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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42:47 作者: 以煙
科室門依舊半掩著,晏安魚跑出了一身汗。他抬手抹了把汗,猶豫半晌,學著旁邊候診的家屬,敲了下門。
「進來。」
聽到聲音,晏安魚一愣。走進診室里一看,果然,只有昨天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這裡。
「是你啊,」醫生笑得很和藹,「來看小貓咪嗎?」
晏安魚環顧四周,診室里沒有其他人。「溫醫生呢?」他問。
「溫醫生今天是晚班,上午不上班,」對方好奇地看著晏安魚,「小貓咪的後續治療都是隔壁的醫生在安排,你找溫醫生有什麼事嗎?」
「晚班啊……」晏安魚犯了愁,他撓撓頭,「這就難辦了。」
「你要是找他有什麼事,我給你他的聯繫方式吧。」
醫生撐著桌子站起來,笑著說,「對了,我姓張,是異寵科的主治醫師。有什麼事情,你找我就可以。」
晏安魚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這才想起還有這一便利的方法。
要是早加了聯繫方式,他也不用白跑一趟,直接給溫醫生轉錢就可以了。
晏安魚嘆了口氣,開始責怪自己腦子糊塗。
幾公里外。
某小區街道的轉角,溫景煥穿著一身寬鬆的休閒裝,踱步進了一家名為「刻」的小店。
一進店門,趴在角落裡的吉娃娃便衝到他面前狂吠。溫景煥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小傢伙對上他的眼神,立刻就不叫喚了。
「哎呀,寶寶乖,不要惹你的金主爸爸好嘛!」
坐在前台塗指甲的女生煩躁地摸了把自己新剃的寸頭,起身把吉娃娃抱在懷裡。她穿了件黑色吊帶,胸前露出的紅寶石紋身像熔岩一般,灼燒得異常漂亮奪目。
「今天店裡沒什麼人,」她朝溫景煥笑了笑,「老鄭在裡面等你呢。」
「謝了。」溫景煥點點頭。他的眼皮微微耷拉著,一副沒睡醒地模樣,兩手揣在衣兜里,不急不慢地推門進去。
打開門,冷空調的低溫迎面而來。一個穿著黑背心的男人背對著溫景煥,在工作檯上畫著紋身稿圖。
工作室的牆上是各種塗鴉風格的牆紙,歪歪扭扭地用噴漆塗著「鄭丹工作室」。
溫景煥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嘀」地一聲響,冷風被關掉了。
「來了?」
男人轉過身。他留著和前台女生一樣的短髮,鎖骨處紋了一隻破舊的玩偶兔,右臂上是流淌的水墨紋身,斷眉眉梢上打了一顆眉釘。他打量著溫景煥,笑起來的時候,嘴邊銀色的唇環跟著牽動。
「你今天心情不錯啊。」
溫景煥愣了片刻,半睜的眼睛睜開了些,換上一副愉悅的笑臉。
「是嗎?這都能看出來?」他邊說邊脫了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昨天熬夜拼完了小巫的骨頭,她的肋骨實在有些難搞,凌晨才睡。」
他坐在床沿,邊說邊解襯衫袖口的紐扣。
鄭丹盯著他那極漂亮、卻又充滿違和的笑臉,從椅子上起身,搖搖頭。
「我還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快到月中了,你去看過你媽沒?」
溫景煥低頭解扣子,自顧自地換了個話題,「我昨天碰到一個很特別的小孩。」
「哦,」鄭丹不耐煩地戴上手套,從床邊拿出各種器具,朝溫景煥擺擺手,「快脫了衣服躺上去,我待會兒還約了客人。」
溫景煥不說話了,默默將襯衣扣子一顆顆解開。黑襯衫里露出他白皙的皮膚,光潔而精瘦,胸前和腹部都覆著一層線條漂亮的肌肉。
然而,扣子全部解開,將上衣脫下,才真正露出他身體的全貌來。
----在他背肌起伏的後背上,一團緊簇的薔薇繞著水墨風的藤蔓,黑色的線條向下延伸,仿佛是有生命力一般,從脊椎處長出了幾枝枯梅,從腰窩一直纏繞到人魚線;往上生長,兩條鱗片漂亮的大蛇從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肩窩,打了個優雅誇張的旋兒,緊緊纏繞在他的雙臂上。讓人恐懼卻震撼的蛇身一直延伸到前臂二分之一處,兩隻巨蛇吐著信子,指向手臂。和他那修長的手指一樣,仿佛輕輕一用力,就能致人於死地。
這樣的紋身被他的肌肉線條襯著,就像是一個藝術品。美中不足的是,那花團錦簇的鮮花中有一個直徑五厘米的六邊形寶石,寶石中間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紋。
「說實話,」鄭丹抱著胳膊,看他的背,「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紋了滿背還整天穿這麼嚴實的人。」
溫景煥側過頭,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你知道的,我紋這些不是給別人看。」
鄭丹表情微變,嘆了口氣,「好了知道了,快躺下吧。」
他從電腦里翻出設計圖,是一條小蛇纏繞在枯梅的枝幹上。「這圖也給你看了,還好你家小巫是黑蛇,改改能蓋上去。」
「辛苦。」溫景煥趴好,兩隻手枕在下巴上,深深呼出一口氣。
機器運作的聲音響起來,鄭丹在他腰側位置搬條椅子坐下,把前期工作做好,開始割線。
腰部有輕微的疼痛感,溫景煥覺得睏倦,昏昏沉沉便閉上了眼。
器械發出混雜刺耳的響聲,他聞到了空氣中並不存在的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