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意，到底是好官，還是混蛋？

  「糧價已經到了八百錢一斗！」

  「再這麼漲下去，怕是洛陽城就亂套了。」

  張九齡幾日救災下來，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臉頰骨都變得有些稜角，眼窩也深陷了下去。

  所有就在官員之中，就屬張九齡和王之渙的表現最佳。

  張九齡負責帶人操作，王之渙負責統籌，兩人配合相當不錯。

  「這幾日坊間對秦御史的風評越發不妙，不少官員已經連攜彈劾秦御史，就連梁國公也參與了進來。」

  王之渙撫須道。

  「其實秦御史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大災面前，能夠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秦意而言，能夠救下這些百姓，就算是不能全部救下來，只要可以救活大部分，都算是功德無量了。

  至於國家背負債務，這是必要的代價。

  「話是這麼說，可那些人可不會這麼想，秦御史讓大周背負國債，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現在恨不得秦御史飲恨街頭。」

  張九齡苦笑。

  王之渙哈哈一笑：「子壽所言雖不錯，可在我看來，能夠讓他們如此痛恨，恰好說明了秦御史的偉大！」

  「貪官不恨，如何能夠被稱之為好官？」

  聞聲，張九齡也豎起拇指。

  而此時的秦意，正在和將作監的匠人研製土法的青黴素。

  在開始的時候，就面臨一個大問題。

  溫度。

  青黴的產生需要溫度的滋養，可大周如今的溫度實在是太低，畢竟是冬季，怎麼可能有高溫適宜青黴的生長。

  所以秦意想到了溫室。

  費時三天，溫室終於搭建好。

  這個溫室建的相當考究，地底三尺有保溫的隔熱材料，周圍四邊都用琉璃製造，沒有對流風，只有幾個埋在地下的出氣口。

  而在地板下面三寸，有銅管進行排列，只要外外面點燃石炭，溫度就可以通過銅管傳遞到溫室之中。

  溫度大概在27~30左右，這個溫度也是青黴最好的生長溫度。

  用寄生在水果表面的黴菌來提煉土法的青黴素，這個過程並不是那麼複雜。

  但是，有一個問題擺在秦意的面前。

  就是土法的青黴素用來治病，到底是致命還是治病，都要看人的運氣！

  可秦意別無選擇。

  同一時間，營地的規劃也已經完成。

  住宿，用餐，如廁，都被規劃的整整齊齊。

  若是此時從回水村的天上俯瞰地下，就會發現回水村已經成了一個正在發生改變的城池！

  幾乎是一天一個樣。

  時間就這麼到了十一月初七。

  營地的災民也擴充到了六十萬人。

  暴亂，爭鬥，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人太多了，回水村的地盤也根本不夠這麼百姓居住。

  「開始吧！」

  無奈之下，秦意只能在上官婉兒這個假皇帝的同意下，開始將三十萬百姓全部調去疏通永濟渠。

  而主事的官員，定為了王之渙。

  許多官員都對王之渙表示羨慕！

  畢竟這可是肥缺，只要辦成，不光是救災有功，還疏通了永濟渠，也是大功一件。

  這麼一來二去，升遷肯定是板上釘釘。

  許多人都感慨王之渙遇到了秦意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可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王之渙的聰慧和努力換來的。

  災民調走之後，糧食，成了秦意主要的難題。

  那些屯糧的商戶，官員，也終於按奈不住，開始和秦意接觸，想用糧食換取國債的債券。

  「秦御史，您手裡有三百萬貫的國債債券，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這批糧食，我家老爺願意800個大錢一斗賣給秦御史，秦御史有沒有意向？」

  幾乎每天都有人來跟秦意談買糧的事情。

  他的手裡有三百萬貫國債的債券，若是真的可以使用的話，秦意會毫不猶豫的用來緩解這一場災難。

  可真的能用嗎？

  以大周如今的環境和財力，這筆錢若是秦意真的使用了那大周或許將會徹底進入苟延殘喘。

  因為債券，是有利息的。

  這個利息是要多付給債券持有人的。

  這些富商就是想著大周無力償還這個債券，所以想要以債券來不斷索取朝廷的利益。

  這是個作繭自縛的過程。

  「送客！」

  這是秦意今天第三次說出同樣的話。

  秦意拒絕用國券買糧。

  這件事情很快傳開。

  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反應最為激烈的不是那些商戶，也不是官員，而是那些災民。

  他們覺得秦意就是想讓他們去死。

  「為什麼有錢不給我們買糧？這是想讓我們死嗎？」

  「畜生，秦意就是個畜生！」

  「走！咱們去掀了他的住處！」

  浩浩蕩蕩上萬人，朝著秦意的臨時住所奔襲而來。

  人心冷暖，此時可見一斑。

  他們已經忘卻了在半個月前，秦意是如何救活的他們。

  這些災民的瘋，是極度暴躁的。

  任由張九齡如何解釋，如何保證，他們根本不理會！

  「張大人，秦御史手中有三百萬貫，為什麼不給我們買糧？」

  「就是啊！為什麼不買糧？為什麼？」

  「蒼天啊，求求您睜眼看看吧！可憐可憐我們可憐的人吧！求您一雷劈死那個畜生吧！」

  暴亂，恐慌！

  在營地的災民之中不斷的蔓延。

  而這一個時間段，那些貸款買糧的富商也紛紛趕回了大周。

  糧食堆積如山，可根本不屬於秦意。

  高大的洛陽城擋住了人心，也擋住了人的最後一抹良性。

  那些富商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災民叫喊，嘶吼。

  賺錢，是他們唯一的目的。

  秦意被仇卿帶回了城中的住所。

  「被這樣誤會，你一點不甘心都沒有麼？」

  仇卿坐在屋檐下，輕聲問道。

  這些時日，秦意變得越來越不苟言笑，無論是話語還是神情，都變成了深沉的樣子。

  猶記得一個月前的他，愛說笑，愛玩鬧。

  有時候還會說一些俏皮話來逗她。

  可這幾天秦意一直這麼靜靜的坐著，背影顯得極為的孤寂。

  此時的秦意是萬夫所指。

  無論是那些災民，還是那些富商，都在等著秦意的倒台。

  秦意倒了，債券才會被拿來使用，糧食才會用來救濟這些災民。

  他的身邊有誰呢？

  秦意嘆了口氣，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要不要喝點酒？」秦意笑問道。

  提起酒，仇卿那張清冷的小臉瞬間變得紅潤。

  她本該毫不猶豫的拒絕，因為她實在是不適合喝酒。

  可……見到秦意那滿眼的血絲之後，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