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荷塘爭執

  而那些命婦們則都在裡屋陪伴著老太君說話，澤蘭既然代表著商府來到了這裡，自然是要算作命婦一列進入裡屋和老太君親自見禮的。

  雖然澤蘭心中對這位不好相處的老太君敬而遠之，卻還是免不了要親自會上一會這位老太君。

  「商家大少奶奶這邊請，過了這前院就是正屋了，我們老太君和一眾命婦太太們都在主屋等著您呢。」

  梳著雙髻的圓臉侍女和氣的在一旁領著澤蘭往主屋去，澤蘭恪守禮節的微微頷首承下這侍女的引路之情，澤蘭心裡知道像是能夠自由出入這國公府後院前院的丫鬟定然是在老太君跟前頗有一些臉面的。

  這樣的一等丫鬟還是出自國公府老太君身邊的人，就算是到了外面也比一般體面人家的千金小姐還要有分量，就算是倨傲一些也無可厚非，所以面對圓臉侍女的客氣，澤蘭心中受用。

  幾人正要路過院子前面的小園子時，就看見花園子裡面的荷塘邊發生了什麼爭執。澤蘭凝神看去，就見到那荷塘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上了不少千金小姐們。

  「這是怎麼回事?」

  澤蘭看清楚了被圍在圈子中間的是兩位眼生的千金小姐，其中一個一身綠裙，神色之中頗有幾分傲慢輕視，而另一個被推搡的少女則是一身藍裙，眉眼之中頗有幾分不服氣。

  澤蘭忍不住開口提了一句，那圓臉侍女看到澤蘭的腳步停了下來，也跟著站住腳步，順著澤蘭所指看了過去。

  原本疑惑不解的神情在看到了荷塘邊上發生爭執的兩位千金之後，就立馬釋然了，她仿佛習以為常一般，絲毫不以為意。

  「商家大少奶奶不必顧慮，那邊兩位是我們國公府的兩位小姐，性子向來有些不和，成天拌拌嘴，做些姐妹之間的小打小鬧，不會出什麼事的。」

  圓臉的侍女似乎對於這兩個發生爭執的小姐很是不喜，她隨口敷衍了兩句，就不打算再去管那荷塘邊發生的事兒。

  澤蘭看到國公府自家人都不願意去管這些事情，她自己也就自然沒有置喙的資格，她點點頭，不甚在意的收回了視線，幾人正要抬步離開，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撲通一聲水花濺落的聲音。

  半夏恰好轉頭看了一眼，禁不住和荷塘附近的那些小姐們一般驚呼出聲:「啊呀，大少奶奶有人落水啦！」

  澤蘭已經循聲望去，果然就是方才起了爭執的那兩個少女出事了，竟然不知怎的雙雙落水。圓臉侍女這才慌了神，以往也不是沒有遇上兩位小姐爭執吵鬧的時候，誰知道今天偏就真的出了事兒了。

  「快來人啊，三小姐，四小姐落水了，還不趕緊下去救人！」

  那邊已經亂了起來，好在茲事體大，不等圓臉侍女急急忙忙的衝過去，就已經有站的近的丫鬟婆子跳下水去，將兩位小姐給打撈了上來。

  那位藍裙的四小姐運氣好些，沒有落得太遠，很快就被侍女救了上來，看上去只是受了驚嚇臉色蒼白的厲害，被幾個侍女簇擁著帶了下去。

  而那個橫眉豎眼的綠裙少女卻沒有四小姐那麼好運氣了，不知道是撲騰的太厲害了還是水流太急，眼看著就被衝到了水流最深處，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被幾個水性好的婆子給救了上來。

  等到這位盛氣凌人的三小姐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氣息奄奄了，臉色蒼白的如鬼一般，風一吹渾身上下抖得像是身處烈烈寒風之下，連意識都有些不清楚了。

  周圍嚇壞了的下人們不敢耽擱，立刻把意識不清的三小姐給帶了下去，餘下的澤蘭就不清楚了，反倒是身邊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千金小姐們經此一事突然變得沉默了下來。

  圓臉侍女等到這邊突然發生的事情落幕之後，才終於驚魂未定的回到了澤蘭的身邊，眼中有些許歉意:

  「抱歉耽擱了這麼多時間，奴婢會主動向老太君她們解釋清楚的，還請商家大少奶奶跟奴婢這邊走。」

  「無事，事發突然，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澤蘭善解人意的揭過那件事情不再提及，圓臉侍女鬆了一口氣，感念於澤蘭的好脾氣，她猶豫了一下，這才悄悄地在澤蘭的耳邊開口提醒了兩句。

