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小子怎麼在這兒

  早先看著老太君數落國公府的二夫人還不覺如何，到現在自己也成了被老太君發難之人，澤蘭這才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無言以對，老太太一把年歲，罵又罵不得，說又說不聽，脾氣上來了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老太君說笑了，澤蘭實在不……」

  「今日是老太君的壽宴，合該喜慶著過，那些小輩們給老太君唱唱跳跳的哄老太君高興，也圖個熱鬧，讓各家夫人都趁此機會相看著些，說不得也能促成一段佳話。

  咱們這些已經出閣的夫人們就不去搶這個風頭了。老太君且給那些丫頭們留些機會吧！」

  澤蘭的話被一道爽利的女聲打斷，滿場的人也因此被這女子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這說話的人正跟在一位眉眼威嚴的中年美婦的身側，也是滿頭珠翠，華貴逼人的打扮。

  來人是誰?澤蘭眼露好奇，不知道這位眼生的年輕夫人為何要給自己解圍，若是因此得罪了老太君，豈不是弄巧成拙，反而被自己連累了？

  可是澤蘭的擔憂明顯是多餘的，那女子和身邊氣度端莊的中年美婦顯然身份不一般，雖說澤蘭對這些京中貴婦都不甚了解，但是其餘人等那個不認識安平侯府的侯爺夫人。

  而那給澤蘭解圍的年輕夫人正是安平侯府的嫡長媳孫氏。孫氏這話一出，其餘的幾位與安平侯府有些交情的命婦夫人們也都反應過來了一般，紛紛附和道。

  老太君原本還有些不悅，但是見到來人正是和國公府勢力不相上下的安平侯府來人，想到平素與自己有些交情的安平侯府太夫人，眉眼之中的不快也就稍稍散了下去。

  「原來是安平侯夫人來了，太夫人身子骨可還硬朗，今日怎麼沒有見到太夫人過來?」

  「給老太君賀壽，祝老太君福壽綿延。托老太君的福，婆婆她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前兒個夜裡貪嘴多吃了點兒糖糕，今日就直喊牙疼呢，這不連老太君的壽宴都來不了了，被侯爺好說歹說才答應在府里好好休息。」

  那中年美婦聽到老太君的招呼，眉眼之中的疏離威嚴，也稍稍收斂了一些，對著老太君解釋了一通，也不管旁人信或不信，老太君自然是被這侯爺夫人給說服了的。

  但看著安平侯府也只有一個新嫁婦前來，想來也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前去表演祝壽，老太君就算是在蠻橫不講理，也知道安平侯府得罪不得，因此也就只當方才的事兒沒有發生，不再為難澤蘭。

  嵐煙眼看著澤蘭就這樣逃過了一劫，心有不甘，還沒有怎麼作態，就感覺到前頭侯爺夫人淡淡的掃了自己一眼，嵐煙一下子就被定住了，只覺得自己的偽裝被看透了一般，在侯爺夫人的眼底無所遁形。

  嵐煙僵著臉低下了頭，終於放棄了興風作浪的心思，也乖乖起身，和老太君告退，上後邊兒準備去了。

  罷了，好戲還在後頭呢，今日這場表演可是她策劃了好久的機會，不能因為一個澤蘭就拜拜浪費了大好機會。

  若是自己能夠在今日的宴會之上大出風頭，把那些千金小姐們都給比下去，那麼今後自己自然就在一眾夫人們的心裡掛上了號，以後想要嫁個天之驕子也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原來嵐煙早就為自己打算好了前程，她知道自己一個年少失孤，寄養在祖母家中的小姐若是想要為自己搏個好前程，非得討好國公府最有話語權的老太君不可，其次就是以此為踏腳板，解釋更多的高官夫人們。

  看著嵐煙匆匆往後屋走去的背影，澤蘭眯了眯眼睛，沒再說什麼，只是對著幫自己解圍的安平侯府嫡長媳頷首致謝。

  那安平侯府嫡長媳孫氏也是個年輕活潑的性子，趁著四下無人，對著澤蘭處悄悄眨了眨眼睛，心中卻是突然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兒。

  因著上午府里的事兒耽擱了些時間，等到孫氏陪著婆婆安平侯夫人一起到達國公府壽宴之時，已經是過了開宴的時間，雖然安平侯府不懼國公府的聲勢，但到底還是不好失信於人。

  孫氏攙著婆婆安平侯夫人下了馬車，才走沒多久的距離，就突然想起來將婆婆每日膳後都會服用的養身藥丸給忘在了馬車裡面。

  身邊的幾個得力的侍女手裡都不得空，其餘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丹藥平日裡都被孫氏給放在了哪裡收著，無奈之下，孫氏只好隻身一人返回原處將那瓶丹藥給取回來。

