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364，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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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偉如同被噴了一臉的膠水，臉上的笑容完全凝固，而後「膠水」開始融化，笑容也隨著「膠水」的融化慢慢的消失，最後呈現出一副呆呆傻傻，如同雕塑一樣僵硬的表情。劉偉感覺自己的腦袋如同被白漆完全填滿一樣，全是一片空白；又感覺仿佛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一片虛無。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無數的為什麼開始在劉偉的腦海瘋狂滋長，像某些科幻電影在片頭飛速跳躍的數據流，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發懵，發痛！

  「就這樣就完了？她就這樣對我？好痛苦啊！」劉偉手上的兩塊桌球拍「啪嗒」兩聲，先後落在地上。他也一屁股坐在小徑邊的台階上，雙手抱頭，十指深入發間，指節上青筋暴起，緊緊的抓著頭髮，牽扯著頭皮。

  「偉哥，你坐著這裡幹啥子喃？咋不切打球喲？」約莫五六分鐘後，突然，一個聲音在劉偉的耳邊響起，劉偉抬頭一看，卻是班上的李俊峰。

  「先休息哈兒。」劉偉尷尬的一笑，將掉在地上的兩塊拍子收攏到自己的腳邊，「你咋不切打籃球啊，蜂子？」劉偉又問李俊峰。

  「每次都打籃球，沒啥意思。今天準備找你一起打哈兒桌球，玩玩小球。」李俊峰說。

  「要得啊，咱兩一起去打幾局。」劉偉拍了拍屁股，撿起拍子，站了起來。現在的他憋屈得慌，很想抓起手裡的拍子，爆抽幾拍子。

  兩人從教學樓背後的小徑朝操場邊那一溜石制桌球檯走。今天的天氣不錯，出著暖洋洋的太陽，幾乎沒風，對於在室外打桌球的人而言正是一個打球的好天氣。

  轉過一道彎，前行了十幾米，一路和劉偉閒聊的李俊峰忽然發現和他並排行走的劉偉突然停住了步子。

  「走噻！」李俊峰迴頭，喊落在身後的劉偉，卻見劉偉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鐵青，像變形蟲一樣開始變形，到最後，竟然是一臉的猙獰，十分的可怕！

  「偉哥，你，你咋了？」李俊峰心頭一跳，走到劉偉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問。

  但劉偉卻不說話，只是臉黑如墨，咬牙切齒的盯著前方的桌球檯，右手拿著球拍，左手已然緊緊的握指成拳！

  李俊峰再次一驚，順劉偉視線的方向朝前凝望，一溜五六張石制桌球檯都有人，但基本上都是其他班上或者其他年級的學生。而最遠的一張球檯，卻圍了不少七班的學生，在台上打球的兩個，不是別人，正是班上的王勃和曾思琪！此時，王勃和曾思琪，卻並未像其他人一樣馬上開打，而是像電視裡桌球運動員正式比賽之前的熱身練球一般，「乒桌球乓」，你一拍我一拍的練著球，動作連貫，姿態舒展而優雅，比其他那些打野球的，看起來專業多了！

  「靠！班上的曾思琪還會打桌球啊？而且還打得這麼厲害？

  「我再靠！王勃這傢伙怎麼也變得這麼專業了？他以前沒這裡凶（厲害）啊！」看著曾思琪和王勃你一拍的我一拍，眼花繚亂，如行雲流水一樣的練球，李俊峰不禁發出了兩聲驚嘆。

  這年代學生打桌球，基本上都是打野球，開打前從來不練習的。一個是沒那習慣，二個是因為技術的欠缺，想練球也練不成。練球要練得連貫，像運動員練球乒桌球乓，你來我往的打得好看，對防守推擋和拉球進攻都有很高的要求。現在站在球檯兩端正在激烈進行練球的王勃和曾思琪，對李俊峰這個偶爾打打野球的外行來說，就顯得正式而專業，看起來十分的高大上！

  李俊峰的吃驚僅僅維持了幾秒，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臉色大變的劉偉的身上，而且馬上，他就想明白了劉偉何以勃然大怒的原因——和他當初看王勃和孫麗「打情罵俏」時他勃然大怒的原因一樣！

  李俊峰和劉偉兩人都是從農村考到四中的學生，而且都住校，彼此的寢室離得不遠，又是一個班，這使得兩人的關係處得相當不錯。兩個男生的關係一旦好到一定的程度，那就和女生們沒什麼兩樣，敞開自己的心扉，告訴對方一些自己心中的隱秘也不是啥稀奇的事了。所以，在高一下學期的某次閒聊中，劉偉知道了李俊峰暗戀班上的孫麗，李俊峰也知道了劉偉暗戀班上的曾思琪。

  「算了，偉哥。曾思琪就和他打打球，沒得啥子得。你不要想不開。」明白了劉偉變臉的原因後李俊峰馬上攀著劉偉的肩膀，開始低聲安慰。

  李俊峰不提曾思琪的名字還好，一提曾思琪，卻如同火上澆油，一下子點燃了劉偉心頭的無明業火。劉偉雙目噴火，咬牙切齒的低喝：「biao子！賤人！不要臉的狗男女！」

  劉偉嘴裡的「狗男女」聽得李俊峰好開心，簡直心花怒放，但是劉偉罵曾思琪「biao子」和「賤人」卻讓他有些想不通。就像他對孫麗和王勃，他只會將氣撒在王勃頭上，不會過多的埋怨自己心頭的女神孫麗，莫非這裡面還有其他的故事不成？

