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威爾斯街

  縱觀杜月笙在上海灘的沉浮，他無所顧忌說狠話的時候不多，如果非要找的話，張學良來上海時，面對王亞樵的威脅，杜月笙曾說過狠話，那是我朋友。結果，王亞樵放棄了刺殺張學良。

  最讓法租界人記住的是杜月笙的另一次狠話。

  一·二八期間，當時負責正面防禦的十九路軍有被偷襲的危險，那時法租界潛入了大量不明身份的人員，危險無處不在。

  這些不明人員正是想繞道法租界對十九路軍偷襲的敵人，因為事關重大，杜月笙第一時間將此事報告給了吳鐵城和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蔡廷鍇得知此事大吃一驚，情急之下連忙加強防務。

  而杜月笙率先找到了法國駐滬負責人葛格林，見到葛格林，杜月笙開門見山問這姓葛的知不知道這事。

  法國佬裝糊塗，杜月笙的狠勁上來了，他告訴法國佬，如果對方敢從法租界發起進攻，我方必當奮起反擊，到時候法租界肯定要跟著一起完蛋。

  第二日，各方人員齊聚法租界。日方派出的代表是村井倉松，中方派出的代表是俞鴻鈞，當然杜月笙也在場，至於其他代表，那是來坐山觀虎鬥的。

  會議剛開始，日方代表就坐不住了，他聲稱己方有權在租界駐軍。

  面對此種威脅，與會人員默不放聲。

  但杜月笙不幹了。關鍵時刻，杜月笙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厲喝道——「如果他們利用租界打中國人，我杜月笙要在兩個小時內把租界全部掃平」！

  最後，潛伏在法租界的不明人員灰溜溜地撤走了。

  這是一個讓上海人又喜歡又痛恨的人。

  曹寧的證件是杜月笙青幫的（偽造的），警察看了後，不敢得罪，便放曹寧入境。

  曹寧順利地來到了威爾斯街。

  威爾斯街有一條綠樹成蔭、環境幽雅的馬路，幽靜中透出大氣。

  走在馬路上，曹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雖說已經進入了法租界，但是後面將要發生什麼他是不能預知。

  帶著惶惑的心，曹寧找到了威爾斯街9號。

  這是一棟二層的法式小洋樓。

  曹寧沒有馬上進去，而是沿著小洋樓的四周轉了一圈。同時也是觀察著附近的情況。

  轉了一圈後，曹寧點上一支煙，這才上前按照了門鈴。

  門只開了一半。

  開門的是一個中國的女人，這女人四十多歲的樣子。

  「你找誰？」那女人警惕地看著曹寧。

  曹寧說：「我找克林特。」

  女人一聽找克林特，更加警惕了。

  「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是外甥女婿的朋友。」曹寧說出了暗語。

  那個女人啪地一下關上了門。

  曹寧在門外，聽到了屋內那女人的聲音。

  「方正，外面有一個人找克林特，說是他外甥女婿的朋友，聽起來很怪的。」

  女人的聲音結束後，一個男人的聲音說：「我去看看。」

  一分鐘後，大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

  「你找克林特？」年青人問。

  曹寧將那暗語再說了一遍。

  年青人回答：「克林特的外甥女婿不是死了嗎？」

  曹寧回答：「他沒死！他外甥女婿的朋友死了。」

  曹寧聽了，扯了扯嘴，他外甥女婿的朋友不就是我嗎？

  這誰想的暗語，聽得很滲人的。

  對上了暗語，那個年青人將曹寧請了進來。

  「你好！我是方正。四方的方，正方形的正。」

  方正伸出了手。

  曹寧握住了他的手：「我是風箏。」

  對於風箏這個名字，方正沒有去多想，也許姓風吧。

  曹寧看了看樓上，問道：「克林特在嗎？」

  方正點頭：「在，但是他咳的很厲害。」

  「沒去請醫生嗎？」

  「不敢出去，現在租界中正在查美國人。」

  曹寧隨著方正來到了樓上，看到躺在床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美國人，不用說，那就是克林特。

  近身看了後，曹寧懷疑克林特是風寒引起的肺炎。

  這個時候，得了肺炎，等於半隻腳踏進了地府。

  在過去，一些富貴之人，還能弄上一點盤尼西林。但現在，市面上的盤尼西林已經被日本人嚴控了，藥店都沒有賣的。

  方正嘆息道：「我讓我姨去了藥店，但是沒有買到盤尼西林。」

  曹寧問：「如果有的話，誰能打針？」

  「我姨會，她曾經在醫院當過護士。」

  曹寧說：「我去弄藥，需要什麼，寫給我。」

  方正高興地與他姨去商量，曹寧則是走下樓來。

  這個地方是富人區，在兩三天內是不會被查到的。

  所以，曹寧要在這兩天內，將克林特的病減緩，之後再將他帶出租界。

  日本人已經發話，三天後，如果租界交不出人，那麼日軍將會進入租界搜查。

  日本人才不管你是不是富人，他們有可能最先就搜威爾斯街。

  拿著方正寫的紙條，曹寧離開了威爾斯街。

  現在，他要去買藥。

  這個買，不是正常的買，得想辦法。

  曹寧的辦法就是去醫院。

  不管外面的盤尼西林如何緊張，但是，租界的醫院，不會缺少盤尼西林。

  於是，曹寧來到了仁濟醫院的藥房外面，坐在那裡看著一個個拿藥的病人和護士。

  半個小時內，有兩個護士過來拿盤尼西林。她們也不是說拿就拿的，而是有批條。

  曹寧偷看了看，這個批條是統一的格式，上面寫上了用藥的名稱。關健上面有兩個簽名。

  沒有了這兩個簽名，藥房就不會給藥。

  曹寧想過闖入藥房，搶了藥就走。但是，那藥房的門不直接對外，經過了一個鐵門，鐵門內還有一個警衛人員。只有過了那鐵門，才能進藥房。

  這條路不能走！

  那麼，曹寧想走第二條路。於是他跟蹤了護士，想從她們的手上拿到盤尼西林。

  可惜的是醫院的人太多了，不好下手。而且，每次拿了藥，護士立即給病人注射了，沒有存放。

  如果強搶，那會弄的滿院風雨，被人圍著追。逃出去沒問題，但是不能再留在法租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