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被影八突然找上的時候也著實是心下一驚，張恆跟在影八的身後走進了莊嚴華麗的正廳，看著商府處處精緻奢華的陳設，張恆心裡也多少明白了一些煙姨娘的執著。

  對著這潑天富貴，似乎唾手可得，也難怪他那個向來膽小怕事又貪心吝嗇的姐姐會這般不擇手段了。

  都說財帛動人心，當財帛和權勢都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之時，很少有人能夠抑制住自己的欲望，選擇堅守住本心。

  張恆頂著煙姨娘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目光絲毫不為所動，他只是愧疚的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站在這正廳之中的澤蘭，這才緩步上前，撩開長袍下擺，跪在地上對著商老爺不卑不亢的開口解釋:

  「在下張恆，是煙姨娘的嫡親弟弟，承蒙大少奶奶信任，同時也是大少奶奶鋪子裡的掌柜的。」

  「張恆是嗎？你今日來此所為何事?把你知道的都一一說出來，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今日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會成為對澤蘭定罪與否的憑證。我要你務必說實話。」

  商老爺揉了揉眉心，對於府里這些後宅婦人的爭風吃醋感到有些心累，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真是家門不幸。

  似乎自從馮氏去世之後，這後宅之中的女人一個也拿不出手，到底是大家閨秀，和那些小門小戶出生的女子就是不一樣。

  原本商老爺以為自己對於那個早逝的正妻馮氏沒有了絲毫眷戀之情，可是現在卻是越發的懷念起了當年馮氏還在世的時候，這商府後院被管理的井井有條的時候。

  若不是後來……商老爺眼底一暗，卻是沒有再繼續想下去。他看向底下的澤蘭和煙姨娘，今日這場鬧劇算是徹底踩在了商老爺的底線之上。

  商老爺一生最好面子，可以沒有至親至愛，但是不能被人欺騙嘲諷，想起來當年馮氏之死的真相，就算是過去了這麼多年，那些是與非早就已經沒有那般確信了，可是對於女子背叛男子這件事情，卻依舊是商老爺最厭惡痛恨的一件事。

  當年的馮氏也正是因為沾染上了這樣的名聲，才會被商老爺疏離猜忌，直到最後馮氏死了，也沒有能夠徹底消除商老爺心底的芥蒂。

  澤蘭對於這件事情並不清楚，但是煙姨娘卻是清楚得很，所以才會借用這件事情想要給澤蘭一個教訓，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張恆這個兔崽子竟然敢胳膊肘往外拐，偏幫澤蘭一個外人說話。

  煙姨娘心裡只覺得不好，好不容易等到了商陸不在府內她才尋到了這個機會，難不成就要因為一個張恆而功虧一簣嗎？

  煙姨娘眼睛一瞪，眼看著張恆行過一禮之後就要繼續開口，煙姨娘趕緊湊了過去，輕輕的拽了拽張恆的衣袖。

  張恆掙脫開自己的手臂，沒有去看煙姨娘眼底的懇求和貪婪，他心中嘆了一口氣，大少奶奶對我們一家都有大恩，尤其是對於他自己和煙姨娘，更是再造之恩。

  若是今日他張恆像煙姨娘一樣為了那些蠅頭小利就賣掉自己的靈魂，那麼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大少奶奶說的沒錯，前段時間我的姐姐，也就是煙姨娘曾經想要讓我以自己掌柜的身份向大少奶奶提出請求，讓大少奶奶將我那不成器的侄子送入會試名額之中去，但是在下自知煙姨娘的要求實在是出格，於是斷然拒絕。」

  在過來的路上，張恆已經聽影八告訴了自己一部分的事實，今日發生的事兒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煙姨娘被澤蘭駁了面子之後的報復行為。

  張恆很明白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只要把原委說清楚，即使自己和煙姨娘會受到懲罰，那也是他們姐弟應得的。

  「或許正是一位大少奶奶拒絕以權謀私，這才引得煙姨娘今日的報復。大少奶奶與我和長姐都有大恩，我不能看著姐姐在一錯再錯下去，是以還請老爺明鑑，寬恕我和姐姐的罪過。」

  澤蘭沒有想到張恆竟然能夠為了自己做到這個地步，她心中大震，沒想到張恆是這樣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她往日裡還是低看了他。

  「事已至此，煙姨娘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捕風捉影誣陷商府大少奶奶，真是好算計，你知道的，我最厭惡的就是像你這樣不安於室、貪婪成性的女人。