  「老太君的脾氣有些單純，平日裡最是不喜歡旁人忤逆她的意思，到時候您儘量順著老太君的意思，少說話多點頭，老太君就不會對您說一些旁的話了。」

  圓臉侍女的話說的很是委婉，澤蘭卻立馬明白了過來，老太君的脾氣說白了就是太過自我，這樣的人一般都有幾分自作聰明，詢問別人的時候自己心裡早就已經下了定論，若是不順著她的意思，就會因為惱羞成怒而口不擇言，大發雷霆。

  雖然澤蘭對於老太君的性格早就有所了解，但是卻還是對圓臉侍女的善意提醒很是感激，她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半夏，半夏會意的上前，取出了一隻精緻的荷包遞到了圓臉侍女的手中。

  「多謝姑娘的提醒了，這點敬意不值一提，還請姑娘能夠收下，否則澤蘭實在難以心安。」

  圓臉侍女愣了一下，看出澤蘭眼底確實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感謝自己，於是也沒有推辭，大方的收下了那隻荷包，圓臉侍女的手不經意的捏了一下那隻荷包，輕飄飄軟塌塌的，但是圓臉侍女的神色卻更加恭敬了。

  她當然不會認為堂堂商家主事的大少奶奶會打賞下人一隻空荷包，就算這隻荷包做的再精緻，說出去也是一樁笑話，圓臉侍女深諳此中門道，自然立刻反應了過來這荷包裡面定然是不菲的銀票。

  沒想到商府大少奶奶出手這般闊綽，看來商府底蘊深厚，不可小覷。圓臉侍女的態度更加端正了幾分。

  澤蘭自然能夠猜出來這圓臉侍女想到的都是些什麼，顯然是誤會了自己從嫁妝鋪子的盈利之中拿出的打賞是來自商府帳上，不過澤蘭卻樂見其成這種誤會。

  沒了方才的耽擱，很快三人就來到了主屋，圓臉侍女原本只需要送澤蘭到這裡就可以轉身離開了，但是方才在荷塘邊上發生的那件事情讓澤蘭到的晚了，若是不解釋清楚，按照老太君的性子恐怕又是一樁麻煩。

  圓臉侍女自知理虧，也收了澤蘭的好處，自然也願意賣她一個人情，主動跟了進去，到老太君跟前給澤蘭做個證，解釋清楚方才的事兒。

  澤蘭帶著半夏走了進去，一掀開帘子，澤蘭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其樂融融的交談聲，看來氣氛還不錯，也就意味著今日那位難纏的老太君心情也還不錯。

  澤蘭走了進去，與此同時也聽到了前面傳來的通報聲:「商府大少奶奶到。」

  門內的熱絡閒談聲突然一頓，所有的人都眼帶好奇的向著門口澤蘭走過來的地方看了過去。

  澤蘭感受到眾人看過來的視線，一點兒也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她步伐穩健，端莊自如的頂著各種各樣的視線來到了堂中。

  「商府嫡長媳澤蘭，見過老太君，給老太君賀壽，祝老太君福壽安康。」

  澤蘭按照晚輩禮節給老太君見了禮，又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半夏，半夏意會，上前幾步，將手中一直捧著的那隻禮品盒子交到了一旁站著的侍女手中。這才又乖乖站回了澤蘭身後，低眉順眼默默守候。

  「你就是商家的長媳?還以為是何方神聖，叫我一個老婆子好等啊！」

  澤蘭等了半晌，才聽到坐上老太君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熱茶，聲音裡面有些不知名的意味，澤蘭心下一個咯噔，就知道這位以脾氣古怪出名的老太君這會兒已經是動火了。

  「給老太君見安，還請老太君息怒，這位商家大少奶奶可不是有意來的晚的，是因為前頭路過各位小姐們待得園子之時，正巧碰到三小姐和四小姐雙雙落水，奴婢著急忙慌的去救人，這才將商家大少奶奶給耽擱了。」

  圓臉侍女也聽出來老太君話語之中的不悅，趕緊出聲解釋，她熟知老太君的性子，知道此時若是不能立刻解釋清楚，往後就算是真相大白了，老太君對於澤蘭的印象也絕對不會再扭轉過來。

  果然在聽到圓臉侍女的解釋之後，老太君的臉色緩和了一點，卻是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圓臉侍女拋出來的另外兩個名字上去。

  準確的說，是一個名字:「你說什麼?我的寶貝孫女兒落水了?嵐煙那孩子沒事兒吧，這個三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身為姐姐總是與妹妹過不去，竟然敢將嵐煙那麼乖的孩子給推進荷塘里，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件事情的真相還沒有弄清楚，老太君就三言兩語憑藉主觀臆測將兩位小姐的對錯給定了下來，這著實有些不像話，但是在座的誰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之處。

  這就是老太君的作風，只除了一位婦人，在聽到圓臉侍女的一席話之後立刻變了臉色，這位婦人正是二位小姐之中三小姐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