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半夏憂心忡忡的說道，手上也不自覺的攥緊了帕子，傾身上前。澤蘭看到半夏這般緊張擔憂的模樣，眼神微暖，對著半夏安撫一笑。

  「我知道你心裡擔心我，放心吧，我心裡自然是有數的，盡力而為罷了，若是實在救不了煙姨娘，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澤蘭淡淡的說道，而馬車也在不知不覺之中來到了糕點鋪子之外。半夏率先跳下馬車，復又轉身將澤蘭從馬車之中扶了下來。

  澤蘭順著半夏的力道走下馬車，顧不及整理一下有些褶皺的裙擺，就帶著半夏一前一後的走進了人來人往的糕點鋪子。

  這個時候正是一天裡面最熱鬧的時候，澤蘭鋪子裡面的糕點都是出自名廚黃萬里之手，那味道自然是不可多得，往往每天早晨一開張就擠滿了前來排隊買糕點的人。

  雖然鋪子裡面的人手不少，但是這會兒也依然正忙的熱火朝天，半夏護著澤蘭繞過門口排著長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從另一邊的小門處走進了糕點鋪子的後院。

  一進入後院的大門，半夏就猛的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隔絕了外邊熙熙攘攘的人聲，沒想到這黃萬里師傅的手藝竟然這麼受歡迎，若不是情況不對，半夏都忍不住偷偷摸去後廚，問黃萬里師傅討上一碟子栗粉糕了。

  澤蘭走在前面，一抬眼就看見了正坐在院子裡清點材料的掌柜的張恆，澤蘭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原因卻是因為自己押對了籌碼，張恆今日果然在主店辦事。

  澤蘭對於張恆的住處並不清楚，所以也不知道如何找到煙姨娘的所在，只能夠寄希望於可以先來通知張恆，但是張恆作為大掌柜的，平日裡要掌管著澤蘭名下四五間糕點鋪子的經營。

  所以澤蘭在出府的時候也不能夠確定，今日張恆究竟去了哪一間鋪子，好在澤蘭猜對了地方，否則就算是澤蘭有心想要提醒張恆救下煙姨娘的性命，恐怕也要耽擱不少時間。

  「這不是大少奶奶嗎？今日怎麼有空到鋪子裡來看看了，您看我這亂糟糟的，也沒有提前準備什麼，大少奶奶請坐。」

  聽到前面傳來了些許動靜，原本還以為是前院的夥計跑過來稟報什麼事情，半天也等不到聲音，張恆這才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

  沒想到竟然是大少奶奶來了，以往澤蘭前來巡視店鋪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日期，每月三十前來一趟，在主店這裡。

  沒到這一天，張恆都會提前空出來一天的時間，待在主店裡面，將所有的帳簿都給收拾出來，供給澤蘭翻看。

  所以對於突然沒有按照約定的時期，提前過來了的澤蘭，張恆這才會如此驚訝，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張恆心下一凜，但是卻又著實想不起來最近鋪子裡面出過什麼值得大少奶奶被驚動的事情。

  澤蘭一眼就看出了張恆眼神之中毫不掩飾的困惑之色，但是澤蘭卻來不及解釋，她擔心自己耽擱了太多的時間，當下直接上前對著張恆說了一句:

  「張恆你快和我走，煙姨娘恐怕有危險，她現在正在哪裡?」

  張恆一聽大少奶奶面色凝重的拋下了這一句話就示意自己跟隨上去，往鋪子外面走去，來不及多想，他一聽到自己的姐姐煙姨娘的名字，就立刻變了臉色。

  張恆來不及開口詢問，他也知道現在恐怕不是說話的時機，當下不敢耽擱，立刻撂下手裡的材料就起身匆匆的跟上了澤蘭的步子，轉瞬之間就離開了糕點鋪子。

  直到坐上馬車，張恆才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他面色有些遲疑的對著澤蘭開口問了一句:「大少奶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姐姐自從回到家中之後一直安分守己，很是消沉了一陣子，這會兒怎麼又會出事呢?」

  張恆招呼著馬車夫將馬車往自家所在的地方疾馳而去，這才憂心忡忡的試探著問了一句，卻生怕觸犯到大少奶奶的秘密，讓大少奶奶為難。

  澤蘭看了一眼滿心憂慮的張恆，心中一聲嘆息，卻還是為張恆大致解釋了兩句:「這件事情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涉及到商府後宅辛秘，恐怕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為今之計也只能夠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澤蘭雖然這般安危張恆，但是無論是澤蘭自己還是張恆恐怕都不可能輕易相信這般自欺欺人的說辭，張恆一聽是商府後宅的辛秘就不再開口多言。