  什麼也不必說了，澤蘭，今日的事兒是公公錯怪了你，煙姨娘和張恆這兩個人都交給你來處置，該怎麼做全部由你來決定，我再也不會管這些事情了。」

  商老爺滿心失望厭惡的起身離開了。澤蘭目送商老爺離開，心裡也終於吃下了一顆定心丸，看來她的運氣不錯，這一次又能夠化險為夷了。

  想到這裡她就對構陷自己差點讓自己深陷泥沼的煙姨娘沒了一絲好感，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澤蘭這才重新上前，她看了一眼臉色灰敗、眼神懊悔恐懼的煙姨娘，轉身將一旁低頭不語的張恆給扶了起來。

  「張恆，今日多虧了你，若不是你願意站出來替我說話，恐怕我想要脫身要費上極大的功夫了。我很感謝你。」

  張恆聽到澤蘭對自己說的這些話，心裡卻是一酸，這本來就是他姐姐的不對，雖然張恆是個商人，商人都重利輕義，但是張恆心裡卻自有他所堅持的底線。

  「今日之事本就因我姐姐而起，讓大少奶奶平白無故的早了這一番罪，哪裡當的起大少奶奶的感謝。應該是我主動請辭，負荊請罪才是，還請大少奶奶將在下辭退。」

  澤蘭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辭退張恆，張恆的能力很出色，為人又真誠重義，澤蘭不是一個喜歡遷怒別人的人，煙姨娘犯下的錯，澤蘭不會怪到張恆的頭上。

  「煙姨娘是煙姨娘，你是你，我澤蘭還不至於遷怒，況且用人不疑用人不疑，這不正是商場上最重要的一句話嗎？掌柜的位置，我還為你留著，希望張大掌柜的不要推辭才是。」

  張恆聽到澤蘭的允諾，眼底一亮可是隨即在看到地上跪著的煙姨娘之後，又暗淡了下來:

  「不知道大少奶奶決定如何處置我那鬼迷心竅的姐姐。我知道姐姐對大少奶奶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可是畢竟是我唯一的姐姐，對我向來掏心掏肺，自古忠孝兩難全……」

  澤蘭看出張恆眼底的掙扎猶豫，她看向地上垂著頭一副喪家之犬模樣的煙姨娘，澤蘭知道煙姨娘已經徹底翻不出什麼風浪來了，雖然澤蘭看中張恆的能力和人品，但是卻也不打算繼續留著煙姨娘這個禍端帶在身邊。

  畢竟當年迎春的事兒就是一個教訓，但是澤蘭卻可以看在張恆的份上，對煙姨娘網開一面，不至於趕盡殺絕，想了一想澤蘭最終還是開口對著張恆說到:

  「你姐姐對我做的事兒，就算是萬死也不足息，但是看在最後也沒有得逞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不可能在繼續待在商府之中了，你把她帶走吧，今後不要叫她再出現在商府之中就可以了。」

  澤蘭雖然沒有處理掉煙姨娘，但是煙姨娘沒有了商府作為靠山，離開了商府這個金窩銀窩的庇佑，失去一切的煙姨娘又怎麼可能會好過。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嘗試過商府錦衣玉食的日子，煙姨娘怎麼可能還能夠這麼輕易的接受狗窩的日子。

  更何況在澤蘭看來，煙姨娘那一大家子的家人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往日煙姨娘可以給他們帶來利益，所以才對煙姨娘百般吹捧，現在煙姨娘孑然一身的被趕了出去，那些勢利眼的家人恐怕不會讓煙姨娘的日子好過。

  澤蘭就算什麼都不做，煙姨娘也註定了不會有什麼舒坦的生活，人必須要為自己犯下的錯，做下的選擇負起相應的責任。

  這個道理張恆很清楚，所以能夠保下煙姨娘一條命已經是張恆作為煙姨娘的弟弟所能夠幫她的極限了，剩下的東西張恆自知不能奢求。

  「多謝大少奶奶成全。」

  張恆謝過澤蘭，轉身扶起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煙姨娘，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商府。煙姨娘似乎被眼前的轉折弄得有些發蒙，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被張恆帶出了商府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澤蘭送走了張恆，眼看著這天色已經黑透了，不知不覺又是一天一夜過去了，雖然生活似乎處處都不如意，但是澤蘭卻始終不會這麼輕易地被生活打敗，鳳姨娘、煙姨娘，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澤蘭心中一片平靜，不管是誰，只要是想要阻擋自己得到平靜理想的生活，她全部都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都不能夠阻擋她前行的步伐，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任由旁人擺布自己的命運，她會將一切都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