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滿月下的惡魔，跳舞的烈陽

  不斷抽泣的少女漸漸在艾格的肩膀上放緩了呼吸閉眼睡著了。

  艾格則是生怕有什麼大動作把她弄醒，直接在另外兩個少女的看護下抱著她回到了房間的床上。

  「剛剛的事情不會對希里有什麼大影響吧……」望著床上依舊皺著眉的白髮少女，伊芙有些不安。

  一想起剛剛那個名叫但丁的惡魔獵人釋放的氣息，伊芙就不受控的雙手捂胸，而且嘴角還在微微的顫抖——那是一股帶著弒殺的深淵威壓，對於伊芙這種普通人來說光是長時間的接觸都極有可能被嚇死。

  「放心吧，她不是那種脆弱的女孩子。」艾格起身關照的望了一眼床上的希里，轉身又笑著揉了揉藍發少女的頭，「倒是你，陳。你這個傢伙也不是超凡者，怎麼還關心起了人家希里，你自己可別出現什麼大問題了。」

  「別摸人家頭！長不高的笨蛋！」伊芙的臉蛋氣鼓鼓的，明明自己應該是他們的姐姐角色，但老是會被這個少年給關心照顧，這讓她的心底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情感。

  不過二人的打鬧並未維持很久，因為我們的三無少女蕾娜在艾格他們打鬧的時候站在原地釋放了一道凝神術。

  淡藍色的法陣化為點點雪花般的魔力，飄入接觸者的皮膚瞬間就會感受到體內一陣清涼舒爽，同時也會讓人的情緒得到極大的舒緩，就連一旁抵著陳的頭頂的艾格都瞬間放下來自己的手進入了賢者時間。

  「我不敢用聖術，我怕魔網對希里會有傷害。」

  蕾娜施法結束了緩緩起身，聲音溫和而細膩，連行為都是那樣的大公無私，簡直就像是真正的聖女一樣。

  但艾格哪裡不知道蕾娜的想法？他都看見少女說話時那不安躁動的腳尖了，一鼓一鼓的就仿佛是在邀功一樣。

  於是艾格第一時間把自己那不算大的小手放在小貓咪的頭頂猛rua，而小貓咪也是閉著眼睛一臉的享受，儘管一旁的藍發少女一邊罵著不知廉恥一邊滿臉的羨慕，但艾格和蕾娜依舊是不為所動。

  至少對於這名金髮的三無少女來說，感情是一種純粹的東西。

  她可以因為覺得少年的作戰方式卑鄙而在貴族的宴會上以主人的身份怒斥少年；也可以為了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情感而忤逆災厄之間的宿命；更可以為了少年的一句「朋友」而遠走他鄉。

  所以這樣的一個敢愛敢恨的小貓咪，心底對於其他的事情其實都不在意，對於她來說，面前的這個少年就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我說啊，你們兩個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人家希里可就躺在邊上的！」

  很顯然，伊芙對於面前少女享受的畫面已經沒臉看下去了，金髮的小貓咪甚至都眯起了眼睛顯示著少年的撫摸，而少年則是一本正經的轉過了頭。

  「怎麼了，難道你也要來嗎？」

  「我才不要！」

  「那不就是了？」

  艾格無辜的聳了聳肩，手也從蕾娜的頭頂移開，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可以出去。

  而當艾格送走了所有的人之後，又偷偷的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輕微的扭捏了一下，讓艾格在關門前也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都回去睡覺吧，別累著了。今天沒有故事了。」

  「誒……可是我還想聽那個簡愛呢。」

  「你連rua都不讓我rua，還想聽故事？」

  「混蛋，我比你大，你要懂得尊敬姐姐！」

  「呸，你還要懂得愛護小輩呢！」

  ……

  時針逐漸走到了深夜的十二點，霧氣繚繞的比爾吉沃特以及不得安寧，黑霧瀰漫之處充斥著人性的罪惡和深淵的邪性，光是觸碰到就會讓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膽寒。

  而在這座港灣的最遠處，在那黑霧僅僅只瀰漫到腳底的位置的交界處，一名身著黑色夾克的拄拐男子從燈下的黑影中出現在了邊界。

  「當夏在樹林中沉睡的時候，我常常對著稀疏的微風含糊地喃喃低語著，繞著村莊徘徊;如果有一個青年在那僭據的歡樂和驕傲中在她身邊，我就在痛苦與悲切中詛咒我的邪性，它使我的愛如此高貴，使我如此低賤。」

