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審時度勢
2023-11-15 07:32:31 作者: 秋月春風矣
當地警察在高橋軍火庫的附近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譚敬廷和阿龍二人鑽過警戒線,走到一個警察的面前,譚敬廷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警察向他行了個禮,然後帶譚敬廷進入軍火庫。
譚敬廷走進高橋軍火庫,這裡已經被徹底摧毀了,幾乎已經被夷為平地,到處是殘垣斷壁,有些地方還不時有明火冒出來。
軍火庫的守軍死傷嚴重,除了去木材廠滅火的一分隊和二分隊之外,留守在軍火庫的官兵已經全部罹難。
譚敬廷邊走邊仔細觀察,在原先食堂的位置那裡,他發現地上有個閃閃發光的東西,起初以為是碎玻璃,沒有很在意,但又發覺這光芒不像是玻璃散發出來的,便走了過去,用腳撥了撥上面的一些石塊和泥沙,這才發現是只彈弓,譚敬廷便彎腰把這隻彈弓撿了起來,看了看,放進了口袋裡。
一分隊的隊長向譚敬廷走了過來,向譚敬廷行了個軍禮。
「你能否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跟我說一下?」譚敬廷開始向當事人了解案情始末。
「昨天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附近的木材加工廠突然起火,而且火勢很猛,我們一分隊和二分隊奉命前去滅火,我們剛出去沒多久,這裡軍火庫就發生了連環爆炸,我們只得馬上撤回來,但爆炸太過猛烈,我們無法靠近,我們只看見一輛垃圾車飛速地從火海里開了出來。我們也不清楚,軍火庫怎麼會爆炸的。」一分隊隊長對昨天發生的爆炸仍然心有餘悸。
「那麻煩你帶我去一下那邊的木材加工廠。」譚敬廷覺得木材廠的著火很是蹊蹺,是個疑點。
「好的,請跟我來。」
一分隊的隊長帶領譚敬廷和阿龍走進了離軍火庫不遠的木材加工廠。
木材加工廠也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原先的木材都已經被燒成了焦炭,廠房就剩下一個空殼。譚敬廷繞著加工廠走了一圈,發現在加工車間有個破碎的酒瓶,便拾了起來,聞了聞,是烈酒的味道。
阿龍把廠主找來,廠主可能受刺激過深,變得有些痴癲,傻傻地反反覆覆重複著一句話:「全燒沒了,呵呵,全燒沒了,燒了個精光。」
譚敬廷見廠主這個模樣,知道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便揮揮手,讓阿龍把廠主帶走,譚敬廷獨自在燒毀最嚴重的木材倉庫里又走了兩圈,在倉庫的角落和牆邊,共發現六七個的破碎的酒瓶,而且,從酒瓶上遺留下來的部分可以看出,與車間裡發現的酒瓶是同一個牌子的,譚敬廷拿起酒瓶聞了聞,是高度烈酒的味道。
譚敬廷心裡很清楚,這是一場人為的縱火案,案犯把酒瓶里的烈酒或者是酒精灑在倉庫的木材上,然後點燃,木材倉庫里堆放的木材便迅速燃燒起來,火勢蔓延開來,然後把軍火庫的守軍吸引出來,隨後案犯便對軍火庫動手,使得軍火庫發生連環爆炸,那輛衝出軍火庫的垃圾車,應該就是案犯作案的工具。
案犯的作案時間把握得十分精準,木材加工廠這裡一著火,守軍還未趕到木材廠,軍火庫緊接著就發生了爆炸,把守軍阻擋在軍火庫外,無法馳援。這說明作案的人不會是一兩個人,木材倉庫里有一撥人,軍火庫里也有一撥人,兩撥人配合默契,看來闖入軍火庫的那輛垃圾車上的人便是主犯,而那隻彈弓很顯然是作案人遺留下來的。
到底是誰幹的?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共黨,還有誰會對軍火庫下手呢?據說前些日子,共黨派遣了兩批人前來炸毀軍火庫,結果還未靠岸,就被全殲於長江上。而從目前軍火庫的爆炸情況來看,肯定不是共黨派小分隊過江來作案的,那麼這個作案的人一定是上海地下黨,徐明峰已經來上海了,但一直沒有被捕獲,這案子十有八九跟他有干係。
譚敬廷根據自己的推測,基本已經了解清楚案情的原委。但他並不想把案情的真相匯報給朱弘達,這些天他賦閒在家,上面讓他反省自己的通共行為,立場問題,而譚敬廷更多的則是思考自己在國共對決之時該何去何從,誠如陸昱霖在刑訊室里質詢他,難道自己真的願意成為這座即將傾覆的蔣家王朝的殉葬品嗎?
