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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42:47 作者: 以煙
「你還沒向我道歉。」
他兀自念叨著,最後終於是得不到回應,便低下了頭,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
身上的痛楚和心中的不甘將他折磨得如慾火焚身,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門開了,一串熟悉的腳步聲響起,隨後,有人輕輕覆在了他的背上。
「地上涼,」晏安魚的聲音輕柔如羽,「景煥哥,伯母已經走了,終於解脫了,你不要再拉著她了。」
「她也不會再拉著你了。」
晏安魚虛虛擁著溫景煥,見他半晌不起來,於是自己也跪下來,和他抱在一處。
在輕柔的囈語中,溫景煥放開了母親冰涼的手腕,從那種死水的窒息感中脫離出來。
他緩緩站起身,忍著一身疼痛,抱緊了晏安魚。
溫景煥沒有再多的情緒表露,就只是這樣抱了他一會兒。
日頭漸斜,窗外進來的陽光被拉長,落在了母親蒼白的臉上。
「不要哭哦,」晏安魚生怕他難過,捧著臉哄他,「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呀。」
溫景煥愣怔一瞬,看著晏安魚頭髮半濕的模樣,心底卻長出了一棵開滿鮮花的大樹。一時間,晦暗的世界都被點亮了,病房之外,一個彩色的、明亮的世界正在等著他。
他摸了摸晏安魚的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走,回家。」
作者有話說:
這章短一點,到這裡就全部虐完啦,後面就是甜甜啦
第90章 冬來
初冬已至。
這是晏安魚在樺台過的第一個冬天,海風夾雜著濕氣,吹起來格外難捱。
負責的兩位警察找他們了解完所有情況,溫嫻等人也將受到應有的懲罰,甚至連帶著被查出了公司的漏稅問題。
這件事情剛結束,但溫景煥的舅舅又拿出了一份溫母生前寫的遺囑,說什麼也要拿走所有的錢。
溫景煥在這件事情上異常的執著,兩方為財產分割上了法院,最終由療養院等多方闡述,無法證明溫母在寫下這份遺囑時精神狀態正常,也沒有見證人,判定遺囑無效。
晏安魚不太明白其中細節,也不知道溫景煥能拿到多少遺產。問起來,溫景煥便笑笑說:「以後我能包養你了。」
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他們的生活卻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溫母的死亡也如同清晨路上結起的薄霜,並未泛起多大的波瀾。
沒有人願意參加她的葬禮,火化那天,樺台市下著小雨,晏安魚在溫景煥身邊幫他撐傘,兩個人將她送進了火化爐。
片刻後,溫景煥抱著沉重的骨灰罈,交給等在遠處,忿忿不平卻無法發作的舅舅,然後帶著晏安魚離開。
黑色的傘面將兩人攏在一塊兒,雨點濺在晏安魚的肩膀上,他打了個噴嚏,回身看了一眼捧著骨灰罈的中年男人。
「他們會把伯母帶回老家嗎?」
晏安魚經歷了那次的事,不出意外地感冒了,嗓子到現在還有些啞。
「嗯。」
溫景煥輕輕摟著晏安魚的腰,綁在身上的固定器限制了他的活動。他微微低下頭,凝視著晏安魚映著雨景的眼睛,疲憊的臉上終於綻開了一個微笑。
晏安魚抬頭,懵懂地看著他。
「都結束了嗎?我們現在去幹什麼?」
這些天裡,他因為嗓子受傷也不能去排練,除了上課和兼職,就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溫景煥,每天跑上跑下,晚上給他的後背上藥。
現在突然清閒下來,倒有些不自在了。
「結束了,」溫景煥勾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握著傘,忽然說,「安魚,我好喜歡你。」
晏安魚:「?」
溫景煥沒有多說,站在殯儀館外,被小雨淋濕的街道上,借著雨傘遮擋,吻了晏安魚。
兩人都累壞了,回到家裡倒頭就睡,直睡到窗外的雨停了,撥雲見日,冬日的陽光再次落在窗前。
房裡開著暖空調,晏安魚懶洋洋地蹬掉被子,忽地想起自己身邊還睡著個骨折未痊癒的病人,連忙收起自己亂蹬的腿。
「醒了?」
溫景煥早就醒了,背部的疼痛讓他的睡眠變得很淺。晏安魚看他臉色不好,以為他又做噩夢了,趕緊用手摸他的額頭,學大人給小孩收驚的樣子安撫他。
溫景煥被他一臉認真的樣子逗笑了,捉著他的手腕好一頓親。
兩人鬧了一會兒,才從床上起來。
窗外,下過雨的天空碧空如洗,短暫的小憩過後,整個世界都煥然一新了。
「今天是周日,」溫景煥把晏安魚從床上拉起來,「我帶你去個地方吧,之前約好的,不能食言了。」
晏安魚眨眨眼,「約好了什麼?」
「花鳥市場,」溫景煥提示他,眉毛一撇,又是一副委屈的樣子,「安魚忘記了?」
「沒忘沒忘!」
晏安魚的眼睛立刻亮了,「走吧,我騎自行車載你!」
半個小時後,晏安魚吭哧吭哧地把自行車停在花鳥市場的對面,把后座的傷病人士扶下來,假裝出一副毫不費力的樣子。
溫景煥看破不說破,幫他整理好圍巾和手套,拉著他往裡面走。
這是個很大的花鳥市場,一條小道往裡走,兩邊都是綠意盎然的花店,店外擺著不少小橘子樹,為過年做準備。再往裡走,是買觀賞魚的店鋪,老闆們坐在一塊兒聊天,翹著二郎腿,魚缸里全是漂亮的觀賞魚。還有不少買小寵的店鋪,鸚鵡、兔子、倉鼠,看上去都被照顧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