不由得好心情的對著澤蘭一陣擠眉弄眼。

  澤蘭笑笑，幾人一起走進正廳，澤夫人果然已經讓人準備好了早膳，因為家裡都是習武之人，飯量也大，澤夫人準備的早膳自然很是豐盛，就算再加上澤蘭和商陸，也是足夠所有人吃的了。

  「蘭兒和商陸也過來了?快坐下用些早膳吧。待會兒還要趕早去軍營里一趟，老爺和杞兒也趕緊坐下吧。」

  澤蘭應聲之後，和商陸一起入了坐，眾人一起吃了一頓早膳。幾人也沒有說些什麼，不過是一些家常話，澤父和澤杞很快就用完了早膳，幾人打了一個招呼，澤父就帶著澤杞一起離開了澤家，往軍營里趕去。

  紅姨娘被抓住的消息還沒有放出去，趁著這個時候趕緊把邊防布防給重新改變，也好過烏邑國的大軍趁著那半張布防圖的便宜，襲擊邊疆布防。

  等到澤父和澤杞離開之後，眼見著剩下的澤蘭和商陸也都放下了筷子，澤夫人便叫，下人把碗筷都給撤了下去。

  杜鵑給幾人上了一杯熱茶清清口，便安靜的退了出去，把時間都讓給了澤蘭幾人。眾人這才有足夠的時間說些緊要的事情。

  澤蘭抬起杯盞，在唇邊抿了抿溫熱的茶水，鼻間聞著茶水的清香，緊繃的精神也不由得放鬆下來了幾分。

  昨晚事發突然澤蘭被商陸和梁棲幾人救下來之後，回到澤家就遇到澤父出事的消息，兵荒馬亂之下也沒有來得及相互介紹。

  現在既然事情都塵埃落定了下來，澤蘭便和商陸商量了一番，乾脆就先讓六皇子梁棲幾人都住進澤家。

  但是梁棲的身份畢竟是皇子，不是普通人，要是打算在澤家長住，非得要和澤夫人知會一聲，至於澤父那裡，自有澤杞會告訴澤父。

  澤夫人意識到澤蘭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說，便揮手將屋子裡面的那些下人通通知會了下去，等到屋子裡面只剩下澤蘭商陸和澤夫人三個人的時候，澤蘭這才開口將昨晚和商陸商量的那些話都告訴了澤夫人。

  「母親，昨晚事情匆忙，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您這些。隨我們一同前來家裡住下的幾人之中，有一位正是當今六皇子殿下，六皇子身份貴重，為了安全起見，這段時間希望能夠在澤家多住幾日，所以女兒特來詢問母親的意思。」

  澤蘭看著澤夫人神色認真的說道，卻不料澤夫人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澤夫人看著澤蘭的臉色，反問道:「六皇子?哪個六皇子?」

  「就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六皇子梁棲殿下。」澤蘭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澤夫人的反應，但是卻沒有多想。

  澤蘭以為是因為宮裡以往根本就沒有這個六皇子殿下，皇上也是前段時間才剛剛將梁棲從民間認回去，澤夫人有些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誰知道在澤蘭這麼隨口一解釋之後，澤夫人臉上的神色就更加奇怪了，澤夫人根本就不相信澤蘭所說的這些話，她下意識的反駁道: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好了蘭兒，娘知道你想要朋友住進家裡一些時日，娘不會反對的，府里空院子多的是，想住多久娘都歡迎，只是別跟娘開這種玩笑。」

  看著澤夫人臉上不似作偽的不相信，澤蘭也不由得有些啞然，不知道為什麼澤夫人這般篤定是自己在說謊。

  商陸也不知道澤夫人為何竟然是這般反應，似乎是知道些什麼一般。但是商陸卻不動聲色的繼續開口說道:

  「蘭兒沒有跟您開玩笑，梁棲確實是皇后名下所出的六皇子殿下，現下正在澤府前院，夫人若是不相信，小婿也可以請六皇子殿下前來與夫人見上一面。」

  澤夫人原本只是以為是澤蘭和自己開玩笑，這會兒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商陸竟然也開口說了這樣的話，澤夫人的臉色這才有些凝重了起來。

  她看了看商陸和澤蘭臉上不似作偽的神色，頓了一下，復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開口直接回絕了過去:

