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東窗事發
2023-11-15 07:32:31 作者: 秋月春風矣
當昱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在蘇北根據地的野戰醫院裡。
昱霖睜開眼睛,看見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同志坐在自己的床邊上,關注著自己,昱霖想要坐起來。
「你醒啦?別動別動,快躺下,你就是昱霖同志吧?」這位帶有濃重湖南口音的老同志慈眉善目,眼裡流露出對昱霖的深深的關切之情。
昱霖點了點頭:「請問你是……」
「這位就是我們的黃政委。」旁邊一位三十多歲戴眼鏡的同志介紹道。
「原來是黃政委,救護車上的藥品都在吧?」昱霖最牽掛的就是這一車藥品。
「都在,一盒都不少。昱霖同志,謝謝你給我們送來了這些稀缺的藥品。我們前方那些傷兵正需要這些藥品,你真是雪中送炭啊,老陳已經來電報告訴我們了,你幾次出生入死,是我們的大功臣吶。我代表蘇北抗日根據地的同志們感謝你。」
「黃政委,過獎了。「昱霖被黃政委誇得不好意思起來:」我們在不同的戰場上與敵鬥爭,我只是做了我份內的事而已。」
「你太謙虛了,你的這種大無畏的精神,是值得我們每位同志學習的。我打算把你的事跡寫成通訊稿,在全軍中進行宣傳,讓大家以你為榜樣,發揚我們革命者堅韌不拔的大無畏的精神。」那位三十多歲戴眼鏡的同志被陸昱霖的英勇事跡深深打動,打算大力弘揚他的這種革命精神。
「張參謀,昱霖同志是在秘密戰線上工作的,宣傳就不必了,但他對我們抗日大業的貢獻我們是一定要記錄在冊的。「黃政委連忙阻止張參謀的想法。
「是,我明白了,黃政委。」張參謀把手中的筆放下。
「昱霖同志,你好好養傷吧,醫生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而且還給你輸了血,等傷養好了再回去吧。」
「黃政委,既然已經不礙事了,我想馬上回去,我那裡還有一攤子事呢。」昱霖擔心上海那裡可能會發生變故,所以急切想要回上海。
「不著急,等拆線了再走吧。」黃政委心疼地望著昱霖:「養好傷,才能更有力地消滅敵人嘛。「
昱霖點了點頭,忽然想起救護車的事情:「不行,我還得走,那輛救護車是從醫院借的,我得還回去。」
「這事容易,我會派人把救護車開回去的,你放心吧。」黃政委打消了昱霖的顧慮,讓他安心在蘇北養傷。
昱霖笑著點了點頭。
從野戰醫院出來之後,黃政委立刻給老陳發報,把昱霖的情況告訴了老陳。
老陳打電話給淑嫻,把昱霖去蘇北根據地送藥一事告訴了她。
「淑嫻,前天昱霖從重慶一路開車回上海,是因為車上有一批德國原裝杜冷丁,這是杜學謙的表兄暗中進行的不法交易,想通過昱霖找到下家,但東窗事發,上面徹查此事,杜學謙和他太太都逃命去了。所以,相當於我們白撿了這批藥。」
「怪不得我剛才去敲下面的門,沒人應聲,原來是這麼回事。」淑嫻這才明白怪不得昨天昱霖這麼疲憊不堪,原來他是從千里之外的重慶一路開車,把藥品運回了上海,心裡不禁升騰起憐愛之情。又聽老陳說杜學謙夫婦把藥品都棄之不顧,逃命去了,更是竊喜不已。
「淑嫻,昱霖上午來一品齋跟我商量,要馬上把這批藥品運往蘇北根據地,所以,來不及通知你,他就匆忙上路了,但在過最後一個關卡時,遇到日軍的盤查,昱霖擊斃了日軍哨兵,已經把藥品安全送達根據地了。」
「這麼說來,昱霖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這就好。」淑嫻鬆了一口氣。
「是,任務完成得很出色,不過,昱霖受了點傷。」老陳如實相告。
一聽說昱霖受傷了,淑嫻的心像是猛地被揪了一下:「老陳,昱霖受傷了?他傷哪兒了?」
「左臂,不過還算好,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並且給他輸了血,問題不大,你放寬心。黃政委想讓昱霖在蘇北多休息幾日,等傷愈了,再回來。」
「好,我知道了,這樣也好,就讓昱霖在蘇北多休息幾天吧。老陳,謝謝你及時告訴了我。我會給《申報》報社打電話,給昱霖請幾天病假。」
「對,你想的很周到。就說昱霖得了急性闌尾炎,需開刀住院。」
次日一早,淑嫻就給《申報》報社的韓主編去電。
「韓主編嗎?您好,我是歐陽銳的太太,我先生昨天得了急性闌尾炎,已經開刀住院了,這些天不能去報社了,他讓我給您請個假。」
韓如秋一聽,很是關切:「是嗎?歐陽病了?哎,真是不幸,他剛失去了親人,自己又生病住院。啊呀,歐陽可是我們報社的一支筆啊,這樣吧,他住哪家醫院?要不我明天下班後去醫院看望看望他。」
「哦,不必了,謝謝您,韓主編,你們報紙業務挺忙的,就不必抽時間去醫院看望他了,況且,我先生打算去他表妹家養病,他表妹家是開藥鋪的,這樣方便調理,所以就不麻煩報社同仁了。」淑嫻連忙推辭。
