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憋氣和出氣

  「死了？」

  「死了！死在牢里了。」

  郭一陽沉默了，三憋子知道自己很多的秘密，包括和抗日兩黨勾結的某些事兒。可是，郭一陽並沒有弄死三憋子的意思，畢竟跟隨自己多年，幫著自己辦了不少隱秘的私事兒。

  三憋子死在牢里，必定是有他人指使的。

  「老爺子的意思？」

  「八成是！」葛二毛又不是傻子，郭一陽沒出手，指望老太監郭賓救三憋子呢，事實的結果是三憋子死在警務處的地牢里，「糧食又開始送了，辦事的是五毛。」

  老太監郭賓的習慣，家裡的狗腿子都給稱呼上『毛』，如今，連郭一陽都不清楚老太監郭賓手裡到底有多少個『毛』。

  「看看吧，暫時不要參與了。」在這件事兒上，郭一陽不想繼續爭鋒了，必要性不大。一百多人的武裝是好，可是，以郭一陽的性格，太張揚了，無所謂捨棄不捨棄。

  能給日本人添堵，郭一陽樂意，白送一些藥品和槍械，無所謂，沒必要一定抓在手裡。

  弄出個一百多人的武裝，老太監郭賓又是個什麼意思？他的那個親兒子福全明顯是靠著日本人和皇室的，又不反對皇室和日本人。圖個啥？

  「科長，要是……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老爺子也要放棄張家峰、關勁松咋辦？他們倆會不會成為下一個三憋子？」葛二毛問道，好歹是兩條好漢嗎。

  「這樣，有機會，你以老鬼的名義，喬裝去一趟梧桐山椴樹溝……你還能聯繫上張家峰、關勁松嗎？」郭一陽記得，一直以來都是三憋子聯繫張家峰、關勁松的。

  「問題不大，前段時間，我跟著三憋子去過兩次梧桐山椴樹溝。」葛二毛知道郭一陽和老太監郭賓之間早晚出問題，對梧桐山椴樹溝的武裝，做了一定的提前量。

  「你去過？咋樣？張家峰、關勁松的控制力還可以？」郭一陽問道。

  「看著問題不大，科長，四毛在那隻隊伍里。」

  「呵呵！這老爺子還真是……」郭一陽一臉的苦笑，「適當的提醒一下好了，只要保住小命，回到桐城，我會繼續幫他的。」

  有些事兒是沒法較真的，老太監郭賓出錢、出糧的，全力支持這隻隊伍，你不能讓老爺子完全放權不是？派出個把親信掌控隊伍，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歹也帶隊伍幾個月了，張家峰、關勁松不可能在隊伍里沒有自己的親信，哪裡那麼容易就被算計了。

  「嗯，我這兩天去一趟。」

  安保科的經濟保安股、交通股的雜事，差不多都交給周翔和甲陽了，這是郭一陽希望的局面，葛二毛有不少的私事要辦，否則，難道要郭一陽自己跑一趟？

  「尼瑪！」葛二毛走了，郭一陽開始憋氣了，不管咋說，三憋子跟著自己有一段時間了，難道那個付強真的不知道？還是真的以為自己是好脾氣？

  諸多不順心和憋屈的事兒都湊在一起了，郭一陽需要發泄。憤青和二愣子的脾氣又來了。

  溜達到興安茶館，正好，小刀會的宋建軍在。

  「郭爺，有事兒吩咐。」

  「給我查一下警務處特務科的那個付強的行蹤。」

  「郭爺稍等，我這就去辦。」宋建軍和郭一陽沒多少正面接觸，似乎多是不經意之間，這符合郭一陽所謂低調的性格。

  一天之後，郭一陽再次來到興安茶館，宋建軍遞給郭一陽幾張紙。

  老子手痒痒了，夜色之中快十點了，郭一陽一身夜行衣摸到了一處宅院，翻牆而過……

  「大新聞啊，大新聞啊……」

  「咋的了？」

  「特務科的付強被打了，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我靠！是誰啊，吃了豹子膽，特務科的人也敢動？」

  「據說，昨夜，付強正在小翠紅家風流快活，梧桐山七家坳的悍匪劉禿子摸來了……」

  「我靠！劉禿子？和付強有過節？」

  「可不咋的，說是那個付強拿了錢沒辦事，不但暴打了付強，還把付強和那個小翠紅一起，光溜溜的綁在一起，仍在大街上，哈哈……」

  東北土匪多，不是說日本人來了，就沒有土匪了，別管土匪的規模大小，永遠都沒玩沒了的。這年頭，只要有憋氣的漢子，就少不了土匪。

  要說土匪和警察有瓜葛，似乎也沒啥新鮮的，多是你情我願，拿錢辦事的，大家心知肚明。這年頭，最忌諱的是拿了人家的錢，你又不辦事，那你的名頭就真的壞了。

  警察和土匪有瓜葛，日本人不管？

  原則上是不管的，日本人重點對付的是抗聯這幫子反滿抗日分子，有時候還需要某些土匪的消息，所以，在這點上，日本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難為付強。

  問題是，堂堂的警務處特務科的副科長被暴打，赤裸裸的被仍在大街上，面子啊。

  「付科長，以後回家身邊多帶倆兄弟。」吳彪到協和醫院來，表示親切的慰問，「咱們特務科的性質比較特殊，容易得罪暴力分子……」

  吳彪嘴裡這麼說，心裡偷著樂呢。自己這副手和自己不對眼，沒事還總搶自己的風頭。這下好了，腿骨骨裂，胳膊還有個血洞，恢復身體倒是沒問題，受罪不是？

  「付科長放心，處長已經知道了，正聯繫城外保安團的姜團長，說啥也不能讓那個劉禿子猖狂。」不管咋說，自己的屬下幹部被打了，警務處沒點表示，以後還有啥威嚴了？

  在協和醫院，看完了付強的笑話，吳彪欣欣然的撤退了。

  「科長，那個劉禿子真有這麼大的膽子？」做為吳彪的親信，馮雲也跟來了。

  「馮雲，你好歹也做了幾年的警察了，這麼幼稚的問題……」身邊的胡海都不好意思說了。

  「胡哥，啥意思？」畢竟，胡海跟著吳彪比較早，資歷上高於馮雲。

  「就劉禿子那點能水？我不是看不起那廝。再說了，付強才來特務科幾個月，劉禿子能有個屁事求到付強？」胡海一副我很瞭然的摸樣。

  「不是劉禿子？」

  「馮雲，你忘了？前些日子死在咱特務科牢里的三憋子？」

  「三憋子……啊……」馮雲再傻都明白了，在警務處里混的，誰跟著誰，誰和誰有關係，尤其是關鍵的一些人物，你要是弄不明白，還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馮雲有些冒冷汗。

  「很奇怪嗎？別忘了，那位也只有二十七八歲，也算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胡海這麼說，連吳彪都點頭，按理說，大家出來混事的，尤其是官面上的，當然不能動不動就動拳頭，這手段就太低級了。

  聯想到郭一陽才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衝動一些，也正常。要是二十七八歲的人和四五十歲的老官僚一樣沉穩、陰險，就真的不合理了。

  當然，前提是付強這事辦的就不給面子，說啥，你也沒道理把人搞死不是？（你都敲了人家一千大洋了，還想咋的？）好賴不計，人家郭一陽也是警務處的一個副科長不是？真不拿村長當幹部？

  做人也好，做官也好，都是相互給面子的，事兒辦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