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無事不登三寶殿

  「原來是她啊，這個女人不簡單。有些表里不一，心機深沉，不是可以結交之輩，蘭兒還是莫要與她親近的好。不要被她的表象所騙了，她沒有你以為的那麼簡單。」

  商陸想起來先前在宴席之中不耐煩各種交際，避出去放風的時候在小竹林邊上不小心撞見的那些事兒，似乎就是這個被澤蘭稱作是國公府四小姐的女人。

  想到那個四小姐的算計姿態，商陸本能的有些厭惡，他擔心澤蘭沒有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就將自己先前無意之中發現的事兒都告訴了澤蘭。

  澤蘭聽罷這些事兒，終於確定了心中猜想，白天落水那事，果然是那位四小姐一手策劃，對於嵐煙小小年紀就如此不擇手段，澤蘭也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只希望以後不會再和這位頗為心狠手辣的四小姐再生枝節罷。

  自那日回府之後，澤蘭就再沒有與那日國公府的人有過交集，漸漸的也就歇下了警惕的心思。日子似乎又慢慢回歸了正軌，而商陸最近也在忙著應付三年一次的京城會試。

  因為先前十多年來商陸的雙腿一直沒有痊癒，因此在周圍的世家子弟都紛紛到了可以下場一試的年紀的時候，只有商陸一人礙於身體上的殘缺不能夠參加科舉。

  縱然商陸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卻一直都不得其展。商陸性子向來冷漠淡然，對於權利名勢並不看中，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功名。

  只是今年商陸雙腿痊癒之後，在京中的風頭太盛，也不知道商老爺是怎麼做到的，在商陸不知道的時候就為他弄來了一個會試保舉的名額。

  商陸與梁棲他們商議過後，都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為了以後梁棲回到宮中不至於沒有自己信任的人手，商陸也就因此沒有拒絕。

  這段時間為了準備即將而來的會試，商陸很是有了一段空閒的時間，待在府里的時間也自然就多了起來。

  「煙姨娘今日怎麼得空來我們大少奶奶這兒了，您且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通傳一聲。」

  遠遠的看到一身翠衫的煙姨娘走了過來，雖說自從鳳姨娘被商老爺廢棄之後，煙姨娘等一眾姨娘侍妾的日子一下子鬆快了不少。

  但是煙姨娘的性子向來是無利不起早，沒有了鳳姨娘的威脅，煙姨娘可有好一陣子都沒有來找過澤蘭了。

  今日這般猛的一瞧見煙姨娘的人影，半夏原本正捧了一盤子安平侯府前些日子剛進的新鮮瓜果要送去給澤蘭嘗鮮，卻沒有想到會在院門口遇上煙姨娘。

  半夏想起煙姨娘那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眼皮子一下子跳了跳，卻不露聲色的挑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對著有些局促不安的煙姨娘招呼了一聲。

  「勞煩了。」煙姨娘神色看上去有些吶吶，被半夏的說話聲噎了半晌，竟然一反常態的說了一句客氣話。

  半夏跟著澤蘭這麼久，也多少被耳提面命之下學會了一些察言觀色的方法，這會兒更是滴水不漏的壓下了心底的詫異，對著煙姨娘欠了欠身，轉身往屋內走去。

  澤蘭正在屋內看著這個月府里的各項支出帳本，身為當家主母對於府內的日常開銷不需要面面俱到，但是一點兒不了解也是不行的。

  坐在屋內最舒適的一張小榻上，澤蘭放下看了一上午的帳本，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就聽到門口處傳來推門關門的聲音，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還不等澤蘭開口，半夏就心疼的快步上前，放下了手裡端著的蔬果盤子，站到澤蘭的身後給澤蘭不輕不重的捏了捏肩膀。

  「大少奶奶多少休息一會兒吧，這都看了一上午了，仔細熬壞了眼睛。這些帳本什麼時候都能看的，別跟自個的身子過不去。」

  澤蘭聽到半夏的關心，心中溫暖，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澤蘭騰出一隻手來端起手邊沏好的香茶，輕輕吹了兩下，送到嘴邊飲下，她眯了眯眼睛，語氣輕鬆卻又堅定:

  「如今府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的位置，若是不能儘快適應，恐怕會被吞的連渣都不剩。半夏放心吧，我都有分寸的，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半夏看到澤蘭堅持的樣子，只好把果盤向著澤蘭的手邊推了推，示意澤蘭先用些新鮮的蔬果，這才有時間把方才在門口碰見煙姨娘的事兒告訴了澤蘭。

