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然後呢

  「這令牌是用玄鐵木做的，是世間最堅硬的木牌，若是想要在這種木頭上面添上紋路和刻字，非要用秘法不可，就我所知，目前還沒有誰家能夠仿出來一枚一模一樣的玄鐵木牌。」

  商陸將手裡的茶盞放下，見澤蘭也過了那一陣的新鮮勁，就乾脆喚來門口候著的夥計，按照澤蘭的口味點了一桌子菜。

  在飯菜送上來的這段時間內，澤蘭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乾脆就大大方方的打量起了這處雅間。

  這雅間倒是真不小，桌椅竹榻，屏風擺件樣樣不是凡品，屋子角落處也用心的點綴著些梅枝。或紅或白的花朵點綴在其間，真是極雅致的。

  邊上的空地處，擺著一直鎏金犀角鐏，裊裊白霧從其間瀰漫，竟然是上好的薰香。澤蘭心裡對這極負盛名的天下第一酒樓倒是很有幾分滿意。

  澤蘭看著商陸氤氳在幾縷霞光之中的恬淡眉眼，眼底波光流轉，氣氛倒是一時尚好。沒等多久，這醉仙樓的夥計就端著食盤往席間魚貫而入，冒著熱氣的精緻菜餚一道道擺上來，就是先前還沒感覺到多餓的澤蘭也經不住被勾起了幾分饞蟲。

  商陸看著澤蘭亮晶晶的眼睛，心裡一片柔軟，或許只有在這個時候，澤蘭才能毫無顧忌的展現出幾分她這個年齡的少女所該有的活潑靈動。

  商陸也不拘著澤蘭，左右這裡也沒有旁的人，商府餐桌上一向講究食不言，商陸澤蘭也就沒再說些什麼，各自專心用了一些飯食。

  等到飯過三巡，肚子裡面有了一些積澱，澤蘭便放下了碗筷，起身對著商陸抿唇招呼了一聲:「妾身用完了，先出去透透氣，相公慢用。」

  商陸知道澤蘭是想要四處轉轉，也沒有點破，縱容著澤蘭轉身出了屋子。左右在這醉仙樓里，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膽敢惹是生非。

  能夠進來這醉仙樓的，無一不是有權有勢之輩，都是極有分寸的，澤蘭難得有這樣好的興致，商陸倒是沒有什麼理由拒絕的，本來這一次出行，也不過是為了讓澤蘭散散心的。

  澤蘭轉身出了屋子，謝絕了門口守著的夥計引路，自己漫無目的的走了走，方才進來的時候澤蘭就想要四處轉轉了。

  這醉仙樓外面看上去也不過就是一家普通的酒樓，但是沒想到內里卻是別有一番布置。商陸他們所在的雅間就在二樓。

  可是澤蘭出了雅間的門，入眼竟然不是樓梯和空曠的走廊，而是假山樹枝，潺潺水流。這就讓澤蘭不得不感嘆起來這建造酒樓之人的巧妙心思。

  此時外面已經有些天黑了，可是醉仙樓里升起了燈籠，明晃晃的照著整個廳堂亮如白晝，隱隱的從遠處傳來幾縷好聽的樂聲。

  雖然是在二樓，但是澤蘭卻有一瞬間的錯覺，仿佛自己身在花園假山，落英繽紛。澤蘭索性就沿著樂聲傳來的地方尋了過去。

  澤蘭一路走到了假山樹影的盡頭，慢慢的撥開眼前遮擋住視線的梅花枝，就看見了視線一下子開闊起來所露出的場面。

  原來假山盡頭就是澤蘭一開始所尋找的樓梯，澤蘭好奇的從樓上往下探看，一樓是大堂，專供給那些有錢的商賈所用，與二樓的雅間隔開，連進出的門都不一樣。

  所以澤蘭先前和商陸一起被門僮引進醉仙樓的時候，才並沒有看見一樓大堂內的光景。澤蘭正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就被樓下突然響起的騷動吸引了注意力。

  「清兒姑娘的琵琶越發精妙了，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入了清兒姑娘的眼。」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從一樓大堂內響起來，澤蘭眼神微妙，一下子就聽出來這聲音究竟是從誰那裡傳過來的了。

  「商仁?」澤蘭定睛朝下面看去，「他怎麼也在這裡？」

  澤蘭下意識的隱藏好身形，打消了方才想要下樓去看看的想法。這時候，下面停頓了一些的聲音，又突然響了起來。

  「不知可能請清兒姑娘賞臉入席對飲一杯，在下仰慕清兒姑娘風姿已久，今日既然是清兒姑娘的好日子，我們哥幾個少不得要多多捧場。」

  商仁的聲音里有些平日裡所沒有的放肆，讓澤蘭忍不住厭惡的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霉，被商仁給纏上了。