「哦,好的,我知道了,麻煩你轉告歐陽,讓他好好養病,不要牽掛報社事務,等他病癒了,我們再給予慰問。」
「好的,謝謝韓主編,我一定會轉達的。那就這樣了,再見。」
打完電話之後,淑嫻便像往常一樣,去震旦大學上班了。
孟若愚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他的上家沒有扛住審訊,供認有一批未經許可的德國原裝杜冷丁在孟若愚處,稽查處的人便到孟若愚的寓所把他帶走了。
譚敬廷回重慶後,方才知道孟若愚出事了,心中惶惶不安,雖然杜冷丁的事情他並不知悉,也從未沾手,但先前與孟若愚合作了這麼多次,拔出蘿蔔帶出泥,孟若愚若是倒了,他譚敬廷也挺不了多久了。
孟若愚若是把之前與自己一塊兒貪贓枉法的事情全抖露出來,那他這個特別專員也吃不了兜著走。儘管自打他升遷為禁菸督察委員會的特別專員之後,成為了孟若愚的頂頭上司,孟若愚與自己之間的關係已不像之前那麼融洽無間,但他不能見死不救,兔死狗烹的道理他是懂的,因此,他要儘快把孟若愚撈出來。
譚敬廷打通關係,終於獲得一次探監的機會。
譚敬廷走進牢房,看見孟若愚無精打采地半躺在單人床上,旁邊的一張桌子上放著紙和筆,是讓他寫交代材料用的。但紙上空無一字。
「孟兄,我來看你來了。」譚敬廷推開牢門。
孟若愚見譚敬廷來了,心裡為之一顫:「譚專員,你來啦,讓你見笑了。」
「孟兄,這是什麼話,你以為我譚某人是來看你笑話的嗎?」譚敬廷走到孟若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孟兄,你受苦了。」
說完,譚敬廷便坐在桌前的凳子上。
孟若愚慘澹一笑:「譚專員,你客氣了,我只不過早你一步而已。這些年你我就像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榮辱與共,唇齒相依。」
「是啊,孟兄,當初你還是我的導師,我的明燈,要不是你的傳道授業解惑,哪有我譚敬廷的今天。」
孟若愚見譚敬廷言辭懇切,不像是來落井下石的,便感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囉,沒想到你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官場新手到如今在官場上如魚得水,春風得意。老弟果然是非池中之物,我也不過是你的一塊墊腳石而已。」
「孟兄言重了,我譚敬廷就算是飛黃騰達,也不會忘記當初孟兄的提攜之恩。今天孟兄遭難,譚某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我已經在動用關係,讓孟兄早日脫離苦海。」
「你真的想把我撈出去?」孟若愚一聽,似乎看見眼前有了一絲曙光。
「當然,孟兄剛才不是說,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嗎?趁我這隻螞蚱還能活蹦亂跳時,得趕快把繩套解開才是。」
「如何解套?」
「這需要孟兄的配合。」
「如何配合?」
「如今稽查處的人只知道杜冷丁一事,其他事情一概不知,所以,孟兄只要一口咬定除了杜冷丁事情之外,未參與其他貪腐案件,那麼這就是一件孤案而已,如果孟兄肯退賠一些贓款,那些稽查處的人就算是有個交代了。也就不會刨根問底,非置孟兄於死地了。」
「可就算是只承認杜冷丁的案子,我也是罪責難逃啊。」孟若愚還是對自己的前途堪憂。
「那依孟兄看,此次孟兄能否全身而退,毫髮無損從這裡走出去?」譚敬廷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句,他想知道孟若愚的期望值是多少。
「這我倒是不敢奢望,只求死罪能免,判個五六年就心滿意足了。」
「杜冷丁的案子已是板上釘釘的了,想要翻案確實很難,但若是願意退賠贓款,估計刑期不會太長,孟兄只管照我的話去做,後面的事情就由老弟我去走動了。」
孟若愚眼裡淚光閃閃:「譚老弟,我身陷囹圄,無以回報,等日後出去了,我定感恩戴德,結草銜環。煩請老弟跟我太太說一聲,讓她準備二十根大黃魚。」
「好,孟兄,我一定把話帶到,你就靜候佳音吧。」
譚敬廷走出牢房,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稽查處的人突擊審訊孟若愚,孟若愚對杜冷丁一案供認不諱,並且交代了這批貨的去向,但是他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了歐陽銳,隻字未提杜學謙。
於是,稽查處便通知軍統上海站協助調查那輛號牌為4657的軍車以及歐陽銳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