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只有等

  蔣振川換了身騎裝帶著護衛剛出了外院，還沒來得及牽自己的馬，就被軍中傳急報的人攔住了，說是西大營出了事，幾方勢力槓上了，一大早，發生了打鬥，而且還有人為此送命。

  軍中私鬥，本就是重罪，現在還出了人命，那就是惡性事件，蔣振川作為他們的長官，自然要第一時間出現處理這事，而且還要親自去兵部匯報和解釋。

  到底還是西大營的事急了些，蔣振川只能派人看著侯府，自己帶人隨著報信的士兵去了軍營。

  一大清早，侯府大門被守門小廝打開，侯府內的下人們井井有條的掃灑。

  可儘管這樣，走進侯府，還是讓人感覺到一種莫名壓抑的感覺。

  侯府老兩口，自從老夫人昨夜回來就一直沒合眼。

  老侯爺聽到沈筠棠被攝政王扣留在宮中後，目恣欲裂。

  「攝政王是不是知道了阿棠的身份？」老侯爺沉重的問老妻。

  老夫人閉了閉眼，將晚上三小姐不能跳舞，沈筠棠代替她獻舞的事說了。

  說完，老侯爺久久沉默。

  若是攝政王之前還不知道沈筠棠的身份，那經了這事，攝政王八成是知道了。

  在去南境之前，這位攝政王就對自家孫子的態度奇怪，這麼一想，老侯爺老夫人好似有些明白過來。

  如果攝政王已經知道了沈筠棠的身份，那麼將她留在宮中，還能發生什麼事……是個人閉眼就能想出來……

  老侯爺氣的氣都要喘不過來，一手將旁邊小几上的茶盞掃到了地上。

  房間裡頓時是茶盞碎裂的刺耳聲音。

  「這個畜生！怎能這般對阿棠！」

  老夫人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當時魏公公出現告訴她的時候，她心就沉到了谷底。

  而且攝政王還撂了沈心瑜的牌子，他這是什麼意思！

  為了顧及家中其他的孩子，老夫人還不得不忍氣吞聲先帶著沈心瑜回府。

  「侯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老夫人滿臉疲憊擔憂道。

  侯府最大的秘密在這個時候被攝政王知道，還不知道等待永興侯府的將是什麼。

  他們老夫妻都一把老骨頭了，不在乎那麼多。

  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就算是死，他們也沒什麼好怕的，可府中還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孫女，個個都正當齡，一輩子才剛剛開始，她們若是要被連累了，何其無辜。

  此刻，老侯爺渾身都升起一股無力感來。

  他現在已經完全顧及不了什麼保皇黨的利益了，老侯爺只求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好。

  老侯爺老眼銳利，老人家緊緊抿了抿唇，對老伴道：「目前我們能做的，只有等……」

  最疼愛的孫女在人家手上，別人還握著侯府的秘密，他們能怎麼辦，唯有一個等字了。

  這是最無奈卻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老侯爺夫妻兩這一刻覺得自己一家像是等待裁決的罪犯。

  這種感覺即便是這對老夫妻都不想再重新體驗一次。

  兩人心中這時都萌生了想儘快離開京城這塊是非之地的想法，最好是離開大燕這座由攝政王控制的國土，讓他永遠觸之不及。

  東邊的天色漸漸發白，天亮了。

  老侯爺夫妻覺得這一夜比任何自己經歷的一夜都要漫長。

  沈筠棠本以為自己在攝政王的寢宮，還與攝政王同床共枕會翻來覆去睜眼到天亮，可誰知躺下之後，很快就進入夢鄉，再睜開眼睛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醒來的沈筠棠盯著繡著華麗花紋的帳頂，下一秒，整個腦子像是被一盆冰水潑了一樣，立即清醒起來。

  她立馬看向自己左右兩邊，發現這寬大的拔步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而昨晚躺在旁邊的攝政王早就不見了，連被子裡的溫度都沒了，可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起床了。

  沈筠棠稍稍鬆了口氣，而後悄悄掀開床簾的一角朝外看了一眼，晨光從半開的窗戶中灑進來，明媚耀眼，看來這會兒已經不早了，可能都過了巳時。

  這裡本就是攝政王的寢宮，叫她再睡她也睡不著，只能輕悄悄的準備起身。

  可她剛坐起來，外面就有輕輕的腳步聲進來，隨後就響起了輕柔的女聲。

  「侯爺可要起了？」是昨晚照顧她的宮女。

  既然被人發現了，沈筠棠只能答應了一聲，說是要起來。

  兩名宮女對著床的方向蹲身行了一禮，就雙雙走到前面將床簾拉開，伺候著沈筠棠穿鞋去淨房。

  等洗漱好後，沈筠棠面前就被奉上了兩套衣裙。

  一套粉白，一套菸灰，一看就知道是貢品的料子，出自宮裡的內造局，是皇宮裡最好的手藝。

  這兩套裙子放在任何女子面前，恐怕她們都會愛不釋手，可沈筠棠現在不是「女子」，她還是永興侯府的小侯爺呢！怎麼能這麼穿！

  兩位宮女見沈筠棠盯著兩套宮裝衣裙不說話，以為她不滿意，「侯爺不喜歡？那奴婢們給您再換上兩套來，侯爺不用擔心，殿下昨晚讓奴婢們連夜給您準備了一衣櫃的衣裙，不管什麼樣式的都有，您有喜歡的顏色嗎？」

  看來就算是去換，那換的依然是女子穿的裙裝？

  女子衣裙確實好看，沈筠棠內心裡也很喜歡，可她現在還不是能隨意穿女子衣衫的時候。

  她只好與兩位宮女道：「可有男子衣衫？」

  兩人沒想到沈筠棠不說話並不是對這衣裙不滿意，而是想要穿男子服飾，可殿下離開前特意吩咐了她們給侯府準備好看的衣裙，這意思明顯，就是不讓侯爺再穿男子服飾了。

  兩名宮女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侯爺恕罪，這裡暫時沒有適合侯爺穿的男子衣衫……」

  沈筠棠沉默下來，心中想讓宮女們拿攝政王的衣衫先給她將就將就，可想到那閻王身量比自己高許多，恐怕衣衫給自己穿的話，與唱戲的也無區別，改是可以改，可這哪裡有工夫，而且那閻王衣衫上都是什麼五爪金龍，她哪裡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