  白髮的男子黑色的夾克，裸露的上身是兩個晦澀的花臂紋身，仔細看貌似內部貌似寄宿著某種令人不安的魔力。而他的另一隻手上則拿著一本寫著大大的V字的聖經，不斷的用他那磁性的嗓音朗誦著。

  「得了吧V，別念了，我都快耳朵起繭了。」那隻藍色的大鳥在空中盤桓，對於V的行為十分的無奈。

  「咳咳，我們只出生了三天，你還沒到聽膩的程度。」瘦弱的白髮男子杵著拐杖，將手中書本放回了兜內，「而且你我都清楚，如果我不持續念誦聖經，我們的身體都會分崩離析的。」

  「行行行，說不贏你，但我們真的要進去嗎？那裡面可不是什麼我們該帶的地方啊。」藍鳥望著比爾吉沃特內部翻湧的黑霧，有些犯怵。

  可那隻紫色條紋的黑豹卻不耐煩的咆哮了一聲，在最前方大搖大擺的走了去。而他身後的V則是望了最後一眼天空的滿月緩緩的說道：「看看人家的果斷，如果你也有這種執行力就好了。但索性，今晚的月色很好看，這讓我有足夠的好心情承受你的嘮叨。」

  說著，V邊跟在黑豹的身後踏入了滾滾的黑霧之中，而被落在後方的藍鳥也只能屁顛屁顛的跟了過來。

  「走慢點！你們是不是不想要我這個空中偵查視野了……我的老天！」

  藍鳥話沒說完，就停住了。

  因為才剛剛踏入黑霧的V和黑豹就被一隻巨大的三頭惡犬給攔住了去路，不僅如此，一旁還有許許多多的遊魂惡鬼。

  「真的是蠻隆重的歡迎儀式啊……」V的語氣有些無奈，只能將剛剛才放好的書本又重新翻開，「鄙夷之於卑鄙者，恰如天空之於鳥或大海之於魚。」

  「那麼你們呢？是不是也是那條小魚呢？」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指，黑豹和藍鳥瞬間融入了V的兩條花臂之中，而他的發色也瞬間由白邊黑。

  「那麼敬請感受，來自人類的惡魔使者。」

  砰！！！

  伴隨著響指和兩隻豹、鳥惡魔的消失，空氣中憑空出現一隻巨大的惡魔魔像，黑色的液體組成的巨大身體以及一隻紫色的巨大寶石作為眼睛，這隻惡魔一出現就在場地掀起了巨大的波動，至於V？

  他淡定且優雅的站在爆炸不斷的戰場旁拉起了小提琴，雙手憑空震動著空氣，奏響著宏達且悠揚的交響樂，而他則隨著音樂一邊起舞一邊彈奏。當身後的魔犬發生巨大的爆炸，V則站在驕陽之下緩緩鞠躬。

  真男人永不看爆炸，滿月下跳舞的男人優雅從容，背後的烈陽也如同一盞聚光燈，指引著這舞台真正的主角。

  ……

  砰~~~

  遠處的爆炸聲有些過於異常，這讓少年皺了皺眉。

  平常黑霧中的迴響雖然也從不停止，但這次的動靜顯然有些過大了。

  算了，等明早再去看看吧……

  艾格將這些不確定的思緒從自己的腦海中趕出，心底盤算著今晚該怎麼度過。

  現在的他拿著面前的門把手可以說是陷入了巨大的糾結。

  沒錯，今晚的少年打算進行非法闖入，目的地就是某位白髮少女的房間。

  「得了吧，你還會緊張？」暴食對於某位死渣男表示嗤之以鼻，打架的時候還喊著暴食姐姐，結果一不用就喊蠢匕首。如果災厄又心，那暴食的已經被艾格給傷透了。

  「你今晚閉嘴我明天給你做惠靈頓牛排。」

  「成交！」好吧，暴食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虐幾次也是無傷大雅的，只要艾格哥哥高興就好。

  解決了這個囉里囉嗦的匕首，少年又一次鼓起勇氣決定打開房門。之所以會緊張其實也很很容易理解，是因為艾格在和這幾個少女之間處理關係的時候一直拿捏的遊刃有餘，處於一個主動的地位。