  澤蘭從果盤裡面那處一片切好的瓜果，在嘴邊輕咬了一口，聞言絲毫也沒有意外:「我知道煙姨娘大概是為了什麼事兒來找我，可是這件事兒煙姨娘恐怕實在是高看我了。」

  澤蘭搖了搖頭，在半夏有些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三口兩口解決了手上剩下的瓜果，這才擦了擦手指，從臥身的軟榻之上站起身來，穿上鞋子向著門外走去。

  「放心吧，且讓我去會會這個煙姨娘。總是悶在屋子裡，確實有些無趣了些。」

  澤蘭在門口站定，臉上的表情已經換回了平日裡的溫和疏離，她抬起雙手輕輕的推開了大門，向著外面走去，煙姨娘已經在正廳等候自己多時了。

  澤蘭走進正廳，第一眼會看到了煙姨娘一身簇新的翠色羅裙，滿頭珠翠紅光滿面的模樣，看來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了鳳姨娘在上面壓著，這煙姨娘的日子過得甚是滋潤。

  煙姨娘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就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澤蘭正看向自己，煙姨娘想到自己進入來求澤蘭的那件事兒，看向澤蘭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熱切了起來。

  「大少奶奶，您可算是來了。」

  煙姨娘站起身微微迎了過去，現在澤蘭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的身份，煙姨娘雖然有些忌憚，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的弟弟幫著澤蘭經營了那麼多家嫁妝鋪子，儼然成了二把手的身份，對著澤蘭的底氣也自然而然的多了幾分。

  「煙姨娘好興致，今日怎麼想起來到我這裡來了?」

  澤蘭心裡對於煙姨娘今日為何前來的原因有了些許猜測，近日來煙姨娘娘家可沒少來府上折騰，想到煙姨娘家裡那個年年鄉試落榜的侄子，澤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瞧你說的，姨娘平日裡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嗎？恆兒那孩子在你那裡可還算得用？」

  煙姨娘隨著澤蘭邊說邊往屋子裡走，兩人雙雙落座，又有丫鬟上來奉茶，澤蘭對著煙姨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也先一步端起茶盞，嗅了一口茶香。

  「煙姨娘放心，張恆能力不錯，人也踏實肯干，只要他好好做事，將來定然不會虧待他的。」

  煙姨娘既然顧左右而言他，絕口不提正事，澤蘭也就順著煙姨娘的心思，不緊不慢的和煙姨娘打太極。

  興許是這段日子的生活過得太安逸了，煙姨娘也沒有以前那般謹小慎微，這會兒為了取得澤蘭的重視，甚至不惜主動拋出張恆這個親弟弟作為籌碼，提醒澤蘭自己曾經做出的貢獻。

  「那就好，那就好。那孩子一向爭氣，說起來大少爺這段時間正在準備會試，我娘家有個不成器的侄子，運氣不太好，幾次都落了榜，不知道這一次能否請大少奶奶向老爺通融一下，把那孩子的名字也加進會試名額之中?」

  煙姨娘沒有聽出澤蘭話語之中的疏離，聽到澤蘭不吝讚賞的對著張恆大加誇讚，只以為是自己的暗示得到了重視，煙姨娘心下一喜，就不假思索的開了口。

  而開頭的話一說出口，後面的那些也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了，煙姨娘說得順暢，一點兒也沒有看到澤蘭皺起的眉頭和不悅的神色。

  「煙姨娘，你此話怎講?我當日願意領你的情接受張恆作為我的店鋪掌柜，是因為張恆有這個能力可以勝任，我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今日你提的要求恕我無能為力。若是你說的那孩子真有這個能力，就該腳踏實地自己去博個前程，而不是來這兒為難別人。」

  澤蘭對於煙姨娘的貪得無厭感到有些無語，這個煙姨娘難道真的不知道她母家那些所謂的親戚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嗎？

  那個次次鄉試落第的侄子，就是因為仗著自家有一個給商家老爺做姨娘的姑姑，所以向來在鄉野之間橫行無忌，整日裡不務正業只知道狐假虎威，耍威風，別說是參加科舉了，就是連四書五經恐怕都記不全呢！

  澤蘭真不知道煙姨娘是哪裡來的自信會認為自己能夠接受她的請求，為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去丟了商府的信用來爭取那一個難得的會試推舉的機會。

  「煙姨娘說笑了，你的要求恕澤蘭做不到，還請煙姨娘回去吧，我還有帳本沒有看完，煙姨娘自便。」

  澤蘭說完這句話就起身離開了屋子，也不管煙姨娘走還是沒走。因此也沒有看到煙姨娘被澤蘭拒絕之後，臉上那瞬間怨恨嫉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