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雪夜除賊

  民國二十六年。

  寒冬。

  津門。

  北風呼呼，飛雪從一望無際的天空輕輕飄落下來，紛紛揚揚，飄飄灑灑。法租界的豐澤飯莊，一群人擁簇著一名身穿厚厚的棉衣、頭戴厚厚的棉帽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從飯莊裡出來。此人是大漢奸、津門維持會新會長儲林。

  今晚，他請一群商人吃飯，是商量為小鬼子駐屯軍捐贈錢糧事宜，並在飯桌上，儲林確定了哪個商人捐多少錢，哪個商人捐多少糧食，哪個商人捐贈多少輛蓬布大車，哪個商人捐贈多少輛轎車，哪個商人提供帳篷多少頂？

  吃完晚飯，儲林要去向憲兵司令芥川龍夫和特高課長由島大里報告情況，說白了，就是去邀功。出來的時候，眾商家仍然表面的眾星捧月似的擁簇著儲林出來。此時，眾商家停放轎車的的附近的一株大樹杆背後，忽然閃出一名高大的蒙面人，雙手握著兩把盒子炮，烏黑的槍口對準正闊步走向轎車的儲林及幾名商人就開槍。

  那人槍法很好，彈無虛發。

  砰砰砰！

  啊啊啊！

  數聲槍響，其中兩顆子彈擊中了儲林。

  儲林慘叫一聲，倒在血泊之中。

  另幾名商人也慘叫著倒下，血濺而亡。

  「有刺客！」

  「抓刺客！」

  「快，別讓刺客跑了。」

  儲林的保鏢、眾商家的保鏢紛紛大吼，紛紛掏槍，撲向那名刺客。但是，那名刺客握槍開槍，並不撤退，而且，槍法極准，其雙目仿佛是夜視眼，宛如瞄準鏡，光芒晶晶。

  他殺了儲林等商家之後，又朝轉身撲來的眾保鏢開槍，雙槍火星閃閃。

  砰砰砰！啊啊啊！剛掏出手槍的保鏢，還沒掏出手槍的保鏢，撲來的保鏢，想跑的保鏢，紛紛中彈，慘叫而倒，血濺而亡。頓時，梨棧路一帶，槍聲大作，子彈亂飛，路人嚇得抱頭蹲地，商行、餐館緊急關門。

  那名刺客真是膽大，開槍一會，見再無人還擊，便握槍上前，對著那麼多具屍體，又補槍，砰砰砰！砰砰砰！然後，他收槍鑽進一條小巷裡，又穿小巷而出。

  此時，偽警和巡捕房的人聞得槍聲跑過來。

  但是，刺客已經不見了。

  那刺客叫李華，原是現代社會的特種兵，穿越過來之後，成為戴老闆麾下潛伏在鬼子津門特高課的一名特工，此時化名川田古浚，是蛇蠍美人、特高課長由島大里的司機。

  李華高大威猛，濃眉大眼，帥氣硬朗。此時，他邊走邊摘掉蒙面巾，卷好放進褲兜里，鑽了幾條小巷之後，來到附近的大街上，拉開一輛別克轎車的車門，鑽進轎車裡，關上車門，打著火，駕車駛出法租界，再拐入英租界的達文波道，把轎車駛入了一座中西合壁建築的庭院的後院裡。這幢房子是中式檐廊，西式尖頂。後院庫房，停著數輛轎車。

  漫天飛舞的大雪，很快就將車轍印覆蓋了。

  偽警和法租界的巡捕追著追著，迷失了方向。

  英租界的巡捕不管別的地界的事。

  李華回到其中一處洋樓里，停車熄火，推門下車。他身材極其流暢，動作剛健驕捷，走向客廳的後門，快速進入客廳，也不開燈，目光極佳，在漆黑的夜裡，視物如同白晝。

  他回到他的臥室，脫掉衣服，露出一身的鋼筋鐵骨。

  他換上鬼子憲兵制服，斜挎著王八盒子，握著一把武士刀，走出來，關好後門，鑽進另一輛奔馳轎車裡，駕車出來又停車，鎖好大鐵門，便駕車馳往日租界，來到了憲兵司令部，列席由憲兵司令芥川龍夫主持召開、特高課長由島大里及憲兵司令部各隊長和特高課各情報組長參加的鬼子駐屯軍寒冬後勤補給會議。

  列席這次會議的還有維持會會長儲林、商會會長王竹。但是，儲林已經血濺飯莊，當時王竹也被濺得渾身是血，但是，王竹很狡猾，嚇得抱頭躺倒在地上，並滾進了一輛轎車底下潛藏起來。等李華補槍之後走了，他才從轎車裡鑽出來，哆嗦著親自駕車，來到了憲兵司令部一樓會議室，躬身又戰戰兢兢地向提前到達會議室的特高課長、妖媚蛇蠍美人由島大里報告儲林及其他商家、保鏢當時慘死的情況。因為他是直接駕車過來的，而李華還得回家換衣服、換車，所以，他比李華更快的趕到了鬼子憲兵司令部。

