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小說 >一抹殘陽映青山 > 第209章 歸心似箭

第209章 歸心似箭

2023-11-15 07:32:31 作者: 秋月春風矣
  明峰駕駛著救護車一路朝蘇北根據地方向飛快行駛。

  在蘇滬交界處,雖然遇到了兩個哨兵的阻攔,但在明峰出示了教會醫院的特別通行證後,便開閘放行了。

  徐明峰用力踩下油門,救護車朝蘇北方向疾馳而去。

  「虎仔,再過兩個多小時,我們就可以到蘇北根據地了。」明峰興奮地吹起了口哨。

  「明峰大哥,我真想長出一對翅膀,飛到根據地去。」虎仔臉上也帶著興奮的笑容。

  「這就叫歸心似箭。」

  車廂後面也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喻兒和詠兒在玩剪刀石頭布,胖嬸在一旁當裁判;鳴兒在教勝男誦讀《家訓歌》;玉蓉和昱霖二人望著孩子們,一直相視而笑。

  忽然之間,昱霖感到頭痛欲裂,於是他雙手抱頭,蜷縮起身子,呻吟起來。

  「少爺,你怎麼啦?」玉蓉見昱霖一臉痛苦狀,不知何故,連忙蹲下身子詢問。

  「我,我的頭,痛死了,玉蓉,我難受,我渾身難受。」昱霖渾身冷汗直冒,喘著粗氣。

  「爸爸,爸爸,你這是怎麼啦?」鳴兒見父親痛得在擔架上打滾,又擔心,又害怕,連忙用雙手搖著父親身子,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小姨夫,你哪裡疼?」勝男也很是著急,急忙敲打駕駛室的玻璃窗,虎仔往後一看,發現不對勁,連忙讓明峰停車。

  明峰把救護車停在路邊,然後跳下車,打開後車廂的車門。

  「怎麼啦?」明峰著急地問道。

  「少爺他,忽然之間頭疼得厲害,渾身直冒冷汗。」玉蓉著急地望著明峰。

  徐明峰跳上車,查看躺在擔架上的昱霖,只見昱霖大汗淋漓,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般。

  「怎麼啦?昱霖,你怎麼會這樣?」明峰見昱霖苦不堪言的模樣,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玉蓉,快,給我水。」

  明峰怕昱霖這樣出汗會虛脫,連忙給他餵水,可是喝下的水,馬上又吐了出來。

  昱霖一把抓住明峰的手:「明峰,我好難受,好難受。」

  「是不是那些殺千刀的給少爺吃了什麼東西,讓少爺這麼難受。」胖嬸望著痛苦中的昱霖,不知該怎麼辦。

  詠兒和喻兒見狀,都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了。

  孩子的哭聲讓昱霖鎮定了一點,他咬緊牙關,極力忍住疼痛。

  玉蓉連忙跪下,抱住昱霖的腦袋,揉著他的太陽穴,過了一會兒,這陣頭痛漸漸減弱,昱霖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明峰見昱霖症狀減輕了,便回到駕駛室,他覺得昱霖一定是被朱弘達注射了某種藥物,所以才變成這樣,得趕快到根據地的野戰醫院去才能幫昱霖解除這種痛苦。

  明峰加大油門,救護車一路狂飆,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哨兵見救護車停在駐地前,連忙跑去向黃政委報告。

  「報告,有輛救護車停在了駐地前。」

  「救護車?」黃政委聽罷,思忖了片刻,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立刻從座位上站起,朝屋外走去。

  「快,你把淑妍同志叫來。」黃政委吩咐哨兵。

  不一會兒,黃政委帶著淑妍和幾名警衛員來到了駐地前。

  徐明峰見到淑妍之後,立刻跑了過去。

  「明峰。」淑妍激動地望著明峰。

  「淑妍。」明峰緊緊地與淑妍擁抱在一起:「淑妍,你的傷怎麼樣了?」

  「我已經沒事了。」淑妍擦去眼角的淚花。

  「媽媽,媽媽……」勝男從車上下來,朝母親飛奔過去。

  淑妍把勝男攬入懷中,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明峰把母女兩個緊緊地摟在一起,一家三口終於又重逢團聚了。

  玉蓉帶著鳴兒,詠兒和喻兒下了車,見到淑妍後,擁抱在一起。

  「淑妍姐。」玉蓉打量了一下淑妍,破涕而笑。

  「玉蓉,我們終於又團聚了,我們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明峰走到黃政委面前,把事情的原委跟黃政委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黃政委走到玉蓉面前:「玉蓉同志,我代表根據地的同志們歡迎你和孩子們。」

  玉蓉雙手握住黃政委的手:「謝謝首長。」

  黃政委抱起喻兒:「這是昱霖和淑嫻的女兒吧。」

  「伯伯好。」喻兒奶聲奶氣地和黃政委打招呼。

  「真乖。」

  「那這個小子應該是昱霖和淑嫻的兒子鳴兒吧?」黃政委蹲下身子,摸了摸鳴兒的頭:「孩子,你受苦了。」

  「伯伯好,我沒事了,我已經是男子漢了,我要向我爸爸一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鳴兒的眼神中有一股昱霖的精氣神。

