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坦誠相對心結解

  以往商陸心中不相信澤蘭會對自己真心相待，所以難以對澤蘭交付真心，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沒有信任的維護總是處在岌岌可危的程度。

  然而如今既然商陸已經徹底將澤蘭放入了自己的心裡，就會對她毫無保留的信任，那些不必要的誤會，商陸都會通通將它們扼殺在萌芽之中。

  許是聽到了商陸誠摯的解釋，澤蘭心裡的可怕記憶逐漸散去，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淚眼婆娑的與商陸對視。

  澤蘭本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可是每每遇到商陸，澤蘭就總是會變得不像自己。澤蘭對自己心裡剛剛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曬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商陸。

  澤蘭怔怔的看著商陸，商陸被澤蘭清澈的眼神看的有些微不自然，他將手半握成拳，抵在自己的唇邊輕咳了一聲，眼睛卻沒有離開澤蘭，雖然很是僵硬發窘，卻還是一字一頓的說著:

  「這是我的話，我說完了，那麼你呢？你是怎麼想的，對於你我之間……」

  商陸心想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好好的和澤蘭談一談，也可以弄明白澤蘭心裡對於自己的真實看法。

  澤蘭心中羞困，本想要如往常一般用逃避的姿態避開這個敏感的問題，卻沒有想到商陸的態度這一次竟然這麼堅定。

  面對商陸認真的視線，澤蘭的雙唇微微張了一張，卻顯得欲言又止。她自然是知道夫妻之間，若是要長久和睦，就必須要學會坦誠相見，彼此之間沒有懷疑。

  可是她與商陸卻並不如一般人家的普通夫妻那般簡單。從一開始的陰差陽錯，偷龍轉鳳，讓澤蘭誤打誤撞的嫁給了素不相識的商陸。

  商仁的挑撥，秦白芷的算計，讓澤蘭和商陸之間更是誤會重重，彼此之間幾乎水火不容。在澤蘭的記憶里她與商陸似乎從未曾有過像今日這般平心靜氣、開誠布公的談話。

  這讓澤蘭下意識的有些不適應，可是商陸根本就沒有打算給澤蘭這個逃避的機會，有些人，有些事，他不想再錯過了。

  窗外天色正好，靠在門邊柱子上已經等了有一陣子的半夏絲毫沒有注意到屋內的動靜，她搓了搓雙手，掛著一抹笑意，樂吟吟的望著屋外院子上的那兩隻報鳴的喜鵲。

  澤蘭也聽到了喜鵲悠揚的鳴唱，看著商陸沉靜的眉眼，澤蘭忽然就不彷徨了。

  她臉上原本濕潤的淚痕已經逐漸乾涸，對上商陸幽深的仿佛要將自己溺進去的眼睛，澤蘭半垂著眼睫，緩慢卻不容置疑的點了下頭。

  「顧所願爾……」這本就是我所希望的啊……

  澤蘭沒有看到商陸在聽到自己的回答之後，雙眼之中一瞬間綻放出來的喜悅，只是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還帶著淡淡的暖意。

  澤蘭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將雙手攏在了商陸的背上，兩個人好不容易涉過千山萬水，終於磕磕絆絆的靠近了彼此。

  兩顆同樣孤寂的心，慢慢地感受著彼此的熱度，感受著久違的溫暖。澤蘭將臉埋進了商陸的肩頭，任由商陸令人安穩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尖，饜足的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兩人就這樣相擁著過了多久，就到站在門外的半夏眼看著都要耽誤了早膳的時間，讓下人們準備好的熱水都快要涼了，這才估摸著差不多時辰了。

  半夏咽了一口口水，頗有些緊張的湊到了門邊上，猶豫著抬起手輕輕的敲了兩下。半夏提著一顆心有些窘迫的站在門外等著屋內的傳喚。

  「大少奶奶，大少爺，熱水已經備下，可要現在就用?」

  半夏猜測著這會兒再怎麼說也該醒了，雖然半夏心裡也是希望大少奶奶和大少爺能夠多些相處的時間，可再不起來這一整個早晨可就都給耽誤了，這才上前提醒了一下時辰。

  同時，半夏也隱隱想起之前那位教導自己的管事嬤嬤曾經提醒過自己，什麼，要記得提醒主子們注意節制，否則恐怕會對身子有所傷害。

  半夏紅著臉，卻不敢那那些叮囑當兒戲，大少奶奶這段時間身子一直都不夠爽利，大少爺的腿又……還是要注意著些，不可放縱。

  屋內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聽到門外突兀傳來的聲音，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意識到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尤其是澤蘭，她聽出了門外是半夏的聲音。

