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無任性的資格

  鋪子裡的管事擔心那幾家鋪子聯合起來把這件事情鬧大因此就忙不迭的給澤蘭遞了手信，讓澤蘭前來鋪子裡面定奪一番。

  澤蘭自知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安排好，往後木蘭商會恐怕再難在邊疆立足，她一大早離開澤家的時候，就從管家爺爺那裡要來了澤家糕點鋪子的管事王叔。

  澤蘭帶著半夏從半道上接來了王叔，三人一起向著城西木蘭商會的糕點鋪子趕去。那王叔對那些鋪子老闆背後的手段早就咂摸的一清二楚，這會兒還不忘安慰幾句澤蘭:

  「大小姐莫要擔心，這邊的人都是這樣的性情，做事不顧慮後果，但是到底只是幾家小鋪子，只要有百年老店站出來說幾句話，那些人立馬就不敢囉嗦了。他們不過是看不過木蘭商會一家獨大，眼紅罷了。」

  澤蘭聽著王叔的安慰話，心裡原本也沒有多少焦急緊迫的心情，這會兒更是徹底放下了心來。澤蘭原本就對經商一道沒有多大的執念，只是現在她閒居在家裡，實在是無事可做，這才不免將心思都給放在了木蘭商會上面。

  馬車停在了城西老街上，澤蘭帶著王叔和半夏從馬車上面走下來的時候，外面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竟然隱隱有開始疏散的跡象。

  澤蘭忍不住有些發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可還什麼都沒有做呢？王叔也對這疏散的人群有些莫名其妙起來，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些糾集起來為難新人的商鋪老闆會這樣輕易的放棄他們的計劃。

  在澤蘭他們趕過來的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正在澤蘭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人群散盡，最裡面露出的一道身影，讓澤蘭忍不住有些意料之內的熟悉。

  眼前人竟然就是前幾日才見過一面的洛塵。看著站在人群盡頭的洛塵，澤蘭忍不住有些恍惚，似乎與很久之前的某一個畫面緩緩重合起來了。

  似乎洛塵第一次與她正式見面也是因為洛塵給自己新開的鋪子解了圍，看著洛塵熟悉的神情和與一年前相比變得更加成熟和稜角分明的面容，澤蘭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洛塵面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不遠處站立的澤蘭，緩緩說道:「澤姑娘，我幫你解了圍，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

  「洛公子似乎很喜歡別人欠你的人情，反正我是債多不壓身，人情欠多了，我可拿不出什麼東西能夠還給你。」

  澤蘭失笑著搖了搖頭，她與洛塵已經不再如當日初次正式相見之時那般侷促疏離了。澤蘭對洛塵這句話自然也就可以報以輕鬆的調侃之意。

  洛塵倒是也不是真的為了讓澤蘭還他什麼，他知道就算他不出手澤蘭也有辦法和平解決這一次的問題，但是洛塵還是忍不住為了澤蘭出手管了這件閒事，而且頗有些樂此不疲。

  不提洛塵這邊心中所想，半夏一眼看到人群之中芝蘭玉樹的洛塵公子就忍不住有些欣喜，但是轉而又發現從始至終那洛公子的眼神都沒有在自己身上停留那麼一瞬間，半夏又忍不住有些氣餒。

  雖然半夏知道洛公子的眼光一直都在澤蘭的身上，單數半夏卻一點兒也沒有因此而對澤蘭產生嫉妒的心情。

  半夏知道自己和洛公子是天壤之別，洛公子永遠也不可能注意到這樣渺小的她，可是半夏卻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流連在洛塵的身邊。

  洛塵自然感覺到了澤蘭身邊的半夏看向自己那帶著期待和隱隱欽慕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接受過太多了，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是這個澤蘭的眼中卻從來沒有對他出現過那樣的眼神，想到這裡，洛塵的心裡忍不住又是失落，又是興味起來。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洛塵才一直對澤蘭念念不忘吧？洛塵心中這樣安慰自己，或許等到澤蘭的眼裡也帶著痴迷的望向自己之時，自己就不會再對澤蘭出現這樣多的憐惜之情了吧？

  洛塵這樣安慰著自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向冷硬的心為什麼會對著澤蘭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甚至差一點為了澤蘭動搖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謀劃。

