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手榴彈！手榴彈！·上

  夜戰對手榴彈的消耗是難以想像的，尤其是在這個手拉槍栓武器為主的年代。

  這種徒手投擲、可高可低、可近可遠、可攻可守、自由度極高的武器是絕佳的夜戰武器，遇到黑巷子不敢繼續進攻怎麼辦？先一堆手榴彈扔過去探路，有敵人就炸死，沒敵人就聽個響壯壯膽；遇到適合隱蔽伏擊的掩體怎麼辦？一堆手榴彈扔過去，管他有沒有敵人，只要手榴彈爆炸了，那肯定是安全的。圍牆後面有敵人怎麼辦？手榴彈五六顆延遲個兩秒再丟過去，讓敵人在爆炸中升天。

  但在這個連子彈都無法滿足的時刻，LY周邊防守日軍進攻的59軍嚴重缺乏手榴彈，遇到危險的區域，只能扛著刺刀靠人去探路，這也是59軍傷亡如此巨大的重要原因。

  「後面還有幾箱手榴彈，你搬過去吧」

  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223團團長，張藎臣將軍指了指司令部後方的一棟房子，對著自己的團長說道。他沒有去發電報催促補給，他很清楚，目前LY附近都打成一鍋粥了，後勤更是一片混亂，現在哪裡都缺武器彈藥。

  「謝謝軍長」

  「我在這裡保證，我223團除非全團戰死，否則鬼子別想越過一步我團陣地」

  團長敬了個軍禮，也不多囉嗦，隨後揮著手讓他身後的幾個士兵搬走了最後幾箱手榴彈。

  「軍長，這手榴彈···」

  233團長離開後，張藎臣將軍的警衛連連長頓時支支吾吾的說道。這些手榴彈是他們警衛連的配置，使用來保護軍長最後撤退時使用的。

  「沒事，放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你們也準備一下，必要的時候會派你們上前線支援了」

  張藎臣將軍揮了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作為一名一心抗戰的將軍，他早就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果到了最後時刻，他會毫不猶豫的拔出槍沖向前線。

  「那您的安全？」警衛連連長擔憂的說道。

  「我今年46，還拿得動槍」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配槍，張藎臣將軍眼睛微咪，微弱的燈光反射下，他瞳孔中釋放著明亮的光芒。

  「是」警衛連連長深諳自己這位老軍長的性格，他明白此時多說無益。敬了個軍禮之後便走向後方的警衛連部隊。

  警衛連連長走後，他再次看著眼前的地圖，這張LY周邊的軍事部署圖上，一條條紅色箭頭猙獰的指向LY城，而代表著己方的箭頭卻凌亂不堪。整個LY城的防線岌岌可危。

  少頃之後，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目光移開LY城，移向周邊的台兒莊然後目光繼續移動···

  他在尋找撤退路線···

  從形式上來看，LY的陷落是必然，他此時所能做的只能是延遲這個過程，為周邊的防線部署爭取時間。

  ······

  「算了，節省幾顆子彈吧」

  226團陣地，一處機槍掩體，一個連長看著遠處的已經占據優勢的戰場，制止了機槍的射擊。

  「還有多少子彈」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連長詢問道。

  「105發」數了數腰間的子彈，機槍手同樣看向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

  「省著點打吧，今晚還有好久」連長聲音低沉的說道，視線則是看向遠處的陣地。

  隨著機槍的停火，鬼子也找回了一點優勢，他的連隊傷亡明顯增加了不少。連長沉默的看了一會，沒有說話，哪裡只是他的一個排的陣地，現在還能撐住，不需要支援。

  「連長，左邊有一個小隊的鬼子摸上來了，已經衝上陣地了」

  就在此時，左側突然一陣槍聲大作，一個小隊的鬼子一直到五十米被發現之後才發動進攻，猝不及防之下，左側陣地倍攻破，在擲彈筒和機槍組成的火力面前，陣地上的守軍死傷一片，陣地此時已經岌岌可危。

  連長轉過頭視線看過去，只見左側陣地上此時已經一片火雨，手榴彈爆炸，擲彈筒榴彈爆炸，歪把子機槍的噠噠聲連成一串，那邊駐守的是226團的另外一個連，借著火焰的照亮，他看見那個連的連長已經提著刺刀衝上陣地了。

  「殺···」

  「啊···」

  那位連長絕境之下的嘶吼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明晃晃的刺刀紅進紅出，鬼子身體更強壯，訓練更加有素，也更精通刺刀戰，更何論這些常設師團的鬼子，但陣地被攻破，陣地上守衛的士兵已經紅了眼，腦海中只餘下搶回陣地的念頭，他們完全放棄了防禦，挺著刺刀，不閃不避，對著鬼子就是一刀捅下去，哪怕鬼子的刺刀早已刺進自己的身體。

  慘烈的以命換命的白刃戰之下，鬼子最終還是被趕下了陣地，殘破不堪的陣地上滿是屍體，有鬼子的，有民國士兵的，而那個連長的也同樣躺在了陣地上，他的胸膛上有著一個巨大的傷口，他再也爬不起來。

  陣地上餘下的士兵在收拾彈藥，隨手搬開陣地上的屍體，神情冷漠的看著遠處鬼子方向，靜靜的等待著鬼子的下一波進攻。

  戰爭就在這雙方巨大的傷亡下煎熬著，每一秒的時間流逝都是用戰士們的鮮血支撐。

  ······

  一處巷子中。

  戰鬥進行的很激烈，雙方軍隊的距離不過幾十米，僅僅隔著一條巷子，然而黑夜下，雙方甚至都不能看清楚敵人的動向。

  啪啪啪·····

  三個士兵伸出槍，對著巷子那邊的日本士兵一頓噼啪。打的鬼子只能縮回牆角，但也僅限於這點作用了，這幾槍沒有給鬼子造成了絲毫傷害。而此時鬼子也沒閒著，三十米的距離下，鬼子的香瓜手雷恰好能扔這麼遠。

  兩個手雷順著巷子飛了過來。

  「手雷，臥倒」

  黑夜下，警惕的盯著對面的士兵立即發現了手雷，同時通知戰友警戒。

  巷子這一側的十幾個士兵連忙找掩體臥倒。

  轟轟····

  兩道爆炸聲下，巷子口騰起兩片煙霧和灰塵，伴隨還有大量泥土磚塊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