  澤蘭一想到半夏也知道了他們昨晚的事情，就抑制不住的羞窘萬分。商陸忍著笑意看著臉紅成了一個大柿子的澤蘭，心裡體諒澤蘭第一次難免害羞，便對著她安撫了兩句。

  「莫怕，我去叫半夏她們把東西送進來就讓她們出去。你不必擔心自己被她們瞧見。」

  商陸放開澤蘭，為她掖了掖被角，搖著輪椅將放置在一旁的帷幔落下，又從書房一角將竹屏風推了過來，嚴嚴實實的遮住了從門口望向屋內床榻的視線，這才往屋外去，打開了房門。

  澤蘭就這樣抱著被子看著商陸為自己忙前忙後的身影，心裡的羞窘被落下的帷幔和屏風所擋，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澤蘭撐著腦袋，聽著屏風之外的動靜。

  「大少爺，奴婢來服侍大少奶奶沐浴更衣吧。」

  澤蘭聽到外邊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浴盆被放下是輕磕在地上的聲音，隨後又是一陣腳步聲，澤蘭心裡知道是那些下人們魚貫而出的腳步。

  本來放下了一般的心思，在聽到半夏想要進來服侍自己的聲音的時候，卻驀然緊張了起來。

  她素來將半夏看做自己的半個姐妹對待，如今最不好意思面對的就是半夏了，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和半夏解釋昨晚的事情，若是這個小妮子問東問西的，澤蘭已經感覺到自己臉頰上羞窘的燥意了。

  卻不料意外的聽到了商陸沉靜溫潤的聲音:「這裡有我，你先出去吧。」

  「是，大少爺。」

  半夏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一紅，就這麼暈暈乎乎的出了房門，還細心的為商陸帶上了大門，半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覺得不能不說。

  她猶豫了一下，一咬牙，在關上大門的瞬間，對著屋裡的商陸小聲而快速的提醒了一句:「大少爺，大少奶奶這幾天身子弱，不可太過沒有節制。」

  說完，半夏一溜煙兒就帶上了門，甚至不敢看一眼商陸的反應，就立馬溜之大吉了。半夏一邊往澤蘭的院子跑去，一邊頂著紅紅的臉蛋，心中可謂是操透了心。

  「噗哧」

  澤蘭一時沒有忍住，半夏這個小丫頭片子從哪兒知道的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商陸也是被噎住了一般愣了一下，這才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對著房內的澤蘭輕聲說道:

  「蘭兒，你既然不想被那些下人服侍，可是要我幫忙?」

  澤蘭聽出商陸話語之中的調笑，也顧不上笑話商陸了，連忙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仗著有帘子隔著，勉強壓住聲音里的緊張，對著商陸迅速的回道:

  「不必了，我自己就可以。」

  商陸點到即止也不想惹得好不容易哄住的澤蘭又炸毛生氣，他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想到澤蘭在帷幔屏風之後看不見自己，又補充道:

  「那我先出去了，你若是有需要，隨時可以喚我進來。」

  澤蘭側耳聽著門板被合上的聲音，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屋內此時已經空無一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掀開被子下了床。

  澤蘭沒想到自己身體酸軟，腳一沾地，就差點摔了一跤，澤蘭連忙扶住柱子，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看了一眼門外不知道在何處待著的商陸所在的位置。

  澤蘭想到商陸出去之前也不忘口頭上占自己便宜的那句話，忍不住紅著臉低聲嘟囔了一句:「誰會需要你來幫助。」

  澤蘭撐起身子，軟軟的向著屏風後面的浴盆走去，慢慢給自己清洗了一番。看著自己身上點點紅痕，澤蘭紅著臉有些不敢看，迅速的將自己給拾掇了出來。

  洗過熱水澡之後，澤蘭感覺到身上的酸軟不適散去了不少，整個人精神了一些。

  她梳洗完畢，推開門走了出去。正看見院子中央的石桌樹下，商陸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一張書簡，應該是方才出去的時候順手拿的，澤蘭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又有些不自然的泛紅。

  商陸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放下了手裡的書簡，向著澤蘭所站立的方向看了過去，四目相對，此時無聲勝有聲……

  日頭高照，另一邊廂房裡疲憊了一個晚上的秦白芷緩緩睜開了眼睛，冷眼看了一眼身旁早就已經冷透了的床鋪，面無表情的起身熟悉，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偷偷摸摸的掩藏起來一室的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