  好在最後還是洛塵心底的野心占據了上風，洛塵選擇了放棄澤蘭。前兩次遇到澤蘭都是因為機緣巧合，洛塵遠笨笨並不知道澤蘭也來到了邊疆。

  但是在這之後，洛塵的關係網就傳來了六皇子和商陸抵達邊疆駐防的消息，洛塵忍不住前來想要試探一番澤蘭。

  但是卻沒想到恰好碰上了這樣一場鬧事，洛塵心裡既報著取信澤蘭的心思，也有著說不出的憐惜，這才促使他出手解決了這件事情。

  此時面對澤蘭含笑的眼神，洛塵沒來由的就確定了澤蘭心裡一定是不知道六皇子和商陸的那些事情的。

  洛塵的眼神從澤蘭的身上掠過，投在了澤蘭身旁的半夏身上。有了澤蘭這個明月在前，半夏被襯托的更加不起眼了，但是半夏的眼神很真實，很單純，硬生生的讓人在注意到她之後就再難以隨意忽視下去。

  洛塵有些訝然的看著半夏，似乎直到今日才發現半夏竟然並沒有被澤蘭的光芒完全遮蓋住，真是難得。洛塵放棄了對澤蘭的試探，但是生性多疑的洛塵還是不打算就這樣輕易的放棄計劃。

  他在看到半夏對自己隱藏著欽慕的眼神之後，心裡就浮起了一些心思，或許半夏可以作為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幫助他來探聽更多的消息。

  半夏此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洛塵看做了可以隨意利用的對象，心裡還對洛塵難得的注視有些不知所措。

  澤蘭注意到洛塵的目光，心裡有些疑惑，卻還是不著痕跡的上前一步，擋在了半夏的面前，恰好隔絕了洛塵看向半夏的眼神。

  「不知道洛公子今日來西街是為了做什麼？難道這西街也有洛公子要談的生意嗎？」

  澤蘭半是打趣，半是疑惑的開口提醒了兩句洛塵，洛塵被澤蘭驀地一打斷視線，只是挑了挑眉毛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洛塵聽到澤蘭的提醒，知道這是澤蘭的逐客令了，忍不住攤了攤手:「是啊，澤姑娘這是在過河拆橋嗎？真是讓人傷心啊，澤姑娘慣是喜歡做這樣狠心的事情，真是甚得我意。不如隨我回清風寨，做回老本行，豈不妙哉?」

  澤蘭無奈的看著又舊事重提的洛塵，沒有答話，洛塵也並不是真的想要澤蘭回答他，現在的他們都沒有了曾經能夠任性的資格。

  那個清風寨山賊頭子的夢只能永遠流於言辭，存在在他們的回憶之中。洛塵沒有等到澤蘭的回答也不可惜，依然笑眯眯的轉身離開了西街。

  他們還來日方長呢，更何況洛塵現在的目標已經不是軟硬不吃的澤蘭了，那個叫做半夏的小丫頭看上去似乎更好利用一些，洛塵心裡笑眯眯的想著。

  而澤蘭則是看著洛塵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的背影，有些不安起來，一直都是這樣，澤蘭看不透這個洛塵。

  明明有些事候他們可以像是最親近的好友一般暢所欲言，可是大多數時候，澤蘭還是看不透他。

  方才洛塵看向半夏的眼神讓澤蘭有些警惕，可是看半夏現在還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恍惚模樣，但願是她多心了吧。澤蘭有些憂心的收回了看向半夏的眼神。

  「王叔，今日真是麻煩您了，害您白跑了一趟，我聽管家爺爺提起過您的母親似乎身子骨不是很好，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王叔可以收下，也讓澤蘭能夠為老夫人做點什麼。」

  澤蘭臉上帶著歉意，吩咐半夏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一株上好的人參送給了王叔。王叔原本不願意接受澤蘭的禮物，但是一聽到是給老母親補身子的，這才眉眼舒緩的接了下來。

  處於他們這個地位的，已經不在乎那麼一點兒金銀財物了，真正能夠打動他們的還是主家的心意，王叔向來是個大孝子，澤蘭這禮物明顯是送到了王叔的心坎上。

  「既然如此，王叔就厚著臉皮收下了，大小姐放心往後這木蘭商會的問題事兒就是澤家商鋪的事兒，這點事兒，王叔還是可以做的了主的。有王叔在，沒人敢欺負大小姐在木蘭商會的鋪子。」

  澤蘭臉上帶著笑意輕聲道謝，兩人都很滿意今日的收穫。既然這裡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澤蘭也就只好先將白跑了一趟的王叔送回了澤家商鋪子裡，自己帶著半夏返回了澤家。

  澤蘭沒有再說什麼，送走了王叔之後，一路上澤蘭都沉默著沒有開口，倒是半夏有些經受不住馬車之內安靜的氣氛，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抓耳撓腮的看著垂眸沉思的澤蘭開了口:

  「大小姐，半夏陪您說說話吧，這回府的路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省的在路上覺得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