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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42:47 作者: 以煙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是emo小溫

    第22章 低潮

    醫院的工作結束,晏安魚回了學校,而溫景煥則換下一身工作服,乘公交去了鄭丹的店裡。

    十八度的冷空調把店裡的溫度降到極致,鄭丹的妹妹抱著吉娃娃追劇,兩條腿踩在椅面上。

    咪咪----霸王龍窩在角落的貓窩裡,冷得揣手。

    電視劇音量開得很大,卻被工作室里傳來的怒吼蓋過了。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吉娃娃滿臉疑惑,從懷裡跳下來,用兩隻圓鼓鼓的眼睛望著緊閉的房門。

    「紋身不是說洗就能洗乾淨的,你已經有一身的疤了,難道還想再多一層嗎?」

    裡屋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音,門開的瞬間,就見溫景煥被鄭丹推了出來,「砰」地一聲,被關在門外。

    「怎麼了?」她拿出嘴裡的棒棒糖。

    溫景煥轉身,什麼也沒說,徑直出了店門。

    夕陽染紅了天際,像極了鮮血黏在藍色的瓷磚上。

    溫景煥看了一會兒,默默回了家。進了門,他摘下一直戴在右耳的耳機,脫了上衣,赤腳走進浴室里。

    浴缸的水龍頭被擰開,溫吞的水淌下來,逐漸蓋滿了浴缸底。

    他脫了身上的衣褲,渾身赤裸地站在洗漱台的鏡子前,默默看著鏡子裡勻稱的軀體。

    兩條黑蛇靜靜纏在手臂上,後腰的枯枝延伸至正面,攀上小腹前的青筋。

    他曾經花了很多時間,讓自己的身體看上去漂亮勻稱,甚至因此練出了一層薄肌。滿背詭譎驚艷的紋身,在他身上宛如藝術品。

    但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為了掩蓋滿背抽打得皮開肉綻的疤痕,為了矯正長期在籠子裡睡覺形成的佝僂身形,為了掩蓋手臂上自殘留下的細碎痕跡。

    他又想起下午晏安魚說的話,抬手,在黑蛇蛇頭的位置,摸了摸自己前臂處有些凹凸不平的皮膚,忽然意識到一個殘忍而絕望的事實。

    就算洗掉一身紋身,他還有滿身的疤痕。無論是哪一樣,晏安魚都不會喜歡。

    浴缸里的水漫出來了,淌到他的腳邊,像鮮血一樣溫熱。

    溫景煥回身關了水龍頭,把身體浸在浴缸里。

    他像一個被長年掩埋在廢墟里的人。初見的陽光讓他感覺到溫暖,卻不可避免地灼傷了眼睛。

    以至於讓他現在才看清楚,自己和晏安魚,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一切,晏安魚並不知情。

    那之後的幾天,他忙著申請補助金,並在輔導員的幫助下,讓論壇管理員做了澄清。論壇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帖子和音頻也被管理員全部刪除。學生們要求嚴查,並且給出公示。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步笑梅的資格自然是被取消了,學校也對她的行為進行了通告批評。至於到底是誰錄的音,耿卉幫忙認真分析了一番,覺得應該是社團的某人看步笑梅不爽,晏安魚完全屬於被人「誤傷」。

    事情解決了,周五的那天,晏安魚拿到了整整一千元的補助金。

    拿到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欠溫景煥的錢還清。

    晏安魚給他轉帳過去,心裡暗暗有些得意。

    【一條鯨魚:溫醫生!我拿到補助金啦!】

    【一條鯨魚:一個月有一千呢!下次去日料店,我也可以請你吃飯啦。】

    已經過了就寢的時間,晏安魚窩在被子裡興高采烈地敲字。他翻了個身,忽然被什麼東西硌到了,拿起來,借著手機屏幕的亮光一看,發現是溫景煥送的項鍊。

    晏安魚摸索著鯨魚肚子上的開關,輕輕撥開,吊墜在手裡發出輕微的藍色亮光。

    他擺弄著吊墜,等了許久,對方也沒回消息。

    晏安魚拿過手機,往上翻這幾天的聊天記錄,發現溫景煥已經很久沒有主動找過自己。

    平時,他們幾乎每天都會聊天,有時候溫景煥會發咪咪的照片過來,晏安魚則會聊些學校生活。

    但自從上次在寵物醫院分開後,對方的話明顯變少了。

    溫醫生太忙了?還是最近心情不好?

    晏安魚自責地抿著嘴,有些發愁。他兀自想了許久,刪刪寫寫地,笨拙地想表達一下關心。

    牆上的鐘表發出輕微的轉動聲,時針指向12點。

    同一時間。

    秒針的聲音格外清晰,昏暗的客廳里,電視機還亮著,照亮沙發前的一小片區域。光隨著畫面變幻,將溫景煥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溫景煥穿著黑色無袖衫,露著手臂上的兩條黑蛇紋身。他面無表情地靠在沙發里,兩條修長的腿踩在地上,手裡抱著個空了的玻璃杯。

    電視無聲,放著馬丁&mdot;斯科塞斯的電影《計程車司機》。男主朝著妓院裡的傢伙一通開槍,血液飛濺,灑在樓梯上。

    隨後,男主持槍衝進心愛女孩的房間,幹掉了讓她賣淫的男人。女孩卻並沒有因此感激獲救,鮮血濺在她的身上,嚇得她放聲尖叫。

    玄關處傳來「咔嗒」一聲,房門被人打開了。

    溫景煥頭也不抬,懶懶地開口:

    「我還活著,不用你幫忙餵蛇。」

    鄭丹脫了鞋,從門口踱步進來,沒好氣地把兩袋炒粉夜宵扔在茶几上。

    「我不來看看,怎麼知道你還有沒有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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