中山先生曾說過,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現在共產黨已經拿下了半壁江山,而且勢如破竹,反觀國軍,一退再退,兵敗如山倒。難道自己真的想要逆潮流而上,為一個岌岌可危的腐敗政府當殉道者嗎?難道自己要與朱弘達這種齷蹉的敗類為伍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審時度勢,順勢而為這八個字被譚敬廷視為立足的根本,而今時今日的形勢,譚敬廷自然是瞭然於胸。看來反戈一擊的時候到了。
譚敬廷和阿龍二人回到了保密局上海站,朱弘達聽說譚敬廷回來了,連忙親自跑到譚敬廷的辦公室詢問情況。
「譚處長,辛苦了,怎麼樣,有點眉目了嗎?」朱弘達急切地詢問道。
「嗯。」譚敬廷吹了吹茶杯里的茶葉,喝了口茶,點了點頭。
朱弘達喜出望外:「譚處長果然是洞隱燭微的神探,這麼快就有答案了!」
譚敬廷對朱弘達的恭維嗤之以鼻,不以為然,他望了望朱弘達,繼續喝茶。
「譚處長,那你的結論是……」
「高橋軍火庫的爆炸純屬意外。」譚敬廷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意外?」譚敬廷的結論令朱弘達深感意外。
「軍火庫附近的東北角有一家木材加工廠,昨天晚上這家木材加工廠起火了,因為火勢很猛,再加上這幾天一直是刮東北風,所以,火勢迅速蔓延到了軍火庫,隨即就發生了爆炸。」譚敬廷把案情的調查結果簡要地向朱弘達匯報了一下。
「木材廠發生火災?那這是不是人為縱火呢?」朱弘達對譚敬廷的這個結論半信半疑。
「怎麼說呢?有人在木材廠的倉庫里喝酒,而且還是烈性酒,這些天又是天乾物燥,稍有不慎,就會引發火災,你沒聽說這個月消防局的火警的次數是上個月的數倍嗎?我估計是喝酒的人喝糊塗了,結果就釀成了這場大禍。」
「那你有沒有查到那個喝酒的人?」
「這人已經瘋了,阿龍把他帶到了審訊室里,要不,你過去看看。」譚敬廷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斜睨著眼睛看了朱弘達一眼。
「我去會會這個瘋子。」朱弘達咬牙切齒地說道。
譚敬廷便起身帶領朱弘達前往審訊室。
審訊室里,那個廠主坐在審訊椅上,嘴裡自始至終就是那句:「全燒沒了,呵呵,全燒沒了,全都燒了個精光。」
朱弘達站在那裡十幾分鐘,無論問什麼,那個廠主總是以不變應萬變,始終是那句話,朱弘達聽得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走出審訊室。
「我還聽說當時有輛垃圾車衝出火海,譚處長,你有沒有追查到這輛垃圾車?」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朱弘達把自己的疑問拋給了譚敬廷。因為在朱弘達看來,軍火庫的爆炸不應該這麼簡單,只是一場天災而已。
「我已經調查過了,這輛垃圾車的車主叫潘長庚,一直負責搬運軍火庫的垃圾,已經幹了四五年了,沒有什麼背景,每天早晨九點和晚上七點是運送垃圾的固定時間,當時火災發生的時間正是晚上七點左右,潘長庚出現在軍火庫也屬正常,發現軍火庫爆炸之後,潘長庚拼命駕車逃離是正常反應,我已經派阿龍調查了這個潘長庚,發現已經失蹤了,估計是怕被牽連,所以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據軍火庫的哨兵介紹,潘長庚是個膽小的人,這軍火庫的爆炸應該跟他沒有多大關聯。」