  「不過是一瓶丹藥，一次不吃也無妨，不必費那個功夫回去一趟了。」

  安平侯夫人對這個素來孝順賢淑的嫡長媳很是有幾分愛護，當即表示不需要孫氏來回奔波，只是孫氏知道自己這個婆婆的腸胃一向不是很好，又想起來太醫的幾番叮囑，自然是怎麼都不能就這樣妥協的。

  「婆婆放心，兒媳去去就回，費不了多少功夫的。」

  孫氏匆匆轉身往馬車停放處走去，路過前院廳堂的時候，四下無人，正覺得有些無趣，忽然聽到身前不遠處的林子之中隱隱傳來些許聲音，孫氏心裡想著回去取藥的事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順著心裡的好奇心去湊那個熱鬧。

  孫氏正打算徑直繞過前面的那處林子，裡面的一道油膩的男子的聲音突然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煙兒，這一次我按照你說的那樣安排下去，你那素來盛氣凌人的三表姐這一次可是吃了大苦頭了，你說你該怎麼謝我?」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這個?若不是因為你鬧得動靜太大，這件事情也不會這麼快就捅到老太婆那裡，還有一眾命婦夫人們耳朵里，我至於這般匆匆忙忙的爬起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嗎？」

  那被喚作煙兒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只是這原本如出谷黃鸝般好聽的聲音此刻全部被扭曲的惡毒所破壞了。

  孫氏多少猜出來一些，無非又是那些大家族見不得人的陰私事兒，孫氏皺了皺眉頭，一刻也懶得停，卻沒有想到還不等孫氏加快步子繞過那片林子就聽到裡面忽然窸窸窣窣了一陣子，腳步聲就衝著外面傳來。

  孫氏心下一驚，正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之時，忽然感覺被人一拽就落到了院門拐角之後，待到孫氏看清將她拉到暗處的人的面容之後，提起的心這才放回了原地，而林子裡的一男一女已經前腳後腳走了出來。

  「我怎麼感覺剛剛有人在外面?」那男子皺著眉頭四下看了一圈，卻被心情不耐的少女推了一把。

  「行了，這裡怎麼可能會有別人，我沒工夫跟你在這兒耗著，我還得趕緊感到宴廳去哄住老太婆，都是你惹出來的事兒！」

  藍裙少女丟下一句話就提提踏踏的走的乾脆利落，那男子站在原地良久，突然啐了一口，踢了一腳旁邊的樹幹，也罵罵咧咧的走了。

  等到確定外面已經沒有別人了，孫氏這才猛的鬆了一口氣，從暗處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向跟著自己同樣從暗處慢慢踱出那個為自己解了圍的人。

  「商陸?你小子怎麼也在這兒？」

  孫氏竟然對商陸十分熟稔的模樣，而商陸也並沒有覺得意外，也沒打算回答孫氏這個一目了然的疑問。

  商陸看了一眼天色，心道出躲清閒的時間被那兩個莫名其妙的男女給敗壞了大半，現在需要儘快回去了。

  「時候不早了，你若是沒事，也趕緊回去吧，別到處亂轉，當心撞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噗嗤，你這小子還是一點兒也沒有變，和小時候一樣不討人喜歡。」

  孫氏看到商陸說完這話竟然就真的轉身要走，突然笑出了聲來。孫家和馮家是世交，小時候商陸的親生母親馮氏還在世的時候，常常帶著商陸與馮家走動，連帶著比鄰而居常常去馮家串門的孫氏都與商陸有幾分熟識。

  商陸還小的時候就很寡言少語，一派少年老成的模樣，惹得比商陸痴長几歲卻還是性子跳脫的孫氏常常被家裡耳提面命的教導。

  孫氏就常常去找商陸比試，仗著出生將門學來的三腳貓功夫，剛開始很是在商陸跟前威風了一把。

  只是在馮氏死後，商陸好長一段時間都與馮家斷了聯繫，孫氏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紀，就與商陸斷了聯繫。

  在孫氏心裡，早就把商陸當成自己的弟弟一般，這會兒看到商陸雙腿恢復，變得這樣出色，心裡自然也是為商陸高興的。只是她與商陸都清楚，時過境遷，兩人之間再也回不到小時候那般了。

  孫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再多想，轉身也打算離開，就聽到商陸突然開口叫住了她:「趙夫人。」

  孫氏腳步一頓，微微有些疑惑的轉過身來，商陸垂眸想了一下，這才遲疑著開了口:「能否請趙夫人幫我照顧一下澤蘭，我擔心她身邊無人，若是遇到什麼事兒，不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