  「這絕對不可能，再說多少次也是一樣，商陸，你這孩子一向聰明穩重，怎麼如今竟然也會和蘭兒一般跟我開這種經不起推敲的玩笑了呢？這六皇子絕對不可能會是皇后娘娘的兒子。」

  若說原本澤夫人不相信澤蘭的話或許還可以說是澤夫人對澤蘭知根知底，以為澤蘭在與自己開玩笑，這會兒連商陸的話也被毫不猶豫的反駁了回去，澤蘭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澤蘭的神色忍不住有些凝重，她看了一眼商陸，商陸沒有說話，卻對著澤蘭流露出了同樣探究的神色。

  澤夫人這般篤定不相信的態度十分可疑，一般人即使不相信他們說的這些話，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似乎自己心裡早就胸有成竹。

  澤蘭直覺的認為澤夫人一定知道些什麼。想到先前得知的自己的身世之謎，澤蘭便立刻確定了這其中必然另有玄機。

  「母親，您為何這般篤信六皇子不可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您若是不能給女兒和相公一個滿意的答覆，便得承認下六皇子的身份，再不能說什麼質疑的話了。」

  澤蘭放下手裡的茶盞，起身逼近了澤夫人的身邊，在澤夫人的膝邊蹲下身子，輕輕的靠了上去，仰著頭看向面色有些猶豫不決的澤夫人。

  澤夫人似乎被澤蘭臉上的神色給打動了，頗有些無奈的開口直接告訴了澤蘭和商陸為何她這般篤定那六皇子的身份絕對不可能是真。

  「為娘當年未出閣的時候，在京城長大，與皇后娘娘曾經是閨中姐妹。這也是一段陳年辛秘了，原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既然你們一定要知道，那麼我也不怕告訴你們。

  皇后娘娘幼時曾經經受過寒氣入體，落下了病根，此生都不可能再會有孩子了。所以又怎麼可能會有六皇子這個兒子?你們可不要被外面什麼人給欺騙了去。」

  這件事情在皇室之中其實也不算是個秘密了，只是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提起來，後輩們也都要慢慢地忘記了。

  所以澤夫人此刻把這個秘密告訴澤蘭他們，也不算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更何況這麼些年下來，皇后娘娘早就已經看開了，連皇上都不計較，旁人也沒資格說些什麼。

  澤蘭一聽，沒想到還有這層緣故在裡面，但是澤蘭也只不過是感嘆了一句，就不以為然的告訴了澤夫人真相:

  「雖然這位六皇子不是皇后娘娘親生的兒子，但是確實被記在了皇后娘娘的名下。據說是已故的貴妃娘娘丟失了多年的兒子，在前段時間才剛剛被皇上給認了回去。」

  澤蘭才說了一般，澤夫人的臉色就漸漸的變了，等到澤蘭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澤夫人臉上的表情一瞬間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澤蘭說完這些話，久久不見澤夫人回應，頗有些好奇的抬頭看向澤夫人的臉色，誰知道一下子就對上了澤夫人淚如雨下的雙眼。

  商陸沒想到澤蘭這一句話竟然惹得澤夫人這般失態的淚流滿面，而澤夫人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在小輩們的面前如此失態，但是卻是情到濃時根本難以自持。

  澤蘭抬頭看著神色悲戚的澤夫人，想要開口安慰幾句卻也無從下手，她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是哪一句話觸到了澤夫人的傷心處，似乎自從上一次得知自己並非澤家親生的消息那日，澤夫人也是哭的這般悲痛欲絕。

  澤蘭隱隱的有些猜測，她看著澤夫人淚流滿面的面容，忍不住上前一把擁住痛哭不止的澤夫人，轉頭對著商陸使了一個顏色。

  商陸自知自己此刻留在這裡不是時候，收到澤蘭的眼神之後，便起身靜悄悄的轉身離開了屋子，把屋子裡的空間留給了相擁而泣的母女倆個。

  澤蘭擁著澤夫人顫抖不休的身子，心疼的在澤夫人耳邊安慰了兩句:「對不起母親，是澤蘭不會說話，讓母親傷心了。只是母親為何哭的這般痛苦?難道已故的貴妃娘娘也曾經是您的閨中密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