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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46:04 作者: 苦司
「你不是也出去過嗎?你覺得怎麼樣啊?」季一南把這句話還給他。
徐祁年誠實地搖搖頭:「真不怎麼,飯不好吃,說話很彆扭,文化也不習慣。」
「嗯,但是李不凡還挺喜歡,北歐的峽谷什麼的,當時我在那邊讀書,他總是玩得很開心,讓人羨慕。」
季一南驟然提到李不凡,語氣比喻修景想像中平靜很多很多。
「剛剛出國那段時間,我們經常在吵架。」季一南手肘撐在大腿上,很隨意地坐著。
「李不凡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又很渣,但他本人不這樣,以前他就跟我的一條小狗一樣,一直跟著我,就算我不理他他也朝我搖尾巴。」
「人不會突然變壞的,」季一南神色很淡,「出國之後,他就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天天喝酒,還以為我會信……」
徐祁年牽著喻修景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
「那怎麼要回來了?」
「我覺得他可能不太希望我因為他一直留在那邊吧,」季一南望著漆黑的天空,「後來我想他也不在了,我留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以後就留在重慶了?」徐祁年問。
「暫時吧,國外的工作我辭了,在這邊找了新工作,有時間的話我準備把他的微博帳號繼續更新下去。不過也要看情況。」季一南喝了一口酒,繼續說:「你們知道我什麼性格,對著鏡頭我說不出什麼話的。」
「一哥……」喻修景其實想問他,有沒有想過要走出來呢?
徹底離開和李不凡有關的一切,開始沒有他的人生。
季一南收回兩條腿,看了喻修景一眼,摸摸他頭髮,笑了笑:「以前他還說,等你們婚禮,他要穿一身玩偶服給你送玫瑰花。」
一聽就是李不凡會做的事情,喻修景點點頭,季一南也收回手。
「時間是最好的藥」[1],這句話並非魚。煙。沒有道理,只不過道理有限。
有些痛苦不是憑空落入河流的石頭,而是連著河床尖銳地生長。時間流淌得再猛烈,也帶不走,只能將它打磨得圓潤一些,從刺痛變成鈍痛。
到了現在,有時候喻修景想到李不凡還是會很難過,季一南肯定比他痛苦上十倍百倍,他甚至不敢去想。
「他爸爸媽媽的事情,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在影響他,他們兩個人都出軌了,以前他不想沒有家,就總是要在家長面前裝得很乖,怕他們離婚之後誰也不要他。但因為他父母經濟捆綁在一起沒辦法很簡單地離婚,他們不分開,給李不凡帶來的痛苦反而更大。」
「他從小就是跟著我長大的。」
季一南握著酒瓶,聲音很輕。
「大學他就自..殺過,被我發現了,我們大吵一架。後來他很認真地跟我說了這件事,但是我還是不理解,我就是覺得他可能還是沒那麼愛我。」
喻修景在旁邊很安靜地聽,不過不敢看季一南。
「後來我想我可能理解錯了,李不凡本來是誰也不在乎的,但他在乎我,也在乎你們。」
徐祁年把喻修景的手握緊一些。後來徐祁年和季一南說話,喻修景也沒有出聲。
他看著他們,突然覺得以前也有很多這樣的時刻。
也許是課間他們四個人坐在一起,徐祁年和季一南在交流一道題的做法,李不凡就給喻修景分零食吃;也許是他們坐在kfc靠窗的小桌子上,季一南多拉了兩把椅子過來,四個人膝蓋抵著膝蓋,坐得那麼擠但笑得特開心;也許他們面前是熱氣騰騰的火鍋,徐祁年滿屋子找不到麻醬還被他們笑,最後被迫跟著吃小米辣。
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多年未見,連喻修景和徐祁年都會有不自在和陌生的時候,更何況他們和季一南。但只有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喻修景才會覺得,那段時間好像又回來了,原來是能夠回來的。
他沉默地調整好情緒,說:「重慶挺好的,以後就能經常見到了,我請你去看我電影的首映禮。」
喻修景勉強在笑,徐祁年感受到他的情緒,偏過頭來借著微弱的光看了一眼他臉,屈起手指給他擦了下,又碰碰他鼻子。
酒喝完了,季一南就站起來,說他要回酒店。
他們肯定不會讓他自己走,三個人一起出門打了個車,喻修景連口罩都忘了戴。
司機在前排瞄他好多眼,在紅綠燈面前停下來的時候才敢問:「你是不是那個大明星啊?」
徐祁年比喻修景先反應過來,從自己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個口罩給他戴上。
喻修景沒攔著,只是點點頭。
司機說自己女兒很喜歡他,喻修景就給他簽了一張名。
他們在南山山腳下了車,喻修景問:「一哥那個民宿叫什麼名字啊?我導航。」
「石涯邊,」季一南已經打開自己手機,「不用了,我這邊直接點就行。」
他們走了一段路,那家民宿比想像中好找,在一條很長的石階下面。
牌子是木頭的,上面打著冷白色的光,寫了「石涯邊」三個字。
喻修景拉好口罩,跟在他們身後走進去。
前台站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很高,也是寸頭,長相有些凶,另外一個矮了一些,眉眼顯得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