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懷疑與試探

  這兩位倒是不走尋常路，直接到了商陸的出雲院正廳之中等著，這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商老爺，他們兩人或是他們身後的安平侯府只與商陸一人結交，並不打算與商府結交這一事實嗎？

  雖然這一舉動有些落了商老爺的面子，但是卻是對出雲院的大大抬舉，澤蘭心裏面更加肯定來人裡面定然有那當日裡受自己和商陸幫助的那位趙六公子了。

  等到澤蘭和商陸進了會客廳，一眼就看到了在會客廳之中，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坐著的那個年紀大些，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溫和俊逸的青年。

  而在廳堂之中緩步踱著的那個少年人，卻是讓澤蘭和商陸都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人正是當日在山道上面馬車打翻的年輕書生趙六。

  屋裡的兩人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也是將目光往門口移去。那青年男子的視線與坐在輪椅之中的商陸打了一個照面，均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以做招呼。

  而那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的四處踱步的少年人趙六卻是不由自主的略過了前面進來的澤蘭商陸，把視現落在了跟在他們二人身後過來瞧熱鬧的梁棲身上。

  「商大少爺，商少夫人，不知你們二人可還記得在下，在下應當日的許諾，特意和表哥一起登門拜謝。」

  趙六絲毫沒有自己隱瞞身份胡亂報上假名的事情被戳穿的覺悟，相反很是高興的迎了上去，自我介紹一番之後，就對著商陸澤蘭二人介紹起了自己身邊一同登門拜訪的那個青年。

  「這是在下表兄，安平侯府的嫡次子，這次特意陪我前來，感謝兩位當日對我和四嬸子的援助之恩。」

  那青年聽到趙六介紹到自己，也就順勢起身上前，對著商陸澤蘭拱手一禮，端的是溫和穩重，毫無世家子弟的矜持傲氣。

  澤蘭見這位安平侯府的公子如此平和客氣，心中自然也是有幾分改觀的，安平侯府在京中雖然門庭顯赫，但是御下極其嚴厲，門庭上下風氣極正在京城之中十分低調。

  澤蘭原本就對這樣家風清正的安平侯府沒有惡感，這回見了安平侯府的子弟更是對安平侯府有了幾分敬佩。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老人家身體可還康健?」

  「四嬸子向來身子骨硬朗，就是這幾日常常念叨著夫人，想來當日一別甚是想念。」

  澤蘭聞言抿唇一笑，雖然這話中不免帶上了幾分客套，但是倒也出自澤蘭真心:「若是四嬸子不嫌打攪，我倒是很樂意前去拜訪她老人家的。」

  幾人寒暄了一陣，氣氛逐漸熱絡起來。那少年這才將目光放到一旁有趣的瞪著眼睛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有一陣了的梁棲。

  「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從剛才開始澤蘭就注意到了這趙六的眼神似乎總是忍不住往一旁閉口不言的梁棲身上晃去，若不是看梁棲神色知道這二人確實是初次相識，澤蘭都忍不住懷疑梁棲與趙六是老相識了。

  但見這會兒趙六終是沒有忍住，開口問了出來，澤蘭心裡反而有一種總算來了的感覺。澤蘭不知道該怎麼介紹梁棲，就沒有貿然插話，商陸見狀便很是自然的接了過來。

  「這是梁棲，我多年的好友和大夫，今日恰巧是他過府問診的日子，這便就一起過來看看了。別看他年紀輕輕，一手醫術卻是出神入化。」

  商陸聲音清冷平淡，似乎對趙六偏偏注意到梁棲這件事情並沒有任何的疑惑，很是自然的道出了梁棲對外在這商府中的身份。

  「哦?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梁公子，小六失禮了。聽商公子說梁公子的醫術出神入化，在下不禁有個不情之請。」

  一旁一直淡淡笑著的安平侯府公子突然結果趙六的話，對著原本只是來瞧個熱鬧的梁棲笑的真摯誠懇。

  梁棲雖然平日裡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卻粗中有細，從商陸和趙六之間的對話隱隱聽出了一些不對勁之處，倒不是惡意相對，相反的趙六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

  這會兒作為趙六表哥的安平侯府公子突然開口邀請自己過府問診，梁棲直覺的就想要拒絕，卻沒有想到在梁棲開口拒絕之前，商陸先一步開口婉拒了安平侯府公子的邀請。

  「趙兄可真會開玩笑，適才我剛剛提到梁棲雖說是我的好友，但也是我治腿的大夫。不巧在下近幾日雙腿的治療已經到了關鍵的部分，這時候若是沒了梁棲在身邊看著，我可實在是放心不下府里的那些大夫。」

