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朕，應該偏向於誰？

  「快，新點的豆花，趁熱吃趁熱吃。」

  餐桌上，張氏很是賢惠的忙碌著。

  張永善坐在一旁，看著秦意笑道：「子明，這點豆花的技術可是你伯母的絕學，她點的豆花，那可是遠近聞名。」

  張氏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別的菜做的不好，倒是從娘家母親手裡學來了這點豆腐的手藝，子明快趁熱吃，這豆花都得趁熱吃才好吃。」

  點豆腐這個技術確實是一個很難掌握的高端技藝。

  這豆腐又分為滷水點和石膏點。

  張氏用的滷水，豆腐點出來柔嫩潔白，帶有細密的蜂窩孔，剛剛出鍋的時候，軟嫩鮮香，是呈膏狀的白色固體。

  「伯母別忙活了，快坐下吧，菜夠多了。」

  張氏做飯手藝好，做年夜飯的重任落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忙活了一下午，做了兩桌子的好菜。

  「哎喲沒事，我這還有從老家帶來的果酒，你也嘗嘗。」

  說著，張氏很熱情的去旁邊架子上拿來一個小的酒袋。

  果酒倒出來，頓時一股有些沁人心脾的香味擴散開來。

  張永善端著杯子笑道：「子明啊，這是咱家自己釀的酒，你嘗嘗味道怎麼樣，雖然比不上這洛陽城的姣白，但是勝在實惠放心。」

  面對兩老的熱情，秦意也沒落了他們兩人的面子。

  張瀾也在一旁柔柔的道：「秦哥哥，你可要好好嘗嘗這酒哦。」

  秦意有些愣愣的的點了點頭，隨後在眾人的眼神里喝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秦哥哥？」張瀾有些希冀的問道，小臉兒有些紅紅的，透著一股子的粉潤顯得很是嬌俏。

  「嗯……。」秦意沉默了一下。

  看到秦意的臉色，張瀾小臉兒有些喪氣。

  她覺得秦意應當是看不上這酒吧。

  「瀾兒，要不你把這門手藝學到，以後多給我釀點？」秦意展顏一笑，笑道。

  「秦哥哥覺得好喝？」張瀾眼眸一亮問道。

  秦意點頭，笑道：「是啊，無論是味道還是香味都很棒，果酒的缺點是掩蓋不了的苦澀和酸味，但是在這裡都很淡。」

  張瀾小臉兒嬌憨一笑，很是高興的看著秦意。

  「這酒是瀾兒釀的？」秦意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問道。

  張詠端著酒杯，詼諧一笑：「姐夫，這酒不光是我姐釀的，還是我姐一腳一腳踩出來的呢。」

  秦意愣住。

  他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張瀾那藏在裙角里的玉足。

  卻見張瀾如受驚的小貓一般縮回腳尖，低垂眼眸俏臉緋紅，不敢去於秦意對視，少女嬌俏動人的羞澀在此刻顯得很是動人。

  釀造果酒都要將果肉搗碎，一般工人都是用腳踩，這個過程是非常必要的，只不過秦意手裡的……是面前少女的腳。

  「原來是瀾兒親自釀的酒，難怪這麼好喝。」秦意笑道。

  面對秦意這有些輕薄的話，張瀾沒有半點厭惡之色，反倒是俏臉兒愈發潤紅。

  張瀾輕咬朱唇，嬌艷欲滴的紅唇顯得動人極了。

  「秦哥哥喜歡就好！」張瀾聲如蚊蠅一般回答。

  秦意笑了笑。

  見到這一幕，張永善和張氏也是對視一笑。

  秦意知道疼人，體諒人，比起那些少年人莽撞衝動的性子簡直好了太多。

  吃完年夜飯，又到了守歲放爆竹的時候。

  當然，這個爆竹可不是後世的火藥爆竹，而是用竹子做的爆竹。

  秦府的院子裡，燃起了一堆火，僕人抱來竹節丟在火里，很快就開始爆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

  「高伴伴，什麼時辰了？」

  延福殿，武媚久睡不下，披上一身裘襖站了起來。

  散開發髻，免了妝容的武媚看上去失了幾分嫵媚動人，卻多了幾分嬌弱。

  那個叱吒風雲，在朝堂上說一不二，震懾百官的女帝陛下，此時也多了幾分嬌柔。

  「回陛下，快子時了。」

  高力士聲音輕柔的在外面的殿外回答。

  「子時了嗎……。」武媚身著純白絲質的內衫，從床上緩緩站起，那雙精緻的玉足未著繡鞋，而是踩在地毯上走出了殿外。

  武媚一路走到殿外的一處伸出去的露台。

  她轉頭看了看跪地上的高力士，輕聲道：「高伴伴，起來吧，寒冬臘月的，地上涼。」

  高伴伴站起來，輕聲道：「奴婢謝陛下聖恩。」

  說著，高力士又要行禮。

  武媚擺手淡淡道：「不要行這些虛禮了，高伴伴跟著朕幾年了，應當知道朕的脾性。」

  說完，武媚徑直轉身坐在了躺椅上。

  「大年的子時，洛陽城還真是熱鬧啊。」武媚神情淡然的看著外面的洛陽城。

  她的延福殿是擴建增高的，可以越過皇宮城牆看到外面的子城，還可以看到那洛河仁善坊的盛況。

  高力士躬身笑道：「今歲咱大周有些波折，好在陛下聖明，君臣一心，總歸是過了個好年。」

  武媚睜開眸子，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個人的笑臉。

  君臣一心，和他嗎？

  她閉上眼睛，腦中開始不斷的出現秦意所作的一舉一動，包括這廝撓自己腳心的時候，那臉上肆無忌憚的狂笑。

  她還是覺得，自己看不透秦意。

  這個人，真的就跟迷一樣。

  「高伴伴，你入宮多少年了？」武媚淡淡問道。

  高力士輕聲道：「若是從前朝算起的話，老奴入宮已經三十二年了。」

  「三十二年，你大半輩子都在這宮裡過的。」

  武媚苦笑一聲，有些嘲諷的道。

  她好似在嘲笑高力士，可實則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高力士輕笑一聲：「回陛下，是這樣的。」

  武媚淡淡的『嗯』了一聲，淡淡道：「想過出宮嗎？」

  高力士這回愣了下。

  「陛下，老奴……萬萬不敢。」

  「沒說你有二心，不必這麼害怕。」武媚安撫道。

  她臉色靜靜地看著皇宮外的世界，在高力士那有些驚嚇的眼神里開口道：「一輩子待在這皇宮裡，能夠得到什麼呢？」

  「高伴伴，你在宮外可還有親人？」

  高力士點頭，回答道：「有的，老奴在老家還有個遠房的侄子，不過已經七八年沒聯繫了，都只是逢年過節的求人捎點東西去。」

  「高伴伴覺得，臣子和親人，朕，該偏向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