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原來是你在關心我

  「相公。」一聲輕喚，讓門外的兩個人都傻了眼。

  「你怎麼……」商陸見到澤蘭從房間裡走出來，很是詫異，方才的怒火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然是逃回來的。」澤蘭清楚，她說的話商陸或許根本就不會相信，但仍舊要如實說。

  手上的傷口滲出了血，將白色的紗布染成紅了幾個小點。

  「什麼意思？」商陸將輪椅搖著進了房間，梁棲也跟著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早先有人來請，說相公請妾身去游湖，我心知相公若是真的有那樣的想法，必然會告訴妾身。可妾身又怕拂了相公的面子，讓相公不高興，加之那馬車上有商府的印記，也就上去了。」

  「有人假借我的名義請你出去？那你手上的傷又是怎麼弄的？」商陸看到她包紮好的傷還有滲出的血，難免有點心疼。

  「半路上，大少奶奶覺得那車夫不對勁，就讓我在車裡坐穩，然後出去命令車夫停下。可車夫不肯，大少奶奶就奪下了他的鞭子，這才弄傷了手。」澤蘭還沒有說話，半夏就搶答了。

  她會這麼說，似乎是不想讓商陸知道她太「殘暴」的一面。這讓澤蘭忍不住想笑。

  商陸卻不信。她一個弱女子，想要對付一個車夫，多不容易。這其中必然還有什麼內情。

  「半夏，我有些渴了。」澤蘭吩咐了一句，半夏立刻就應聲出去泡茶了。

  商陸也知道她把這丫環打發走，是想要說出真相，於是就看著她，想讓她自己說出來。

  澤蘭將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梁棲都不敢相信，她一個弱女子那個時候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力量。

  「若是我不能對付他，他就會對付我。」澤蘭輕笑，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這不由得讓商陸懷疑，她前些日子是不是經歷了什麼，為什麼突然間就變得不太一樣了。

  可要是就這麼問，肯定無法得出答案，他的人查看了澤蘭的行蹤，也未曾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

  這可就……說不清了。

  「手上的傷，重嗎？」

  「可有問誰是主謀？」

  梁棲和商陸同時開口，問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問題。

  一個關心她的傷勢，另一個卻只想知道幕後黑手。

  「不重，只是皮外傷而已。那個時候也沒有辦法想太多，只希望自己能儘快脫身。至於誰是主謀，想必要到東林村去一趟才能知道。」澤蘭先回答了梁棲的關心，然後才回了商陸。

  她沒有直接點名是誰，是因為她知道，說了商陸也不會相信。

  按著商陸對她的信任度，說不定現在都會覺得這是一場苦肉計。不然他為什麼對自己半分關心都沒有，卻一心想知道幕後黑手是什麼人？

  但這些，澤蘭都可以忍。

  她清楚自己的虧欠，所以忍耐是她在商陸面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忠心她也表過了，商陸不相信。她別無他法。

  「東林村？」商陸似乎忘了方才迎春說的話一樣，聽到東林村三個字的時候還有些驚訝。

  「不是有人說我在東林村？」澤蘭假意自己是聽到了迎春的話才提起這個地方，「說不定那裡會有線索。」

  「我會讓人去查。」商陸沉吟著說了一句，然後就轉身出去了。

  梁棲幫他開了門，並且一路送他到了書房。

  「我就說了是誤會吧，你居然還不相信。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那小娘子居然這麼厲害，若不是她對你看重，你應該吃虧不少了吧？」梁棲笑道。

  「怎麼，你覺得她還會欺負我這個殘廢？」商陸心中確有愧疚，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弄清楚這件事是什麼原因，所以他到書桌旁，洋洋灑灑寫了幾行字，而後彎下身，從腳邊的暗格扔了進去。

  「我就喜歡你這傳遞消息的方式。」梁棲湊過去看了一眼，「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這個我倒是不著急，我更想知道……」商陸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梁棲是什麼人？自然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更想知道你的小娘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好像突然之間就把你當成了一塊寶一樣。」梁棲笑嘻嘻地說道。

  商陸不置可否。

  這的確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只有真的知道了答案。才能消除他心中的疑慮。不然他只會覺得這是一種手段，試圖在他這裡博取好感，然後轉身給他以重擊。

