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代號獵戶

  法租界天祥百貨大市場背後的第二排公寓。

  303室。

  戴老闆麾下大將、華北區區長黃天木，與行動隊隊長隋峻山、美女電訊員、情報科科長葛秀，圍著一張小長方桌，在看一迭報紙，看儲林的死訊，看各大評論。

  黃天木放下報紙，說道：「葛秀，昨晚的行動成功了，我們要表揚獵戶，要嘉獎獵戶。這小子不錯，一人打死一群賣國賊。你馬上給戴老闆發電，給獵戶這小子申請嘉獎及軍銜晉升令。」葛秀起身，「是！」立正敬禮，轉身而去。

  隋峻山看到葛秀拉開房門，走出去又反手帶上房門了，便低聲說道：「區座，接下來，要殺的就是偽當局的第一號筆桿子，聖戰報報社社長、總編輯吳痴，前幾天，他在鬼子的親善大會上，大放厥詞，熱清洋溢的支持小鬼子的狗屁聖戰，動員津門商圈出錢出力支持小鬼子。」

  黃天木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放在春節前吧。現在，儲林剛死，鬼子必定秘密大搜捕，風聲正緊。我會派人和獵戶接頭，看看在哪裡來伏殺吳痴較好？行動隊做好配合，殺吳痴，還是讓獵戶來殺，這樣保險，也確保我們不暴露。」

  「獵戶」是李華的潛伏代號，但是，只有黃天木見過李華，這是特工單線聯繫原則。

  隋峻山不以為然地說道：「區座，不用幹什麼事，都動用獵戶吧？總是這樣，我們行動隊也太沒面子了。」黃天木扔給隋峻山一支煙，自己點燃一支煙，笑道：「話不能這麼說，你們行動隊的任務更重。你們得儘快的把那些熱血學生組織起來，成立抗戰殺奸團，找好秘密地方，培訓他們的槍法、暗殺、爆破、宣傳等技能和方法。我們在天津的行動，不能輸給其他地方。所以，在殺奸團沒成立及運作啟動之前，你們的任務就是這些。至於刺殺漢奸、賣國賊的任務，還是交給獵戶吧。他單兵作戰能力、機動性極強。只要你們把殺奸團組織好，培訓好，以後，獵戶就專門負責情報，避免身份過早的暴露。殺漢奸、打鬼子，就交給你們行動隊和殺奸團了。那時，是你們揚名天下的時候。」

  隋峻山哈哈大笑，點了點頭，也點燃了一支煙。

  ……

  雪花猶如天上的仙女灑下的玉葉銀花，無私的把大地裝扮成童話中的潔白的世界。李華駕著奔馳轎車，載著由島大里，來到了法租界梨棧道的豐澤飯莊門前附近停車。

  安青幫的幫主袁檜已經提前帶隊來到了飯莊附近等候了。李華靠路邊停車熄火，推門下車，又躬身探車，拉開後門。由島大里身材窈窕，她鑽出轎車，亭亭玉立於雪花中。今天，她沒穿軍裝制服，而是穿著旗袍，披著棕黃的貂皮大衣，身材曼妙又富貴美貌。

  她如此便裝偵察，也不易引起別人的察覺。

  李華拿傘出來，撐傘為她擋雪。

  他西裝革履，繫著淺藍領帶，披著黑大衣，戴著墨鏡。

  由島大里東張西望，因為連續下雪，已經找不到昨晚槍擊案的現場和血跡了。她東張西望一會，側身望向附近的一株大樹，那是一株法桐，高大粗悍，在雪天中，在寒風中，已經是光禿禿的。但是，若在夜晚，這株法桐恰好可以擋住一個人的身體。若然殺手倚靠在那株大樹杆後，儲林及其保鏢確實是看不到的。

  那株大樹距離飯莊大門前恰好是一百米遠，而盒子炮的射程，就在50-150米之間。

  只是在黑夜中，殺手槍法極准，彈無虛發，不僅殺掉了儲林，而且，連儲林的商圈朋友及其保鏢也一起射殺，真是神槍手！而且，很會用槍，選擇了盒子炮。

  這個殺手到底是誰？

  由島又帶隊步行一段路，並走進幾條小巷裡，一邊觀察小巷裡的情況，一邊想像著殺手在槍殺儲林等人之後，應該也是鑽進這幾條小巷裡的。

  但是，殺手是鑽進小巷裡躲進了這幾條小巷裡的哪套公寓？還是又穿出了小巷，再跑到大街上去乘車？或是有人駕車在此附近等候接應殺手逃跑？

  袁檜點頭哈腰，躬身說道：「少佐閣下，卑職已經通過敝幫門徒，找到警察局和巡捕房的內線了解過，警察局和巡捕房都說主要是下雪天，殺手的痕跡，很快就被雪花覆蓋。」

  由島譏笑道：「警察局和巡捕房的人，都是飯桶，帝國若要依靠他們來維持治安，那是痴人說夢。他們有幾次抓到真兇手的？不都是隨便抓幾個人，剪掉舌頭，強按手指印，寫份認罪書，就交差了。這次的事，如果我們憲兵司令部和特高課查不出來，警察局肯定還會找人當替罪羊。你們都是見證者，看看我說的話，以後會不會驗證？」