  「偉哥，不要這樣說！我看多半是王勃這個花心大蘿蔔在裡面裝怪，應該不管曾思琪啥事。」李俊峰拍了拍劉偉的肩膀，繼續勸說。

  「你不曉得！」劉偉仍然氣呼呼的，恨不得走上去先用左手扇曾思琪這個「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女人兩耳光，然後再用右手的球拍一拍子拍在王勃的臉上！

  「啥子？我不曉得？那到底是咋回事嘛，偉哥？你給我擺一下嘛！」從劉偉的話里李俊峰確定這裡面必有文章，打球的心思立刻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攀著劉偉的肩膀，就朝僻靜的地方走，然後一邊走，一邊內心激動不已，歡呼雀躍，但臉上卻愁容滿面，同仇敵愾的向劉偉打聽起來。

  劉偉先被曾思琪不假辭色的拒絕搞得垂頭喪氣，極其沒面子，而後又被曾思琪和王勃你來我往，玩得不亦樂乎的玩球場景污了眼睛，心頭怒火滔滔，氣憤難平，正是需要找一個知心好友一抒胸意，傾吐胸中塊壘，李俊峰又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那完全就是乾柴遇烈火，一拍即合！於是，在李俊峰這個知交好友面前，劉偉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心頭的苦水一股腦兒的吐露了出來。其中，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顛倒黑白。

  「我cao！真TM豈有此理！王勃這狗/日的，也太他媽不要臉了吧？有了廖小清他還不滿足，他還去招惹你的曾思琪？這狗/日的簡直就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啊！人渣！完完全全的人渣！敗類！徹徹底底的敗類！人面獸心！真真正正的人面獸心！」李俊峰在一旁跳腳，大罵，文思泉湧，出口成章，一連冒了三個排比句！

  「蜂子，別提曾思琪那水性楊花之人！老子和她以後沒關係了！」劉偉狠狠的道，對於剛才曾思琪沒答應他打球的邀請卻轉頭就跟王勃你一拍的我一拍相互「搞起來」仍然耿耿於懷，氣憤極大！

  「不要這樣說嘛，偉哥！我覺得曾思琪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這裡面肯定有點誤會。你想，曾思琪多文靜，多單純，多乖的一個女娃娃啊！過去的一年，我們幾乎從沒見過她在學校打過球吧？那為什麼她突然開始在學校打球了呢？而且剛才聽你說王勃還找她買了塊高級拍子，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王勃打你曾思琪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啊！肯定是很早就在勾搭了！唉……兄弟，我見你和王勃是老同學，以前又是同桌，有些話我也不好對你講。這完全是我的錯！你可以怪我，也可以罵我，是我李俊峰沒有早點給兄弟你提個醒！所以，不管兄弟你罵我也好還是怪我也罷，兄弟我絕無半點怨言！現在，既然兄弟你也看清了王勃這偽君子的真面目，那我就把有些事情給你擺一擺吧。走，兄弟，前面有草坪，我兩坐到前面的草坪上，我再給你細講。」李俊峰攀著劉偉的肩膀開始朝前面的草坪走去。

  兩人很快到了學校圍牆邊的草坪，席地而坐。李俊峰咳嗽兩聲，繼續他的講述：

  「前段時間的國慶匯演，我們不是跳了一個傑克遜的街舞噻？我們排練舞蹈，就是在王勃那狗。日的家裡排練的。我們都跳不來街舞，就那狗。日的一個人會跳。他一個人會跳，我們就只有讓他教噻！你說教跳舞就教跳舞嘛，你不要摸摸搞搞，占班上女生的便宜噻！但這狗。日的，完全就是一條狗公，一根yin棍，在教班上女生跳舞的時候，你不曉得喲，那些姿勢，那些動作，完全是手摸手，胸貼胸，屁股挨屁股，完全可以說是摟摟抱抱了。這裡頭，不只你的曾思琪遭了秧，我的孫麗也遭了劫啊！老子幾次想衝進廚房，提把菜刀出來兩刀把這二流子砍死算球，但……唉，看在多年同學的份上，最後還是忍了……饒他一條狗命吧！」

  當李俊峰添油加醋，無中生有的將王勃的「惡形惡狀」繪聲繪色的講給了劉偉之後，他便見坐在他對面的劉偉驟然而起，李俊峰嚇了一跳，顫聲道：「偉哥，你，你要幹啥子——」

  劉偉沒理李俊峰，只是高舉手裡的球拍，瞳仁突出，目光似電，朗聲道：「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我劉偉與王勃，此生，猶如此拍！」說完，一個轉身，猶如投鉛球，將手裡的球拍狠狠的朝身後的圍牆砸去！

  「砰」的一聲響起，隨即，「啪嗒」又是一聲，一塊一分為二的球拍順著牆壁，掉在了牆根下，壓斷了沿著牆根生長的兩棵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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