  他知道他越來越迫切想要知道這一點。是因為他的心已經有了動搖。

  商陸希望澤蘭做這一切，是出於她的真心，沒有別的目的，沒有另外的想法。

  那樣……他或許就能安然接受。

  但這一切若只是陰謀的話，他一定要毀了她的一切，才會罷休。

  「你沒有必要將事情想得那麼複雜。或許就是某一天她看到你，突然就看上了你的皮囊，突然就覺得你好看，然後喜歡你呢？」梁棲坐到了商陸對面，「你不是說，昨晚她為你泡腳？」

  「是。我也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而且……」

  而且她還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比如他睡著的時候要好看多了。

  這還真的讓商陸反思了很久，他醒著的時候對澤蘭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有的時候看到澤蘭，就會想到她和商仁在一起的情景。就會覺得她無意中的笑都是給商仁的，而非說給自己的。

  她在他這裡，從來沒有得到過半分開心。

  這樣的想法，總讓商陸覺得抓狂。

  「而且什麼？」梁棲等了一會兒，想著商陸是不是不知道應該怎麼組織語言，結果他居然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不說了。我還有事情要忙，我看你應該也不想在這兒和我乾瞪眼，就回去歇著吧。」商陸怎麼好意思說出澤蘭的碎碎念？

  而且，就算是他好意思說出來，他也希望那些話只讓他一個人聽到。

  天色暗下來了，府里卻很是熱鬧。

  怕是秦白芷以為自己真的去了東林村，所以在狂歡吧？

  就是不知道商陸那裡是不是已經找到了線索。

  若是真的有人因為她而倒霉，她會過意不去的。

  就在澤蘭想著這件事要怎麼解決的時候，出雲院突然來了一幫人。為首的似乎是商老爺，身後那個身姿婀娜的，不是秦白芷是誰？

  「澤蘭失蹤了，你就不關心？」商老爺看到商陸還在書房裡自顧自看書，心裡自然很是氣憤。

  商家大少爺對自己的枕邊人都如此漠不關心，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不是丟了商家的臉面？

  商陸淡漠的眸子掃過外面的一眾人，不咸不淡地說道，「誰說澤蘭失蹤了？」

  這話自然讓商老爺更加生氣了，以為他是全然不關心，才會如此說，登時吼道，「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商陸抿著嘴唇，差點就說出一個「是」字。

  「這是怎麼了？」澤蘭知道她是時候登場了，手裡拿著一盤切好的水果，一臉無辜看著眾人，「相公又惹公公生氣了？」

  她將水果端進去，放在桌上，然後笑意盈盈地說道，「若是相公有什麼不是的地方，澤蘭代他給公公賠不是。公公就彆氣了。」

  秦白芷差點沒有站穩，商老爺也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你在府里？」商老爺回頭看了秦白芷一眼，似乎不滿意她說謊。

  秦白芷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她還以為一切都按著她計劃的走了呢。

  誰知道會是這種情況？

  「公公這是什麼話？澤蘭不在府里還能去什麼地方。今日有人來請我出去，但我覺得疲累，不想奔波，半路上就回來了。許是沒有人看到我，才會誤以為我沒有回來吧？」

  澤蘭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秦白芷，看得她臉都白了。

  「既然你平安無事，那就算是虛驚一場。」商老爺回過頭，看著臉色不是很好的秦白芷，「我知道你關心你表嫂，但也不能這麼胡亂猜測吧，以後還是弄清楚情況再來找我。」

  說完，就氣呼呼地走了。

  秦白芷還是不敢相信，她分明看著澤蘭上了馬車，看著馬車消失在實現里，還以為再見她會是在東林村，沒有想到她居然回來了。

  「原來是你在關心我。」澤蘭看著秦白芷，冷冷勾起嘴角，「多謝你的關心。我想以後都不必麻煩你了。」

  秦白芷跺腳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澤蘭得意地將自己的手撐到桌上，卻無意中碰到了傷口，「嘶——」

  「果然還是那麼不小心。」商陸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雖然依舊冰冷，但這語氣似乎有幾分寵溺，讓澤蘭不覺有些臉紅。

  其實他要是不總冷著臉，願意給澤蘭一點點的溫柔，澤蘭覺得自己都會淪陷。

  可他偏偏就是塊冰。

  「相公，澤蘭有事要問。」但眼下澤蘭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既然自己平安歸來了，東林村那邊又沒有什麼動靜，是不是有人代她受了那份罪。

  要真的是那樣，她會有多愧疚。

  原本以為重活一世，就能彌補了所有過錯，怎知還會有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