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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36:12 作者: 明桂載酒
但現在寧綏卻不遠不近地站在那裡,隔著三四步的距離,像是把她當成一個生意夥伴,早點談完好早點回去。
寧母的心臟忽然就被扯了扯。
難受和酸楚的感覺湧上喉嚨。
定了定神,她哽咽道:「其實也沒什麼事,你很久沒回來,我很想你。」
寧綏雙手插兜,沒有吭聲。
是等著自己主動示好麼?寧母忍不住上前幾步,站在寧綏面前,替寧綏攏了攏衣領,道:「我聽說了一些事……你,你是不是早就喜歡季大少爺?」
寧遠溟告訴她的時候她還不太相信,但這段時間倒是從別的豪門太太那裡也聽來了很多類似的言論,不知道是屈家還是安家傳出來的。
「那這樁婚事,就別怨我了好不好?」寧母充滿希望地看著寧綏:「反正,反正你也算誤打誤撞、如願以償。」
「我沒有怨你們。」寧綏道。
寧母面色一喜:「那----」
她正要說那今晚跟我回去吃飯。
就聽寧綏嘆了口氣,道:「但我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往來了,不對,不是我們,是寧家和我,徹底斷了聯繫最好。」
寧母臉色剎那變白:「可你不是說……」
「我喜不喜歡季郁呈是我的事情。」
「就像我喜歡在烈火烹油里烤,但你是我的母親,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話,會逼著我往下跳嗎?」
寧綏抬眼看她:「對我來說,之前那件事就是我和寧遠溟站在天秤的兩端,你在明知道下面是懸崖的情況下,還是選擇讓我掉下去……」
「我其實也能理解,之前十八年我對你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再加上我剛到寧家的時候,不會說話也不會做事,你對於我這個親生的兒子沒多少感情是正常的。」
「但我,不太能原諒,不對……也不是不原諒。」
畢竟他的目的確實是季郁呈,他也懶得去恨啊怨啊什麼的。
寧綏撓了撓頭:「我的意思是,我不太想要這樣的親人。」
他一直以為,親人就是無論發生什麼,都會站在他這一邊的人。
但三來,看來他們只是寧遠溟的親人,而不是他的。
「回去吧,希望以後互不打擾。」寧綏注視著寧母,淡笑道:「你以後再來找我,我也不會見你。」
「……」
寧母看著他臉上既不怨恨也不生氣,反而仿佛釋然撒手的笑容,心中像是被一把錐子猛然一絞,五臟六腑都在疼。
寧母深吸一口氣,還想說什麼,寧綏卻把帽子一拉,轉身離開了。
有個剛從校門口出來的系裡的同學,朝他和寧母這邊看了眼,和他打招呼:「寧綏,你姑姑來探望你啦?」
「對啊。」寧綏笑笑,進校門去了。
聽著寧綏和那個同學的對話,寧母臉色剎那間變得和牆紙一樣蒼白。
她陡然記起來,因為沒有對外公開寧綏的身份的緣故,現在S大的同學都以為寧綏是寧家的親戚,而她……是寧綏的姑姑。
司機在旁邊瞅著寧母有些顫抖的表情,沒有吭聲。
養了兩隻貓,覺得一隻會撒嬌更可愛,總是先摸摸那隻的頭,多給那隻吃的,有一天另外一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當然不會再回來。
他早就覺得會有這麼一天。
……
寧綏在寧母面前浮起淺淺的笑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進了校門,回教學樓的時候卻把羽絨服帽檐往下拉了拉,雙手抄在口袋裡,有些沉默。
001問:「阿綏,你有點難過了?」
「倒也沒有難過啦。」寧綏道。
這話是真的,很少有什麼事能讓他特別難過。
「就是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寧綏微微蹙起眉。
被寧家認回去的契機是大一剛開學不久,一次系裡組織的獻血。
雖然獻血是好事,但寧綏當時高中三年打工攢下來的錢都交了學費,江城的物價又貴,他也不好總是和曹諾他們一塊兒吃,只能隔三差五餓肚子,那天他被抽走200毫升的血,整個人走路都有點兒不穩。
有律師忽然找到他,問了他小時候的孤兒院在哪裡,又問了一些他小時候的生長情況,告訴他,他有可能和學校里另一個同學的家人有血緣關係,想要帶他去重新做一次檢測。
「我當時的感覺像什麼呢,本來走路有點腿軟,但好像吃了一塊巧克力,胃裡瞬間被填滿。」
不是孤兒嗎,太好了。
不管親人是什麼樣子,是一位奶奶,很窮的母親,或是有些酗酒的父親,都行。
給他一個有血緣關係不會分開的親人吧,不管什麼樣子,都行。
做完DNA鑑定,雖然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找到了親生父母,但寧綏已經開始期待了,顧不上去吃晚飯,也顧不上被嘲笑,絮絮叨叨地追著問那位律師:「父親母親都健在嗎?」
那位律師都開始不耐煩了,被他扒拉著車門,告訴他:「是的,不過父親在國外經商,非常忙,不經常回來,對了,如果DNA鑑定結果你確實是那家的孩子的話,你還有一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