  「有志氣,不愧是英雄的兒子。」黃政委望著又稚氣又老成的鳴兒,甚是欣賞。

  「伯伯,你還沒問我呢?我叫詠兒。這是我娘親。」詠兒指了指玉蓉,自報家門:「表舅和表舅媽都是英雄,我是英雄的表外甥女。」

  「呵呵,這丫頭夠機靈,像你娘。」黃政委被詠兒逗樂了。

  黃政委又來到胖嬸面前:「您就是胖嬸吧,我聽明峰提起過,您老人家辛苦了。我讓警衛員帶您去休息。」

  「不辛苦,不辛苦,長官才辛苦。」胖嬸沒想到黃政委這麼大的官,對自己這麼客氣,一口一個您。

  虎仔和明峰把擔架從救護車上抬了下來,然後把昱霖從擔架上扶了起來。

  黃政委一見到昱霖,連忙疾走幾步,走到昱霖面前。

  昱霖顫顫巍巍地向黃政委行了個莊嚴的軍禮。

  黃政委也莊嚴地回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與昱霖緊緊擁抱:「昱霖同志,你受苦了。歡迎回家。」

  「終於回家了。」昱霖熱淚盈眶。

  「昱霖,來,我背你回營地。」

  昱霖一愣。

  黃政委半蹲著身子:「昱霖,上來吧,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得很,別說是我,司令員要是在這兒,他也會親自來背你的。」

  一股暖流在昱霖的心中蕩漾,他趴在黃政委的背上,淚水禁不住流淌下來,黃政委的肩頭濕了一大片。

  黃政委眼裡噙著淚水,背起昱霖,走向野戰醫院。

  陸昱霖被安排在野戰醫院的單人病房裡。昱霖躺在病床上,玉蓉在一旁刮著蘋果肉餵給昱霖吃。

  「少爺,怎麼樣,嘴裡的血泡好些了嗎?能咽下去嗎?」玉蓉關切地詢問。

  昱霖點了點頭:「好多了,玉蓉,這裡是部隊,別叫我少爺了,叫我昱霖吧。」

  玉蓉羞澀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位兩鬢霜白的大夫和一位戴眼鏡的同志走了進來。

  「你就是陸昱霖同志吧,黃政委已經把你的事跡跟我講了一遍,我對你很是欽佩呀,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把你身上的傷治好,讓你早日康復。」

  「謝謝您,大夫。」

  「這位是我們根據地最好的外科大夫,人稱江南第一刀的繆仲景繆大夫。」旁邊的戴眼鏡的同志介紹道。

  「孫參謀,你過獎了,虛名何足掛齒。」

  「原來您就是繆大夫,我曾經聽黃恩博大夫提起過您。」昱霖聽到繆大夫的名諱之後,立馬伸出手去跟繆大夫握了握手。

  「黃恩博?你認識黃恩博?」繆大夫很是吃驚。

  「是的,他曾經是廣州宏濟醫院的院長,是我的良師益友,好幾次救了我和我們東江游擊隊的兄弟們。」昱霖對黃恩博大夫推崇備至。

  「他是我師兄的兒子,早年留學早稻田醫學院,後來去美國行醫,是個很有才華的醫生,後生可畏啊。可惜後來戰事吃緊,我們就失去了聯繫,我已經好多年沒有他的音訊了,今天聽你提起來,覺得格外親切。」

  「可惜,他後來死在了日本人的手裡。」昱霖一想起黃恩博,心裡便隱隱作痛。

  「他已經去世了?」繆大夫大吃一驚:「可惜,真是太可惜了。他可是我們行內的翹楚啊。這麼一位才華橫溢的年輕醫生竟然慘死在日寇的手下,令人痛心哪。」

  一想起黃恩博寧折不彎的氣節,讓昱霖又想起了廣州的那些不幸亡故的親人們。

  繆大夫一陣傷感:「那場戰爭讓多少像黃恩博這樣的青年才俊英年早逝,可惜的又何止他一人?」

  「是啊,有多少優秀兒女在國破家亡之時奮不顧身,殞身不恤。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不能贏得抗戰的勝利,要是在和平年代,像黃恩博大夫這樣的英才就能施展才華,造福社會。」

  「確實啊,勝利來之不易。都是血肉之軀換來的。」繆仲景感慨不已:「來,昱霖同志,讓我來檢查一下你的傷情。」

  繆大夫說著,先檢查了一下昱霖的右腿:「這石膏綁了多久了?」

  「二十天左右吧。」

  「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是很疼,腳不能著地,也使不上勁,只能拖著走。」昱霖據實相告:「我估計是給那些打手拖拽時把接上的斷骨又拉斷了。」

  「那樣的話,斷骨一定會錯位的。看來,這石膏得拆了重綁。」繆大夫心疼地望著昱霖:「那些人真的是毫無人性可言。」

  繆大夫接著把陸昱霖左手的紗布解開,那隻殘缺小指的左手裸露在外面。

  玉蓉一見,眼淚立刻涌了出來:「昱霖,那些人真是太心狠手辣了。」

  繆仲景見到陸昱霖的這隻左手後,心裡猛地一怔,手指上已經結了痂皮,但每根手指還是紅腫發黑,甲床上光禿禿的,手指僵硬地張開著,根本無法併攏和彎曲。

  然後繆大夫又檢查了一下陸昱霖身上的烙傷和鞭傷,那些傷痕層層迭迭,觸目驚心。受到如此殘酷的刑訊,還能咬牙挺住,繆仲景不得不欽佩陸昱霖的堅強的意志。

  「昱霖同志,你身上的傷比我想像中更嚴重,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醫治好你的,我現在就給你換藥。」

  沒過多久,繆大夫帶著一位護士進來了,護士給繆大夫當下手,繆大夫親自給昱霖換藥。

  每一次換藥如同又經歷一次酷刑,昱霖竭力配合繆大夫換藥,咬緊牙關,忍住劇痛,實在痛得受不了了,才發出幾聲呻吟。玉蓉則在一旁不停地給昱霖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昱霖腿上的石膏被重新綁好了,手上和身上也藥也換好了,並且打了消炎針。昱霖像是虛脫了一般,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