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淡漠

  身上的傷勢，恢復速度比李小年預想的快了很多。

  三天，醫療納米蟲失效後的第四天，李小年已經可以下床行走，唯一不足之處，身體還是相當虛弱。

  「殘次基因的身體，恢復速度遠超地球人，如果地球人遭受這等重傷，沒有三五個月，休想下地行走。」

  李小年忍不住讚嘆。

  不愧是主宇宙，科技發達程度，遠不是千紅疆域可以比擬，就連身體的自我修復，同樣高出好幾個層次。

  正在拆解廢棄品的盧千惠，看見李小年裹著皮大衣，腰間掛著一把尖刺，走出院子，滿臉擔憂：「大哥，你要出門？」

  「恩。」

  李小年點點頭。

  借了15天元，三人僅夠生存五天時間，如今，食物僅剩下一天的份量，再沒有收入，三人會被活活餓死。

  身體雖然還很虛弱，但卻不得不出門。

  盧千惠咬咬牙，放下手中的活：「大哥，我陪你出去吧。」

  李小年搖頭：「你在家待著，我自己出去就行，這次出去，只是隨便轉轉，不會有危險。」

  大哥的話，對盧千惠來說，就是金科玉律，她沒法反駁：「那……那你小心點，千萬不能和別人發生爭執。」

  李小年伸手撓了撓妹妹油膩的頭髮：「有大哥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頭髮油膩，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廢棄星之所以廢棄，不單單是能源枯竭，除此之外，太陽的輻射也很大，不太適合人類生存。

  為了防輻射，每個外出之人，即便是大熱天，也會裹上一層厚厚的大衣和帽子。

  雖然很熱，但這裡的人都已經習以為常。

  李小年房子位置相對偏僻，周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戶人家，因為關係冷漠，沒有重要事情，居民也不會外出，所以，走出家門，周邊一片冷冷清清。

  穿過一片空淨的居住區，進入一片寬闊的廣場。

  廣場上，搭建著各種簡易棚子，棚子的頂部，都是碎舊的衣物縫合而成，五顏六色，花花綠綠。

  市場上，人數偏少，偶爾傳來吆喝聲。

  「自製土槍，只需要12天元，子彈1天元10發。」

  「新鮮的罐頭，三天元一份。」

  「最近的V5驅動臂，30天元能量，有需要的可以過來看一看。」

  「智能晶片，識貨的過來瞧一瞧，價格好商量。」

  ……

  整個交易市場裡，交易的物品，全都是垃圾堆里掏來的物品，不管怎麼說，這些東西，都是主宇宙里丟棄的廢物。

  進入這個交易市場售賣，貨物沒有賣出之前，不收費，但只要交易成功，就必須支付一筆不菲的交易稅。

  這筆稅收，一部分落入朱老大的手中，一部分則是上交給廢棄星的聯盟執法。

  層層剝削，底下的賤民，能活著就已經謝天謝地，一旦生老病殘，幾乎沒有活路。

  朱老大是黑山溝這片區域的老大，據說手下足足三十多名核心部下，掌管這片區域的和平。

  在朱老大的管理下，所謂的和平，也僅限於表面，實際上，這片區域，每天都上演生死搏殺的場面，而朱老大的部下，則是在鬥毆結束後，才會上門『理論』。

  理論最有效的證據，自然就是天元。

  這種壓迫下，大家也變得相對理智，除非活不下去，否則，沒人願意被朱老大剝削。

  李小年身體的原主，被猛哥的部下搶奪，看似占了很大便宜，其實，最大的收益者還是朱老大，因為朱老大不會放棄『維護和平』的機會。

  剛進入市場，一道嬉笑的聲音響起。

  「喲，這不是霄樂嗎，竟然沒死，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真很大。」

  說話之人，是一名滿臉鬍鬚，牙齒黑黃的青年。

  八須，是這男子的外號，也是李小年曾經的對手，在黑山溝，沒少被李小年教訓。

  李小年淡淡看了一眼八須，轉身就走。

  對於這種見風使舵，狐假虎威的膽小鬼，李小年懶得與之交談。

  八須被李小年無視，頓時怒了，想要伸手拉扯李小年肩膀：「小子，敢無視八爺我，信不信，後天讓你見不到太陽……」

  八須話還沒說完，一根鋒利，帶有勾刺的鐵器，抵在八須的喉嚨。

  這下子，氣焰囂張的八須，頓時奄了，看著李小年冰冷的目光，很是心虛，僵著臉道：「霄哥，我也只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不要當真。」