  說白了就是他可以十分隨意的利用少女對他的好感，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不平等的。

  可一旦少年踏入了這個房門，就意味著少年的行動是以安慰為出發點的，而眾所周知都是，安慰人往往都是那個低聲下氣的人。

  所以少年很緊張，因為他從來沒有在玩弄人性的方面落入下風，可這次主動地安慰相當於直接送了人頭。

  艾格同時也很清楚，少女其實極有可能自己就可以平復過來，他完全無需在今晚去安慰。

  只是每當少年看見少女那張惶恐不安的臉頰，就會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個被逼在教室角落默默承受著他人笑聲的自己，那個聽見他人喊了和自己外號近似詞就惶恐不安草木皆兵的自己。

  人性是很難經歷考驗的，而對於這幾名單純的少女，少年並不敢也不想賭。他寧願自己受到一些損失，也不願意讓她們受到和艾格過去相同的體驗。

  「我進來了，希里。」想到這裡，艾格也是心念豁達，直接推門而入。

  當他一進門，就看見了在窗前望著遠方的希里。

  很顯然，少女沒有睡著，而她同時也對突然闖入的艾格感到十分的驚訝。

  「艾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沒啥，就是看看你而已……」

  少年有些羞澀的撓了撓鼻頭，徑直走到少女的身旁，走到這黑霧瀰漫在外的窗邊。

  「你在看些什麼？」艾格沒來由的問了一句，也許只是想要單純的挑起話題。

  希里聞言笑了笑，她依靠著窗口用那纖細的手指點了點天空，「我在看月亮，如果沒有這黑霧的話今天的月亮應該很圓很美吧？」

  「是的哦，我看著很漂亮。」少年也笑了笑，輕輕地捏了捏少女尖尖的耳朵。

  「什麼啦，我說的是月亮！」希里眼神有些羞憤，警告性的瞪了一眼艾格。

  「我知道的，但是我說的是希里你哦。」艾格的直球話語讓希里一愣，但少女的眼中下一秒卻包含了水霧。

  希里抬頭對上艾格的眼神，眼中是飄忽不定和細膩的情緒，表情就如同精美卻易碎的瓷器，輕聲問道：「如果有一天我變的比他還可怕，你會來找我嗎？」少女似乎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分，咬了咬唇有改了嘴，「我不會去找你打擾你，我只是會等著你來找我，你會介意嗎？」

  見希里的請求如此的卑微，艾格也是心中一軟，有些心疼，回答道：「當然會，我說過了，我要替鮑勃照顧你，這是約定。」少年有一次拿出了和希里之間的萬金油羈絆，但似乎覺得這樣感情不夠深刻又緊緊的抱住了少女在她的耳邊輕聲道：「而且我說了，你是我的專屬女僕，所以一定不會讓你跑掉的，以後我在哪你就得跟到哪裡，懂了嗎？」

  「嗯！」

  白髮女僕的回答輕聲而沙啞，但她顫抖的身體卻緊緊地抱住了面前的少年，而艾格也感受到了自己肩頭出來的一陣濕潤，便一邊撫摸著少女的背一邊安撫道：「放心，但丁身上的殺氣是他長年累月在屍山血海之中積累出來的。就算你真的是深淵，也應該是和月亮或者說鑽石一樣美麗的存在吧，到時候我捧著你還來不及，別說遠離了。」

  艾格一邊說著一邊望向小女僕房間的門口，他很明顯的聞到了兩個熟悉的氣味在門口，而在艾格的眼神暗示之下，她們也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房間抱住了希里。

  「放心吧，蕾娜永遠會陪著希里哦，希里不哭。」

  「我、我、我也是，我是你們的大姐姐，我也有照顧好你們的責任！」

  相比三無少女的直白，藍發的紅龍公主顯然是更加的傲嬌，不過她也被艾格一直盯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出來上廁所……才沒有和蕾娜一起過來……」

  伊芙，或者說是陳，她還沒說完就被希里高興的給抱住了，同時被抱住的還有一旁的蕾娜。

  「謝謝你們，我很高興……」

  少女眼裡閃著淚花破涕為笑。

  曾幾何時，她也卑微的站在蕾娜的門外，望著艾格和蕾娜在裡面講著一個個精彩的故事。

  但當時的她也無法想像，她可以和蕾娜成為最重要的朋友，同時也結交了如此多的夥伴。

  一路走來，滿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