  「商公子厚愛，清兒怎麼會不給這個面子。」

  一道柔媚入股的女聲從另一邊傳來，澤蘭臉色一變，就明白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清兒姑娘也不是個安分的主，聽著語氣之中柔媚入骨的勁兒，就讓澤蘭對這個叫做清兒的女子沒了什麼好感。

  澤蘭懶得再在原地逗留，沒了繼續閒逛的興致，只是在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眼角不經意間掃過樓下一抹穿著緋紅色衣裙的柔媚女子。

  澤蘭轉身回了雅間，商陸已經叫人把席面給撤了下去，正悠閒地等著澤蘭回來，但是卻看到澤蘭臉上並沒有什麼開心的模樣，心裡疑惑澤蘭遇到了什麼事兒，乾脆就直接問出了聲來。

  「怎麼，可是在外面遇上了什麼？我觀你興致不是很高，這醉仙樓應該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直接欺負到你的頭上。」

  澤蘭被商陸半是玩笑半是擔憂的語氣給逗得一笑，那口被商仁堵在心口的鬱氣一下子就灰飛煙滅了。澤蘭只好搖著頭把自己先前遇到商仁的事兒告訴了商陸。

  「真是沒有想到，商仁他就在大庭廣眾的也敢這般醜態畢露。也不知道若是這副樣子被府里的老爺看見了，又該是怎樣一番光景了？」

  商陸聽澤蘭說到商仁，心下瞭然，也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這段時間好不容易看到商仁消停了一些，至少沒有再往澤蘭身邊湊了，沒想到又再這醉仙樓里碰上了。

  商陸一時之間也沒有了繼續留下來的興致，左右兩人也已經用過了晚膳，乾脆就直接起身離開了。

  而這段發生在醉仙樓的小插曲則很快就被澤蘭給忘在了腦後，卻沒有想到不過是月餘光景，商府就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商老爺竟然又納妾了！雖說商老爺已經不再年輕，但是熟悉商老爺的人都知道商老爺和商仁一般貪花好色的性子，就算是年歲漸大了，也絲毫沒有更改其好色成性的劣根。

  原先秦白芷的事情也不過是隔了小半年不到的時間，這才沒過多久，竟然又從外面抬進門一房良妾，據說還是先前從梨園裡邊贖出來的戲子。

  這件事情真可謂是一件大事，素來愛面子的商老爺竟然寧可被外人嘲笑娶了一個戲子，也堅持要將人給抬進府里來。

  就連鳳姨娘對於這件事情也是一副默許的模樣，這就讓澤蘭感到十分的古怪起來。因為這一房妾室原先的身份實在是上不得台面，因此商府也沒有大肆操辦，只是派了一頂轎子將人從梨園抬了進來，到府里各處見了見人。

  隨後，這女子就在後宅安頓了下來。許是商老爺再昏聵，到底還是知道自己理虧，不敢明目張胆的寵著那妾室，連帶著對鳳姨娘都緩和了一些臉色。

  澤蘭原先還不能理解鳳姨娘在這件事情上所持的默許態度，直到那日見人的時候，澤蘭看著眼前女子那熟悉的嬌媚容顏，這才一下子恍然大悟起來。

  眼前這女子雖然一身湖藍色衣裙，打扮的十分保守，但是眉眼之間說不出的風情萬種，讓澤蘭一下子就回想起來了月前自己和商陸在醉仙樓里曾驚鴻一瞥的清兒姑娘。

  澤蘭心裡清楚的記得，當時身穿緋色衣裙的清兒姑娘是何等的左右逢源，美艷不可方物，只是澤蘭也沒有忘記，當日和這清兒姑娘在一起調情的明明就是商仁。

  澤蘭想到秦白芷，又想到眼前的這位清兒姑娘，心裡仿佛是打翻了調味瓶一般，一時間五味雜陳，甚至忍不住對著那毫不知情，被兩次蒙在鼓裡帶了綠帽子的商老爺一陣同情。

  前後兩房小妾都是從自家看好的兒子手裡接盤過來的，真不知道若是讓商老爺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還會不會像往常一般對商仁那般寄予厚望。

  澤蘭神色淡淡的和清兒姑娘打了一聲招呼，現在的清姨娘看到澤蘭對自己冷淡的態度也不著惱，在這之前更難看的臉色她都受過了，算起來，澤蘭的態度還算是一種後宅女子之中最和顏悅色的一個了。

  清姨娘整了整髮鬢，神色之中的媚意被刻意收斂起來，整個人配著一身素淨的打扮，竟然突然就有了一種特殊的清澈柔弱之態，十足對了商老爺的口味。

  也難怪商老爺會被清姨娘給迷的神魂顛倒了。只是不知道另一位秦姨娘現在又該是怎樣的惱怒心情了。一個清，一個秦，諧音幾乎分不出來你我的兩位新晉姨娘不知道又該是怎樣的一陣明爭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