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答應我的可別忘了

  左右看了看並沒有跟來的人，紅姨娘就立馬將房門合了起來，自己也回到了屋子裡面去。今日難得的澤父並沒有宿在紅姨娘的屋子裡面。

  「怎麼樣，打聽到了今日那澤蘭出府去軍營是為了什麼，又都做了些什麼嗎？」

  紅姨娘借著裡屋一點蠟燭的光亮，冷眼打量著神色頗有些局促不安的小夏。小夏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但是卻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和紅姨娘對視:

  「別忘記了你答應我的事，那個洪百戶，可是你的親兄長。」

  小夏心裡有些暗恨，她原本是打算借著大小姐的手，將那個洪百戶給拉下馬，可是沒想到大小姐在老爺的面前竟然這般無用，無奈之下小夏只能將自己報仇的所有指望都放在了主動向她遞出橄欖枝的紅姨娘身上。

  紅姨娘聽著小夏遲疑的反問，心裡不屑，嘴上卻安撫著有些不安的小夏:「放心吧，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兄長，若是真有那麼深厚的兄妹之情，他又怎麼會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長。」

  小夏心裡似乎安心了一些，她想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若不是那洪百戶欺壓百姓、魚肉鄉里，小夏也不會家破人亡被賣進澤家做奴做婢。

  「大小姐今日去軍營找了老爺，似乎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她對我起了疑心，沒讓我跟在身邊，我只隱約聽到了一些，大小姐似乎覺得老爺與先前變化極大，與老爺之間頗有些不愉快。」

  小夏原本也沒有打聽到太多可用的消息，她隨口撿了幾句印象深刻的提了提，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讓原本一臉漫不經心的紅姨娘臉色一凝，眼底的神色似乎一瞬間就變得銳利了起來。

  「就只有這些嗎?」紅姨娘似乎對小夏帶回來的這些消息頗有些不滿，但是因著那最後一句，紅姨娘心裡有些波瀾，也沒有那個心思與小夏過多計較，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小夏聽到紅姨娘裝似不滿的話，心裡一陣憋屈，可是卻也說不出什麼，她攥了攥拳頭，把心裡對澤蘭僅剩的最後一絲愧疚也給丟的乾乾淨淨:

  「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叫半夏的那個，這幾日似乎行蹤詭秘，在外面接觸了什麼神秘的人，看上去不是普通人，或許對你有些用處。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紅姨娘眼底神色波光流轉，一揮手將小夏給遣退了下去，口中自然是敷衍著應下了小夏的承諾，小夏心有不甘，卻知道自己是在與虎謀皮，沒有別的辦法這能咬牙離開。

  紅姨娘吹滅了蠟燭，一個人坐在夜色之中，沉思許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除掉澤蘭這個變數，她們都計劃已經走到了最關鍵的一步，絕對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

  至於小夏最後提起的那個半夏接觸的人，紅姨娘並沒有多少上心，不過是一個低賤的丫鬟，能夠認識什麼厲害的人物，但是紅姨娘還是留了一個心眼，派了手下私下盯著點半夏的動向。

  萬一這個半夏只是一個幌子，借著私會情人的名義，實際上是為了幫澤蘭傳遞什麼消息，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不管這個澤蘭發現了什麼，紅姨娘下定了決心，寧可錯殺不容放過，未免夜長夢多，紅姨娘從枕邊摸出了那個熟悉的小盒子，從裡面掏出一直玉色小瓶輕輕的扣進了手心裡。

  一夜時間轉瞬即過，澤蘭早晨從澤夫人那裡請安，又一起用過了早膳之後，母女兩個難得的坐在一起好好的交談了一番。

  自從澤蘭無意之中從澤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並不是澤家親生的女兒之後，澤蘭與澤夫人之間就一直縈繞著一種有些彆扭的氣氛。

  在澤蘭無意識的逃避之下，兩個人的關係突然就有了一些隔閡在其中，然而今日用過早膳之後，澤夫人再一次試探著想要留下澤蘭，沒想到澤蘭愣了一下之後竟然點頭同意了。

  澤夫人沒想到會突然想通，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兒澤蘭，只覺得自己心裡積壓了好幾日的心情一下子就疏通了不少。

  澤夫人臉上帶著一抹意外的喜色，看的澤蘭心裡一酸，知道是自己這幾日太過疏離的態度傷了澤夫人的心，她心中有些愧疚，但是自從昨日在澤父那裡再一次碰壁之後，澤蘭心裡突然就想通了自己的矛盾心情。