  說著，八須小心翼翼的挪開喉嚨位置的尖刺。

  李小年默默收起武器。

  一句話都沒說，李小年轉身就走，再多的語言威懾，沒有足夠實力下，一切都是空談，現在的他，失去工業機甲，也失去火鷹槍，如同失去爪牙的老虎。

  「呼……」

  八須鬆了一口氣，滿眼忌憚的看著李小年背影，心中暗暗咒罵：「該死的混蛋，老子祝你早日死在黑山溝，只要你一死，你的妹妹……我會好好幫你『照顧』。」

  就在剛才，如果他敢率先動手，他有理由相信，李小年會毫不猶豫刺破他的喉嚨。

  這是一種直覺，經歷過生死後才有的直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有一種感覺，受傷後的李霄樂，變得更加嗜血，更加可怕。

  李小年在集市上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一個售賣自製土槍的攤位前，拿起簡陋的火藥槍，上下查看。

  攤位老闆是一名上了年紀的中年人，看到李小年蹲在攤位前，胡叔頓時來了興趣：「霄哥，土槍你也感興趣？如果你需要，大家都在自己人，我也不坑你，10天元，我額外贈送你三發子彈。」

  土槍只有兩桿，製作工藝，不敢恭維，至於子彈的威力，殺傷力十分有限，勉強可以殺人，要說幹掉一些變異生物，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不管土槍如何簡陋，但李小年迫切需要，沒有槍械傍身，外出尋寶，只會成為別人打劫的對象。

  最終，李小年從兩桿土槍里，選了一把更好的，抬頭看向對方，真誠道：「胡叔，我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我現在沒錢，這桿槍先借給我使用，三天後，我原價支付給你，如何？」

  胡叔嘴角微微一抽，急忙擺擺手：「去去去，霄哥，你就別打叔的注意了，如果你真想要，7天元你拿走，至於賒帳，免談。」

  對於李小年這一類人，他再清楚不過，每天把腦袋掛在腰間的娃子，如果對方沒有受傷，武器和機甲還在，以他對李霄樂性格的了解，賒帳也不是不可以，至於現在，算了吧。

  賒帳給他，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尤其是，他還聽說，李霄樂借了朱老大的錢，朱老大的錢是那麼容易還得清的嗎？

  「三天後，我願意支付20天元。」李小年提高籌碼，一臉認真的盯著胡叔。

  胡叔心中一動，有些心動了。

  這些自製土槍，很不容易出售，20天元，刨去製作成本，加上納稅，他至少可以賺10天元。

  想到這裡，胡叔好奇道：「霄哥，你欠了朱老大多少天元？」

  「15天元，外加一塊壓縮精糧。」李小年如實回應。

  得到這個答案，胡叔連連搖頭：「算了，算了，你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吧，我這些武器，不適合你。」

  15天元，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塊【壓縮精糧】，壓縮精糧的價格，市場上的價格，足足30天元，而且，有價無市。

  朱老大這麼看得起眼前這娃，根本原因，當然是朱老大想要把目標剝削得一絲不剩。

  價值30天元的精糧，以朱老大的狠辣，價格翻三倍不算多，加上利息，120天元，都算是朱老大良心大發了。

  李小年有了錢，肯定要落入朱老大手裡，他一個小嘍囉，與朱老大搶食？根本就是找死。

  「真的不行嗎？」李小年滿臉失望。

  胡叔再次搖搖頭：「霄哥，我這也是小本生意，經不起折騰。」頓了一下，胡叔訕訕道：「既然朱老大這麼看好你，你可以去找朱老大資助，以朱老大的大氣，對你肯定是有求必應。」