  哈哈哈哈……

  袁檜和門徒們大笑起來。

  李華沒有笑，面無表情，又戴著墨鏡，很酷，很呆萌！

  這樣查案，也查不到什麼。

  由島觀察了案發現場及刺客逃跑路徑之後，便轉身回歸到豐澤飯莊附近，鑽進轎車裡。李華收傘，駕車而去。由島說道：「師兄，既然出來了，我就陪你喝杯咖啡吧？去藍山咖啡館。」

  李華笑道：「師妹，你怎麼老去藍山咖啡館？那破地方，我都去膩了。」

  由島燦笑道：「現在天氣冷，如果去大華飯店屋頂花園咖啡廳，風又大，我們還能去哪裡？話也說回來，藍山咖啡館辦的還是很不錯的。裡面的服務員態度好，連總經理龐萌萌都親自出來迎客和點菜。」其實，藍山咖啡館是李華的產業，他真不想陪著由島大里到藍山咖啡館去，一不小心，就會暴露自己。但是，由島既然定下來了，李華也不便再說什麼。

  於是，他打轉方向盤，駕車拐彎，又回到梨棧道的藍山咖啡館前停車。總經理龐萌萌像是剛剛成熟的葡萄，一副少婦打扮，盤發西裝領帶，膚白水嫩，豐腴迷人。

  儘管天氣冷，她仍然時不時的出來迎客，尤其是聽到室外的轎車聲響，她會隔著透明玻璃落地窗，看看外面停的是什麼樣的轎車？如果是豪車，她絕對會出來躬身相迎，並替上名片。現在也是，她看到李華駕著一輛奔馳豪車停下，便小跑出來，躬身為由島拉開車門，恭迎由島下車，又很有禮貌的裝模作樣的對李華說道：「川田先生，您好！」

  李華仍然很酷的沒有理會龐萌萌，側身觀望了一下，生怕有人暗殺由島似的。

  其實，世上的普通人，能有幾人認識由島呢？正當門童推著高檔的旋轉門，恭請由島進屋的時候，忽然「砰」的一聲槍響，從斜對面的大街上傳來。

  由島急急轉身，掏槍出來，東張西望。

  藍山咖啡館內的黃天木，趁機起身出來，伸手把一張紙條塞進了李華的手裡，沿著屋檐下，匆匆走開。李華側身把紙條塞進褲兜里，也順便從腰帶里拔槍而出，走到了由島的身邊。而龐萌萌佯裝受到驚嚇的樣子，抱頭蹲到了咖啡館大門旁側的大樹下。

  由島頓無心情，氣呼呼的鑽回轎車裡。

  李華也鑽進轎車裡，駕車回歸憲兵司令部。

  由島直接上樓，回歸辦公室，而李華尾隨她上了二樓之後，又沿著走廊走了幾步，進入了洗手間，推門進入蹲坑裡面，關上房門，掏出紙條來看：擇機誅殺聖戰報報社社長、總編吳痴。完成任務後，你專司情報，暗殺行動改由殺奸團負責。

  剛才那一槍便是藍山咖啡館斜對面的隋峻山開的。

  他朝天開了一槍，便鑽進他的轎車裡，關上了車門。

  那一槍，為的就是掩護黃天木與李華接頭。

  因為由島穿便裝的時候，乘坐的是那輛奔馳豪車。

  由島穿軍裝的時候，乘坐的是憲兵司令部的軍警轎車。

  黃天木要與李華接頭，也不容易，故此有此安排。

  李華看完紙條，掏出櫻花牌香菸，刻著火柴，點燃一支煙，也順便將紙條燒掉，並仍進坑裡，又拉拉水箱，將紙灰沖走。然後，他推門而出，洗洗手，便從洗手間出來，走到由島的辦公室房門前，敲敲門，又推進門探頭看看。

  由島正在看文件，朝李華擺擺手。

  李華便關上房門，離開了她的辦公室，沿著走廊，下樓出門，來到了副樓宿舍，來到了他的狹小的臥室，泡了一杯茶，又點燃一支煙，抓起電話，給由島打了一個電話，稱要去福安康煙館，替由島拿份子錢。

  由島同意了。

  李華抓住這個機會，駕車而出，卻來到了英租界的濟民藥店的櫃檯前，說道：「有板藍根嗎？」櫃檯老闆說道：「沒有，先生，有雞骨草，要嗎？」李華又說道：「那有溪黃草嗎？」老闆說道：「哦，有有有，在後院的倉庫里。先生，請！」

  他打個手勢，又讓一名店員過來，便領著李華來到了後院的倉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