  由島大里聞訊，仰天慨嘆：「肯定是黃天木手下的行動隊幹的好事。儲林到法租界吃飯這件事，還有誰知道？你把名單列出來，肯定要查！每個人都脫不了關係。」

  黃天木是戴老闆麾下華北區區長。

  由島大里慨嘆一聲後，又惡狠狠的下令，再嬌叱一聲：「川田師兄，川田古浚！」

  她忽然想了李華還沒到會議室。

  但是，室外沒有人應。

  由島怒氣沖沖，轉身出來，仍然沒有發現李華，便又吼道：「川田，川田！川田在哪？」她清楚地記得，剛才，李華是陪著她去大華飯店吃的晚飯，並送她回來加班。當時她在閱看重要文件，李華跟她說了什麼之後就出去了，她一時記不清楚了。

  此時，有衛兵跑步過來報告：「少佐閣下，川田君出去洗車了。」

  由島頓時啞口無言。

  堪堪此時，李華駕車進入憲兵司令部大院，熄火停車，推開車門，跑步進入主樓一樓會議室。由島大里黑著臉，說道：「川田師兄，你去哪了？就要開會了，你不提前到會議室來等芥川大佐，想找死呀？」

  李華笑道：「這幾天都下雪，路髒路滑，我去把車洗一下。時間剛好，沒遲到。而且，我只是師妹你的司機，最多站在房門口，連列席會議的資格都沒有。」

  由島大里正要再說什麼，但是，憲兵司令芥川龍夫和各隊隊長來。於是，眾人便進入會議室。芥川龍夫是一個中等身材略胖的三十五六歲的人，脾氣很爆。

  他在會議桌前坐下，除下軍帽，就怒拍會議桌，罵道：「八嘎，黃天木及其行動隊，真是討厭！就像一群蒼蠅一樣，整天在我耳邊嗡嗡的響。今晚，他們竟然敢暗殺我們的維持會會長儲林，這次，我們要集中堅決打擊黃天木及其行動隊，一定要抓捕戴老闆麾下華北區的特務，把他們連根拔起。」

  由島大里思維敏捷，起身說道：「大佐閣下，請允許我組織專案組，徹查此事。現在，那名刺客還沒出城，我們還可是以搜捕他們的。」她沒想到刺客就是李華，就在她眼皮底下。

  芥川龍夫點了點頭，說道：「喲是！由島少佐負責組織成立專案組，徹查此案。王桑，儲桑玉碎了，你負責皇軍的這次冬季籌糧籌款。由島少佐會派人專門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接下來，我們讓你接任維持會會長。」

  「是！」王竹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但是，不敢不答應，起身躬身，戰戰兢兢的應令。

  芥川龍夫也再無心情開會，就此宣布散會。

  由島大里隨即從憲兵各大隊抽調精兵強將，組織成立處理儲林遇刺專案組。組長由由島兼任，副組長是憲兵一大隊長木井浩二，成員為川田古浚、谷夫凡子、武夫次子、枯井傳承，並宣布此案由安青幫幫主袁檜配合開展調查。

  專案組隨即開會。

  李華這回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了。

  他裝模作樣的建議由袁檜帶隊喬裝進入各大租界，調查可疑人員，避免憲兵隊與各大租界發生衝突。

  由島大里當即否決，說道：「不！在津門，有英、法、美、德、意、俄、日、奧和比利時九大租界，各租界區之間，文化、制度、建築風格甚至法律都不盡相同，往來穿梭於不同的租界區需要九大宗主國所批准的特殊證件。所以，光靠安青幫的門徒肯定不行。我們特高課的人也要喬裝進入各大租界。其中，我和川田古浚負責英、法、美三大租界的調查取證。谷夫凡子、武夫次子負責德、意、俄三大租界的調查取證。枯井傳承負責奧、比兩大租界的調查取證，木井浩二隊長負責帶便衣隊，準備車輛，在各大租界附近，接應我們。安青幫負責王會長的安全和保衛，及籌辦新一屆維持會的成立大會。好，現在傳訊今晚參加儲林會長晚宴的各位老闆的家眷，到審訊室接受審訊。散會！」

  「是！」

  眾人起身，躬身應令。

  由島隨即帶幾名女兵進入審訊室。

  李華便回副樓宿舍，在他的狹小房間裡，孤獨的納頭而睡。但是，他睡不著，時間早，耳邊也傳來了審訊室里那些追隨維持會的奸商的家眷的陣陣慘叫聲。無論誰被傳到憲兵隊的地下審訊室，只要由島大里這隻毒蠍在，肯定會有慘叫聲響起。

  李華睡不著，翻身而起，泡了一壺茶，點燃一支煙，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

  翌日上午，津門各大報紙的醒目位置都出現了這樣的一個標題：津門維持會會長儲林遇刺身亡！這條消息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極大的振奮了民心。

  大漢奸儲林在法租界豐澤飯莊門前被人打死了!

  那個漢奸會長讓人給殺了!

  各種各樣的消息飛快地在市民中傳播，一時轟動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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