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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46:04 作者: 苦司
    很奇怪,喻修景對於這句話像脫敏一樣,或者說他已經意識不到這句話真正的意思了。徐祁年離開一段時間,他把自己關在這個幾十平米的小房間,像一個層層包裹的繭,逐漸讓和徐祁年分開這件事,在他這裡變得印象很淺。

    「我們來看看你好不好?」李不凡問。

    「不用了……」喻修景說。

    「不行啊,我不放心,」李不凡很堅持,「那你出來吃個飯可以吧?我和一哥現在買機票回國。」?喻修景沉默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又給朋友添了麻煩。

    「哎呀我知道你現在想什麼,能不想了嗎?我們馬上來。」李不凡直接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他們就落地北京,喻修景出門之前特意對著鏡子,幾個月來第一次收拾自己。

    他颳了鬍子,換上整潔的衣服,也戴了口罩和鴨舌帽。

    很久沒有出門,陽光照過來,喻修景閉了閉眼。他去坐地鐵,覺得連買票的流程都不那麼熟悉,本來走過很多次的地鐵站,經過很多次的安檢口,好像都陌生了,喻修景像失重一樣漂浮著,一腳輕一腳重。

    李不凡和季一南站在餐廳門口等他,儘管喻修景把自己包得很厲害,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看到他們,喻修景才笑了笑,眼睛微微彎起來。

    「瘦這麼多啊?」李不凡拍了拍他手臂,又捏了一下,心疼地說:「太瘦了寶貝。」

    「因為拍戲。」喻修景拉下口罩,李不凡就攬著他進去了。

    他們開了一個安靜的小包間,季一南給他們倒茶。

    「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李不凡問。

    喻修景搖搖頭,「一個月將近。」

    李不凡和季一南對視一眼,季一南問:「叔叔阿姨知道了嗎?」

    「知道了,當時就和他們說了。」喻修景看到他們猶豫的眼神,就說:「你們想說什麼就說吧,要是你們都不說那我也沒人可聊了。」

    氣氛輕鬆了一些,李不凡拍拍自己胸膛舒了口氣。「我特別怕你想不開。」

    「不會……」喻修景說,「我自己放棄的。」

    他大概和他們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整個過程中喻修景其實很平靜,平靜到像在描述一個劇本。

    裡面的愛恨都冷卻了,喻修景要接受這件事,像脫..敏一樣進入最後的治療期。

    別人可能不懂,但李不凡和季一南是懂的。但是說懂,也不是真正的懂,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和另一個人感同身受,就像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他們陪他吃了一頓飯,下午喻修景說想要走,李不凡不同意,帶他去遊樂場玩。

    一進門李不凡就給他買了一個狐狸耳朵戴上,他自己戴了大灰狼的,把小白兔的給季一南戴。

    李不凡全程都開著相機拍日常,喻修景習慣了鏡頭,沒有覺得不自在。

    玩到後來,喻修景慢慢放鬆一些,在過山車上大喊,坐跳樓機之前害怕到腿軟,大擺錘擺到最高處,他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

    最後一人拿著一根烤腸出門,李不凡拍了一張他們三個人的合影,季一南微微偏頭進鏡頭,李不凡的手蓋在喻修景頭髮上,狠狠揉了一下。

    「要跟我們一起回酒店嗎?我可以再給你開一間房,」李不凡說,「我們陪你再聊會兒?」

    「不用了,」喻修景第一次主動走過去抱了下李不凡,「特別謝謝你們。」

    雖然只有一句謝謝,李不凡卻理解這句話里的重量。

    學生時期的朋友一直交往到現在,能夠仍然保持親密且信任的關係,實在是一件可貴的事情。

    不管分開多長時間,在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你們還是會想到對方,簡單聊一兩句話,就又回到那種親近的狀態里。

    對於不善社交的喻修景來說,曾經的朋友始終是他寶貴的舒適圈。

    「回去我視頻剪好了就發給你,我們今天出去玩的。」李不凡晃了晃手機,笑著帶喻修景去路邊打車。

    回到出租屋後,喻修景狀態好了很多。他開始能夠讀《我的媽媽》的劇本,找到了成為另一個人的情緒。

    喻修景很喜歡這個劇本,他對這種荒誕而現實的題材,充滿無盡的探究欲..望和想像。在看劇本的那段時間,他每天靠簡單的麵包牛奶填飽肚子,昏昏沉沉念著已經爛熟於心的詞,偶爾有些片段會讓他激動到大喊大叫或者掉眼淚,隔壁的人甚至過來敲過幾次門。

    試鏡那天,喻修景帶著劇本,再次擠進地鐵,懷著期待而恐懼的心情。期待是期待這次機會改變他的現狀,恐懼是害怕又一次落空,或者真的承認,儘管很喜歡,但他不適合鏡頭,應該放棄了。

    攝像機後面是鄔珉晟,還有他的兒子鄔祺,即藝晟娛樂的現任總裁。

    導演說要他演主角將自己打扮成女人後,在街上遇到初戀的那一段戲。

    現場一個工作人員去假裝扮演了主角的初戀。

    喻修景定了定神,投入這場表演。

    他在街角給弟弟買了一盒甜牛奶,拿出十塊錢遞給老闆,但老闆找回來的零錢少了一塊。喻修景數了幾次還是不夠,挎著包和老闆說:「沒給對啊少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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