朱弘達聽後,失望地搖了搖頭:「譚處長,你真的認為這件事不是共黨所為?前些日子,共黨可是派了兩個小分隊過江,妄圖炸毀軍火庫,只是我們提前做好了防範,所以共黨的陰謀沒有得逞,反而損兵折將。難道他們會善罷甘休,不會再次襲擊軍火庫?」
朱弘達把自己的疑慮告訴譚敬廷,在譚敬廷破案之前,他一直認為這起軍火庫的爆炸案十有八九是共黨所為,因為前兩次共黨想要過江來炸毀軍火庫沒能成功,他們一定會鍥而不捨,前赴後繼。但譚敬廷的調查結果與他的設想大相逕庭,這讓朱弘達頗感失落。
「也許共黨做夢都想端掉這個軍火庫,可惜,我勘察下來,並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起案件與共黨有關,也許共黨現在正在額手相慶,此乃天助我也。」
譚敬廷堅持己見,一口咬定這起案件與共黨無關,純屬天災,是個意外。
譚敬廷被朱弘達視為保密局的破案高手,既然高手如是說,那朱弘達也只能相信譚敬廷的結論。
「那譚處長,麻煩你寫個報告給上面,把軍火庫的爆炸情況詳細向上面說明。」
「嗯,我會如實報告的。」
朱弘達走出譚敬廷的辦公室,嘆了口氣:「難道這真的是天意?」
明峰想要與玉蓉共同商議營救昱霖之事,所以派虎仔把玉蓉找來。虎仔還是裝扮成原先的寶隆藥鋪的小夥計,去給玉蓉看藥材樣品。
八里橋附近的暗探早已撤走,所以虎仔順利地走進方圓藥鋪,跟玉蓉接上了頭。
「玉蓉姐,明峰大哥讓你去他那裡一趟,他有要事與你商量。」
「什麼要事?」玉蓉急迫地問虎仔。
「營救少爺。」虎仔靠近玉蓉的耳朵,輕聲說道。
「真的嗎?我們真的要去把少爺救出來?」玉蓉兩眼放射著光芒。
虎仔點點頭:「這也是黃政委交給我們的任務,他說少爺是功臣,一定要想方設法把少爺救出魔窟,明峰大哥這幾天正在想辦法呢,所以讓我請你過去。」
「好,你先走,我先把詠兒和喻兒交給葉太太照看一下,隨後就去。」
虎仔「嗯」了一聲,便先下樓,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麼異常,便先行離開了。
玉蓉抱起喻兒,拉著詠兒朝樓下走去,走進隔壁的水果攤,跟葉太太說了幾句,便把兩個孩子交給她,隨即離開了八里橋。
玉蓉來到了余香茶行,見明峰早就在那兒等著她了。
「玉蓉,來,上樓,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如何把昱霖救出來。「明峰招呼了一聲玉蓉,隨後朝樓上走去。
玉蓉點了點頭,便隨明峰上樓。
「玉蓉,我想了好幾天了,要想救出昱霖,一定得需要一個人的幫忙。「
「誰?「玉蓉睜大眼睛望著明峰。
「譚敬廷。「明峰一字一頓地說道。
玉蓉一聽,點了點頭:「對,譚敬廷是少爺的同窗好友,也算得上是生死兄弟,而且是他讓我跟少爺在牢里成了親,還當了我們的證婚人,他對少爺還是念及舊情的,所以我想,他大概會幫我們的。「
玉蓉對譚敬廷這個人進行了分析,覺得譚敬廷應該可以爭取。
「我們不能大概,要確保,雖然譚敬廷讓你和昱霖在牢里成親,但畢竟昱霖是他派人逮捕的,這個人還不太好琢磨,所以,我想和譚敬廷見上一面,玉蓉,你知道譚敬廷家的住址,也認識譚敬廷和他太太,所以,我想讓你帶我走這一趟。「
「不行,明峰大哥,這太危險了,現在外面到處是你的通緝令,你還親自去見譚敬廷,這不是自投羅網,往槍口上撞嗎?「玉蓉一聽徐明峰要親自登譚敬廷的家門,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