  商陸神色不變，仿佛安平侯府的二公子趙括說的真的僅僅只是一個玩笑話，趙括聽出商陸話語之中隱藏的含義，倒也沒有繼續堅持。

  反正趙括所要試探的東西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自然也就不介意這最後的結果。

  「是啊是啊，我受人之託，自然是要忠人之事。相信安平侯府的影響一定能夠找到更好的大夫，憑藉侯府的聲勢，就是御醫也能請得，我的醫術再精，到底也不能和天家御醫相比的。」

  這邊梁棲雖然沒有聽明白趙括和商陸話語之中的試探之意，但是卻無條件選擇相信多年好友商陸的決定，這倒是讓商陸心中隱隱有些欣慰。

  「君子不奪人所好，在下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既然商兄不願意割愛，趙某又怎能置商兄的雙腿於不顧。」

  趙括說完就不再多言，恢復到了原先溫和寡言的形象中去了，但是澤蘭心裡卻是忍不住暗自咂舌，看來安平侯府能夠在這京城之中屹立不倒，果然不是一味低調那般簡單。

  僅僅只是一個二公子就如此老謀深算，精明睿智，更遑論其他人，就連那個安平侯府的表親趙六，澤蘭看上去都不是像是一個普通人，那通身的氣度似乎比安平侯府的嫡公子都要通透。

  讓澤蘭不敢去想那個更加接近事實真相的猜測，澤蘭只好跟著眾人一起裝傻充愣，知而不言，秘而不宣。

  只是一個照面，趙六並沒有像商陸和趙括一般想這麼多，他親近梁棲只是因為天性之中對梁棲就有一種熟悉親近之感，讓他不由自主的卸下防備。

  趙六隻以為自己和梁棲一見如故，並未深想什麼，但是旁觀者清，等到趙括拉著還有些戀戀不捨的趙六離開商府之後，澤蘭和商陸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一頭霧水的梁棲身上。

  澤蘭對皇室之中的那些陳年密辛並不知情，雖然商陸對澤蘭透露了自己是雲閣真正的主人這一件事實，但是有關於皇室之中的事情事關到雲閣消息情報的機密，就算是商陸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輕易告知，商陸也就沒有說。

  澤蘭只是有些好奇那極有可能是從皇室之中而來的趙六，究竟是為何偏偏就與梁棲大哥那般相見如故。澤蘭心中只以為是因為梁棲大哥天生就帶著一股醫者的親和力。

  就連她自己不也是因為梁棲大哥令人舒適的親和力而在第一眼就對梁棲大哥心生親近依賴之意嗎？澤蘭以為趙六也和自己一般，將梁棲當做值得敬重的兄長，並未深想。

  但是在趙六和趙括兩人離開之後，澤蘭本來想要調侃兩句梁棲的親和力，卻沒有想到商陸看向梁棲的眼神之中竟然有些許凝重的意味。

  澤蘭想起來先前臨走之時，那看上去就不好對付的安平侯府二公子趙括對梁棲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心中隱隱回過味來。

  莫不是梁棲大哥先前得罪過安平侯府的人不成？澤蘭心中猜測商陸確實有什麼要緊事要和梁棲大哥討論，於是善解人意的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屋子，把空間留給了商陸和梁棲。

  梁棲看到澤蘭藉口出去準備晚膳就踏出了正廳的房門，還順手把門合上了，看出商陸神色有異，梁棲倒也沒有如同往日一般吊兒郎當，而是正經了神色對著商陸正色看去。

  「先別說話，跟我來。」

  商陸制止住了梁棲欲言又止的神色，轉身領著梁棲從正廳後方設著的密道裡面直直的走進了一間隱蔽的密室之中。

  梁棲不由得隱隱蹙眉，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讓商陸如此小心翼翼，還要避人耳目到這麼隱蔽的密室之中才能開口。

  不等梁棲好奇的發問，已經到了絕對安全地方的商陸就率先開了口:「梁棲，我且問你，對於你的身世，你究竟知道多少?」

  梁棲神色一怔，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商陸一開口竟然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梁棲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遲疑了一下，努力的從記憶之中翻找著那零星一點兒記憶。

  但是最後卻還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