  畢竟涉及到商府後宅，那就不是他一個外人所能夠置喙的事情了，想也知道是他那個不安分的姐姐惹下的禍端。

  張恆能夠幫澤蘭經營打理這麼大的幾家鋪子，定然不是個糊塗的人，他知道大少奶奶能夠願意冒著被記恨上的風險前來通知自己這個消息，不是為了那個背叛過她的煙姨娘，而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張恆心中領下了澤蘭的這個情分，自然也就不敢再奢求什麼。好在這糕點鋪子距離張恆家的宅子所距並不是很遠，不一會兒就到了院子門口。

  馬車一到達院門口，張恆就立刻翻身下了馬車，只來得及匆匆和澤蘭打了一個招呼，就立刻馬不停蹄的衝進了院子裡面。

  「長姐?長姐在哪裡?」

  張恆進了院子裡面沒有看見煙姨娘的身影，有些疑惑不解的四下看了看，往常這個時候煙姨娘都會在院子裡面侍弄一番花草打發時間，今日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不等張恆心裡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一個捧著一瓶子早梅花枝的小丫頭正好小心翼翼的朝著張恆的方向走了過來。

  小丫頭聽到了張恆話語之中的緊張疑問，忍不住停下腳步來，揚起還有些稚嫩的小臉，崇拜的看向了張恆:「三叔叔不要著急，大姑姑她剛剛才出門去了，說是要去河邊采一些新鮮的花草帶回來侍弄。」

  張恆聽到小侄女不以為然的話語，心下一個咯噔，他立刻連連追問了幾句:「好孩子，你告訴三叔叔，大姑姑她去了那條小河邊，三叔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大姑姑商量。」

  「就是家後面的那條河，大姑姑說開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花，馨兒想要一起去看，大姑姑還不讓馨兒跟著！三叔叔下次記得一定要帶馨兒去看，到時候也不帶上大姑姑！」

  小丫頭沒有看出來張恆心裏面的焦躁和擔憂，仍然是一派天真的仰著小腦袋看著這個自己平日裡最最崇拜的三伯伯，說著天真的話語。

  「好好，到時候三伯伯一定親自帶著馨兒去那條河邊採好多好多的花，馨兒乖，自己去玩，三伯伯還有要緊事要出去。」

  張恆安撫了一下鬧著要自己陪她一塊玩耍的小侄女，這才匆匆的離開了院子，往門口的馬車處走了過來。

  「如何?煙姨娘她可在屋子裡面?」澤蘭不知道院子裡面發生的事情，她不方便出面，只好等在院子外面，但是看到張恆凝重的臉色，澤蘭心裡就是一個瞭然。

  果不其然，接下去就聽到了張恆預料之中的回答:「沒有，馨兒說我長姐她去了家後面的那條小河，那裡一向偏僻，她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往那處跑?不好，我擔心長姐是被人騙出去的。」

  不怪張恆如此擔心，他們家後面的那條小河向來是偏僻得很，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那條小河連接著上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花河。

  所謂花河，就是指夜裡遊憩著打量花船，做賣唱生意的清倌遍及的地方，向來是京中商人權貴子弟最喜歡去的地方。

  雖然緊挨著他們家後面的那一邊距離那處熱鬧繁華的地方有些距離，但是也難保不會出現什麼偏差，所以家裡向來都是不會允許家中女子往那處地方靠近的。

  這一點澤蘭卻是不清楚的，當下澤蘭聽到張恆的話後，就立刻示意張恆上馬車，讓車夫縱著馬車往那條小河處駛去，但是沒想到的是，張恆卻是一臉為難的開口婉拒了澤蘭。

  「大少奶奶怎麼能往那處地方去？您有所不知，那條小河緊挨著煙花之地，污濁不堪，不是您這樣家世清白的女子能去的。剩下的路，就讓小的自己過去吧，大少奶奶已經做的夠多得了。」

  張恆說完，一咬牙就要轉身離開，去沒有想到澤蘭在最開始的驚訝尷尬之後，卻是仍然選擇了幫助張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張大掌柜的可不要小看了我澤蘭，我豈是那等在乎俗名的人，快些上馬車吧，這馬蹄子總快過人的雙腳，時間可不等人。」

  澤蘭雖然也有些詫異煙姨娘去的那條小河竟然是那種地方，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澤蘭倒是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張恆看到澤蘭眼底的堅持，知道澤蘭這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心中感動地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