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要小心提防

  與煙姨娘一樣，張恆作為煙姨娘的弟弟，自然也繼承了煙姨娘那般精明謹慎，審時度勢的性子，對於眼下糕點鋪子的情況，沒有人比作為掌柜的張恆看得更加清楚。

  而越是接近洛塵這個人，張恆就越是對洛塵忍不住的心驚起來，這個人仿佛帶著魔力一般，手段驚人，但是卻很會籠絡人心，不過這麼幾個月時間，這糕點鋪竟然隱隱已經有了以洛塵為首的苗頭。

  但是張恆看得出來，洛塵對大少奶奶的糕點鋪子並沒有什麼野心，只是這種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氣質，就能籠絡到這麼多人心，若是洛塵有心為之，那還了得?

  張恆蹙了蹙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妥，他在心裡再三思量，想著若是大少奶奶還要繼續和這個洛塵合作下去，那麼自己務必要提醒一聲大少奶奶，洛塵此人絕不簡單。

  這邊張恆暗下決心，外面瞧著熱鬧的半夏遠遠的也瞧見了從店鋪裡面走出來的洛塵。半夏眼前一亮。

  許久未見的洛塵依舊一身錦袍，因為是開業的喜慶日子，難得的把一身白袍換成了錦蘭色長袍，雖然是個商人，但是一身儒雅氣息反而更像是個書生。

  不知怎的，看著這樣溫和俊秀的洛塵，向來大大咧咧的半夏也忍不住有些臉紅起來，她方才還興高采烈嘰嘰喳喳的給馬車裡的澤蘭描繪著外面的熱鬧情形，這會兒卻突然磕巴了一下。

  「大，大少奶奶，是洛三公子過來了。」

  澤蘭沒有聽出來半夏話語之中與平時有些不一般的聲音，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洛三公子這四個字給吸引了過去。

  澤蘭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聽到了洛塵靠近的聲音:「大少奶奶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看看，畢竟這也是大少奶奶的鋪子。」

  澤蘭知道洛塵已經到了馬車外面，自己再待在馬車裡面躲閒難免有些不妥，因此也沒多猶豫，直接從馬車裡面走了下來。

  半夏手腳麻利的扶著澤蘭從馬車上走下來，澤蘭站定之後打眼望去，也看到了洛塵一身錦蘭衣袍更顯長身玉立的氣度。

  澤蘭眼底閃過一絲欣賞，但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旁的情緒，讓洛塵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失落，但是洛塵到底不是著眼於那些風花弄月之事的普通人，很快就調整了心態。

  澤蘭沒有看出來一絲一毫的不對勁來，洛塵衝著澤蘭示意了一下，就帶著澤蘭從鋪子邊上的一條小道進入了鋪子之中。

  洛塵將澤蘭邀進了鋪子後面所帶的四合院之中，在正院裡面落了坐。兩人先就糕點鋪子的事兒寒暄了幾句，但是澤蘭聽得出來洛塵今日似乎還有什麼別的想要說，因此也沒有在鋪子上的事兒多做掰扯。

  「洛三公子今日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洛三公子但說無妨。」

  洛塵卻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端起面前的青釉茶盞漫不經心的把玩了一陣，澤蘭見狀，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澤蘭揮退了屋子裡伺候著的幾個下人，對著洛塵直言說道:

  「洛三公子可以但說無妨，半夏不是外人。」

  雖然澤蘭這般說了，洛塵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但是半夏卻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之中的凝重，她向來大大咧咧卻莫名的對洛塵的事兒十分敏銳。

  「大少奶奶，我去給你們上些糕點，你們先聊著。」

  半夏行動快與理智的找了個藉口，轉身出去了。腳步似乎有些不同往日的急促。澤蘭這才終於有些遲鈍的察覺到了半夏今日的不尋常之處。

  只是澤蘭自己都還對情之一道有些懵懂，心裡雖然隱隱猜測出半夏的心思，但是到底也不能確定是否如自己所想，當下也就只好把心思給壓在心底，留待回府之後再找半夏問個清楚。

  至於洛塵，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在半夏的身上停留過一瞬，自然也是沒有注意到半夏的不尋常之處。

  等到屋子裡面最後一個不相干的人也出去了之後，洛塵這才放下手裡把玩已久的茶盞，身子微微前傾，一雙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對上了澤蘭清透的眼睛。

  「我過些日子就要返身回家了。今日只是想要問你最後一次，我曾經說過，如果你不想在商府繼續當那個勞什子的大少奶奶之後，可以隨時來投靠我，做我的壓寨夫人，如今我要走了，那些話一直算數。」