  李小年無奈放下土槍，點點頭，起身離開。

  胡叔不願意，李小年只能繼續尋找下一個攤位，以同樣的方式，想要以人品抵押，換取獲得土槍的機會。

  只可惜，即便這些年，他的口碑還算不錯，但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他賒帳。

  小半天過後，李小年口乾舌燥，取出隨身攜帶水壺，灌了幾口。

  「難道……真的要去找朱老大？」

  李小年眉頭緊鎖，15天元，外加一塊壓縮精糧，價格看似很高，但他自信，自己可以還得起。

  畢竟，現在的他，是李小年，不是李霄樂本人，以他精湛的槍法，一槍在手，無所畏懼。

  如果有機會，他不介意暗中埋伏，把猛哥那群人，一網打盡。

  搶劫，比刨垃圾堆賺錢更容易。

  最後一個比較熟的攤位老闆全部詢問完畢，李小年算是徹底死心了。

  沒有任何收穫情況下，李小年默默離開集市。

  疲憊的身體，走了足足將近一公里，來到一條小巷子，來到巷子盡頭。

  「嗒嗒~」

  李小年敲響大門。

  「誰！」

  門內傳來一個警惕的女子聲音。

  「是我，李霄樂。」李小年淡淡回應。

  嘎吱~

  房門打開，露出一個滿臉警惕的婦女，婦女把微型小手槍放入腰間，露出笑容：「原來是霄哥，請進，請進。」

  這女子，是莊子的媳婦，李小年救過莊子性命，自然與莊子的媳婦有過幾面之緣。

  李小年沒有客氣，進入客廳。

  客廳里，與李小年的家如同一轍，堆滿各種廢棄物，小院子裡，堆積了一些被婦女拆解後的廢棄品。

  「霄哥，喝水。」婦女熱情的取了一碗涼白開送到李小年面前。

  李小年解開帽子和大衣：「謝謝，莊子呢，又出去了？」

  「恩。」婦女手足無措的站在李小年身邊，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麼了，與此同時，她也暗暗後悔，後悔讓李小年進入家裡。

  孤男寡女，這件事傳出去，只會給莊子丟面子，甚至引起莊子的不愉快。

  李小年猶豫了一下：「嫂子，忽然打擾，抱歉了。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嫂子怎麼稱呼？」

  「我叫梅六。」梅六應了一聲，擔憂的問道：「霄哥，你找莊子……何事？是不是……莊子出了什麼事？」

  「嫂子，我想找莊子聊一些事情，僅此而已，莊子什麼時候回來，他可有說過？」

  梅六莫名的鬆了一口去：「莊子沒說什麼時候回來，他昨天就出去了，昨晚都沒有回來呢，不過，他帶的食物不多，今天應該會回來。」

  身為挖寶人，在外面過夜，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李小年點點頭：「那好吧，如果嫂子不介意，我在這裡……」

  李小年話還沒說完，咔噠一聲。

  院子的門被推開。

  轉頭望去。

  出現之人，赫然就是莊子，一個身材瘦弱，雙眼陰柔的青年，和以往不同，此時的莊子，捂住鮮血淋漓的手臂，臉色蒼白，嘴唇乾癟。

  「老莊。」

  梅六驚呼一聲，急忙迎了上去，雙手攙扶丈夫。

  莊子癱坐在椅子，虛弱道：「先給我水……」

  梅六把李小年面前的水，給莊子餵下。

  咕嚕~咕嚕……

  喝下一碗水，莊子緩了一口氣，警惕的看向李小年，單手扶住腰間的手槍，淡淡的叫了一聲：「不知霄哥來這裡，有何事？」

  「我的事，等下再說。」說著，李小年轉頭看向梅六：「嫂子，你煮一鍋熱水，順便給我找一把鋒利的小刀，莊子手臂里的子彈，如果不及時取出，一旦感染，會很麻煩，需要醫療納米蟲才可以治癒。」

  「哦哦。」

  梅六應了一聲，如實照辦。

  妻子忙碌，莊子依然警惕的看向李小年，猶豫了一下，說道：「霄哥，如果你是來借錢，那麼，十分抱歉，我根本沒錢。我賺到的錢，養活自己與媳婦，已經十分不容易，希望霄哥理解。你之前救我一命，而我也救了你一命，咱們已經兩不相欠。」

  李小年搖搖頭：「此次過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不過，你放心，我來這裡，不是借錢，而是借槍，我需要一把槍傍身。」

  莊子毫不猶豫搖搖頭：「抱歉，我也沒有多餘的槍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