  她心裡不僅有著對澤父反常態度的猜忌，對於一直以來都將自己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疼愛的澤夫人也充滿了不忍和愧疚。

  「母親，您前些日子告訴我，我的身世。這件事情，父親也是知道的吧？」

  澤蘭心裡雖然早就有所猜測，卻還是忍不住最後確認了一番。澤夫人臉上淡淡的笑容微微一怔，似乎沒有弄明白澤蘭突然這麼說的原因，但是澤夫人卻並沒有拒絕回答澤蘭的疑問。

  澤夫人無奈的點了點頭:「將你帶回澤家的時候，你哥哥杞兒他已經兩三歲大了，這件事情必然是不可能瞞得住老爺的。蘭兒問這個做什麼？」

  果然如此，澤蘭心裡有了數，可是卻對昨日澤父的態度更加疑惑了。她可不相信澤父現在這般一意孤行的態度，連澤杞哥哥和母親都可以冷眼無視，又怎麼可能會對自己這個根本不是親生的女兒態度如此自然。

  澤蘭壓下自己心裡的猜測，不敢告訴本就已經是驚弓之鳥、情緒處在敏感邊緣的澤夫人開口提起她的這些猜測。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母親，您放心吧，我已經想通了，這麼些年下來，我一直養在您和父親的膝下，您待我如同親生，在女兒的心裡，也早就認定了自己是澤家的人，您若是不願意女兒去查自己的身世，女兒就不去追查那些陳年舊事。」

  澤蘭的話似乎讓澤夫人懸了好久的心猛然落地，澤夫人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雖然有些對不住澤蘭，但是只有澤夫人知道澤蘭追查下去絕對不會有好的結果，只會傷人傷己，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因此澤夫人明明知道澤蘭對自己的身世之謎十分好奇，卻還是狠下心來，不准澤蘭去插手追查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

  得了澤蘭的保證澤夫人臉上終於掛上了一絲難得的淡淡的笑意，她眼含輕鬆，轉移了話題:「娘知你近來食欲不振，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特意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山楂甜粥，就煨在爐子上。

  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娘讓杜鵑給你送過去，可不許拒絕。這可憐見的丫頭，都瘦了這麼多，讓娘看著心疼。」

  澤蘭聽了澤夫人的話，心裡一暖，也順從的揭過先前的話題不再提起，點頭應下了澤夫人的一片心意。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澤蘭起身告退，澤夫人也有些乏了，便與澤蘭分開，各自休息去了。澤蘭起身走出澤夫人的院子，慢慢地往自己的屋子裡走去。

  今日半夏向她告了半天的假，也不知道是去做了些什麼，澤蘭雖然有心想要問詢一番，但是又不願意半夏為難，索性就在這落葉鎮中，以澤家的名聲總不至於護不住一個半夏。

  況且昨兒個澤蘭方讓半夏將那似乎被小夏做過手腳的香囊拿出府外尋個有經驗的大夫仔細查看，估摸著半夏或許正是要去辦這件事。

  澤蘭也就放心讓半夏一個人出去了，澤蘭知道半夏在這邊疆落葉鎮內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個認識的人，最多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認認路的，也就沒有多想。

  她一個人去給澤夫人請安，又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還沒有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就聽到門口傳來丫鬟的通傳聲:

  「大小姐，紅姨娘過來了，現在正在正堂等候。」

  澤蘭看了一眼前來通報的丫鬟一眼，不是小夏，澤蘭想著紅姨娘過來的目的，便忽略了小夏的去向，左右不過是一個小丫鬟，翻不出什麼花浪。

  「讓人給紅姨娘奉茶，著她稍等片刻，我這就過去了。」

  澤蘭口中不緊不慢的吩咐了下去，自己卻是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往正堂走去。澤蘭的步子走的並不快。

  澤蘭的心裡正在暗自盤算，這個與她素來沒有什麼交集，第一次正面交鋒就讓澤蘭吃了一個悶虧的紅姨娘究竟找自己有什麼事。

  澤蘭可不認為這個紅姨娘是什麼善茬，或許她的手段心機比之秦白芷鳳姨娘之流還要高明，讓澤蘭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小心應對著。

  紅姨娘正坐在正堂的下首位置上，姿態悠閒的接過一旁侍候的丫鬟遞過來的茶水，毫不介意的喝了一口，隨手將茶盞放下，又轉頭四下打量了一番周圍的布置，看上去很是和善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