  洛塵的聲音不同於往日促狹調笑，難得的低沉起來，澤蘭心中一跳，知道洛塵此時是認真的，不像是往日那般，更多的只是為了打趣自己。

  澤蘭一時間也沉默了下去，若是前世的此時，自己腹背受敵，舉目無援的情況之下，碰到這樣一個人向自己伸出手來，或許自己也會忍不住有所回應。

  但是今生澤蘭已經先一步與商陸心意相通，對於洛塵的心意，澤蘭隱隱有所察覺，但是洛塵一向玩世不恭，又有著土匪頭子的名號在先，澤蘭便一直都對洛塵存了三分警惕心。

  直到此時，澤蘭才真正正視起了往日裡洛塵開玩笑般說出的承諾，只可惜澤蘭並不能給洛塵任何答覆:

  「洛三公子是個奇人，只是可惜澤蘭更捨不得身邊已經握在手裡的人，只能辜負洛三公子一番好意。還望洛三公子此去萬里，一路平安，他年若是再見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澤蘭臉上的溫和笑意不變，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明明白白的表達了拒絕。洛塵並沒有什麼意外的，這個結果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說出來總覺得沒辦法徹底死心。

  洛塵也是個爽快的，當斷則斷，儘管這一次所面對的並不是他以往所以遇到的那些需要決斷的錢財權勢，而是一份情意，但是他洛三向來是個拿的起放的下的。

  洛塵看著澤蘭良久，突然垂下眼睛低低的笑了笑，罷了，強求不來的又何必強求，只是這一次離開之後，若是再見，恐怕就再也不能如今日這般與澤蘭平心靜氣的相對而坐了。

  看著澤蘭清透溫和的雙眼，洛塵並沒有再多說什麼，意味不明的點了點頭:「但願他年再見，大少奶奶還可以和洛某人像今日這般相對而坐。」

  澤蘭還沒有弄明白洛塵這意味不明的一句話是和意思，洛塵就不由分說的轉移了話題:「既然大少奶奶不打算從商府脫身，作為朋友，臨走之前就再送大少奶奶一個消息吧。」

  洛塵眯了眯眼睛，似有笑意在眼底一閃而過，但是快得讓澤蘭幾乎難以抓住:「昨晚在醉仙樓，有人看見你們商府先前那位表小姐似乎和崔家那個紈絝攪和在了一起。我想你或許會用的上這個消息。」

  澤蘭神色一怔，那洛塵已經站起身來從屋子裡走了出去，在路過門邊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正從外面端著糕點走過來的半夏，洛塵難得分出了些心思對著半夏打了一個招呼。

  「再見了，小丫頭。」

  洛塵隨手拍了拍半夏的頭髮，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這間糕點鋪子，這間頗費了他一番心思的鋪子就當做是洛塵送給澤蘭的最後一個禮物吧。

  洛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完全不求索取的為一個人奔波勞累，花費心思，在澤蘭的幾家鋪子裡面，洛塵沒有安差一個人手，也沒有打算將這些鋪子變成他埋在京城的暗樁。

  洛塵走出糕點鋪子，和張恆擦肩而過，對著張恆露出了一絲雲淡風輕的笑，讓張恆有些莫名，他們誰都不會知道，今日之後，名滿京城商會的洛三公子就將離開京城，回到他原本的軌跡上去。

  張恆摸了摸鼻子，看到洛塵突然離開，上了那輛方才停在門口的馬車，不一會兒就走遠了，這才回過神來。

  雖然張恆不知道洛塵最後那個笑容究竟有什麼深意，但是張恆還是沒有改變主意，打算找大少奶奶提醒一番要提防此人的決心。

  「大少奶奶，您這是要回去了嗎？」

  張恆還沒有進到後屋去，就先看到澤蘭帶著半夏從帘子的後面走了出來，張恆立馬走上前去，也顧不得去深想那方才盤桓在腦子裡的洛塵的事情。

  澤蘭點點頭，想了想還是提點了兩句:「往後洛三公子就不會再來商會了，這鋪子裡的事情，還要你去多費心。若是有什麼處理不了的地方，就拿著這塊牌子到商府來找我了。」

  澤蘭的話讓張恆原先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卡在了喉嚨里，洛塵竟然要走了?

  「是的，我知道了，大少奶奶您放心，我會處理好鋪子裡的事情的。只是洛三公子他，先前並未聽到任何風聲，怎麼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