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屠龍者與意外襲擊（下）

  陳燃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個龍族，是我的敵人。林淮你讓開，不要妨礙我。」

  鯉沙冰冷的氣勢蔓延整個咖啡廳，她可不是天麟的學生，不佩戴特殊手環，不受天麟與SAA轄制，而天麟高校的地面與低空區域，並不排斥靈力凝聚。

  林淮攔在兩人中間，大聲說：「一定有什麼誤會！別衝動！」

  餐廳中的人早就四散而去，他們不會擔心財務損失。因為這裡是虹淵，是天麟高校，敢惹事的人不會在意這倆小錢。

  林淮看著杯子中不斷晃動的咖啡，有些無奈地看著陳燃，「她是我的朋友，陳燃校長，你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不會袖手旁觀，相信張洛校長也不會同意。」

  「我同意。」洛一的聲音傳來。

  林淮滿意黑線，把洛一拉到自己身後，小聲說：「你能不能別添亂了。」

  洛一瞪了林淮一眼，對鯉沙說：「老女人，你敢來天麟？不知道這是我張家的地盤嗎？」

  鯉沙毫不示弱地說：「天下之大，龍何處不能去？而且我來天麟不僅因為私事，還要給林淮一份禮物，『祖龍之血』。」

  洛一眼中的震驚情緒一閃而過，繼而不屑地說：「我張家有更好的東西，用不著你來操心林淮的事情。」

  看著兩人吵了起來，再看看臉色鐵青的陳燃，林淮眼中懷疑自己看到的完全是一出鬧劇。甚至在懷疑，這幾個人是不是在合起來演我？

  洛一對陳燃說：「你先等我和林淮說兩句。」

  陳燃點頭，然後林淮就看著這位冷酷孤傲的副校長走出咖啡廳。他似乎在維持外面的秩序，很多人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而慌張。

  林淮感覺陳燃的身影孤寂而落寞，甚至有些陰暗的味道。

  天空中的暴雨驟然落下。

  洛一坐在林淮身旁，拿過林淮的咖啡嘗了一口，「還不錯，下次叫阿荼來偷學一下。」

  鯉沙則坐在林淮對面，然後把自己的咖啡推到他面前，「給你。」

  林淮感覺兩個女人的目光幾乎能擦出火焰。

  於是他直接問正題，「校長，剛剛陳燃說鯉沙是『罪犯』，這是什麼意思呢？」

  洛一有些無奈地說：「你知道陳劍的身世吧？」

  林淮點頭，說：「聽說他的母親是陳氏嫡女，喜歡上了一個流離在外的覺醒者，然後遭到魔種襲擊報復而撒手人寰，只留下當時年幼的陳劍，最終陳燃收養了陳劍。」

  洛一嘆了口氣說：「但你有沒有覺得你的這個故事裡，有點隱藏的問題。陳劍的母親是陳家嫡女，一般的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入得了她的眼。」

  「陳劍的父親是『屠龍者』，在舊時代，屠龍者在接受傳承後會孤身一人行走於世間。」

  林淮有些詫異，「但是這個年代，人類不需要用屠龍來證明自己的勇氣。」

  洛一使勁揪著自己的頭髮，「你怎麼就不開竅呢？不論是哪個時代，都會有偏激的勢力存在，也不能說是偏激，但做事手法和神經病差不多。」

  鯉沙開口道：「剛才在課堂里，你沒有聽到那位教授所說的，龍族與人類的紛爭。」

  洛一輕輕踩了林淮一腳，小聲說：「讓你不認真聽課。」

  鯉沙無語地看著兩人，然後繼續說：「在歷史上，有極度仇視人類的龍族，也有極度屠殺龍族的人類，這種血源繼承下的仇恨幾乎不死不休。若不是魔種，我想人族和龍族先會爆發大戰。」

  洛一接過鯉沙的話，對她說：「那不待在你的烏龜殼裡，跑到我們這來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殺你？」

  林淮仔細思考了一下，聖龍聯合作為掌握靈力側經濟命脈的財團，不可能如電視中宣傳的那樣溫順而誠信。

  至少手下肯定有一幫人專門做黑活，剷除對龍族有害的勢力，否則那些視財寶如生命的龍族覺醒者，晚上睡覺都不會安穩。

  洛一繼續對林淮說：「其實我們剛才說的，既是兩件事，也是同一件事。」

  「陳劍的親生父親就是屠龍者，他們會斬殺霍亂人間的惡龍，並且將其抽筋扒皮，手段非常殘忍。而鯉沙在多年前是聖龍聯合最臭名昭著的『死亡島』組織中，初出茅廬的新人。之後的劇情就很簡單了，陳劍的父親殺錯了龍，惹惱了聖龍聯合，自然會派遣特殊的殺手去刺殺屠龍者。」

  林淮有些驚訝地說：「然後……你就殺了他們全家？」

  鯉沙眯著眼睛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那個男人很英勇，但我的天賦具有強大的破壞力，而他卻有太多要顧及的事情。至於那個女人，在死前苦苦哀求我放過她的兒子，甚至願意以命換命，我平生第一次被感動，於是放過了那個孩子。」

  「但正因那一瞬間的憐憫，我被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投擲出的詛咒藥劑暗算，從此我變得嗜血，需要血液才能維持清醒的神智與充沛的生命。」

  林淮試探著問道：「這種事難道不能通過其他途徑解決嗎？」

  洛一跳起來敲了下林淮的頭，「地皇陳家當時根本不承認這個叛出氏族的女兒，而聖龍聯合當時幾乎震怒，鯉沙當時在聖龍聯合的地位，比你那小女朋友鯉燭的地位高得多。你覺得有談和的可能性嗎？」

  林淮不知道該說什麼。

  龍族覺醒者的霸道他有所耳聞，即便是在自己面前會溫柔些的鯉燭，在附屬氏族面前很有氣場，對洛一也絲毫不怵。

  龍血之人會繼承龍族的高傲，他們只對極少數人高看一眼。

  但陳劍是自己的朋友，雖然那貨平時沒個正行，總愛和小姐姐進行斯文的約會，但林淮絕不認為他知道殺親仇人後會無動於衷。

  洛一放下咖啡杯，說：「講道理，最開始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段往事，但之前你執行任務時，我授予了陳燃一些權限。要不是阿荼進行遠程切斷，大概陳燃會親自操控北辰之君，在殺戮魔種後，把隱龍殺得血流成河。」

  鯉沙眯著眼睛，「盡可一試。」

  林淮連忙調解兩個惹不起的女人，「你們先別說這個了，陳燃還在外面，難道還要真正打一場分出生死嗎？」

  鯉沙昂起白皙的脖頸，「我既然來到這裡，自然不怕出不去。」

  洛一也有些頭疼，「他們兩個無論誰死去，都會給天麟高校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連妝都沒化就趕了過來？」

  鯉沙吐出三個字，「老女人。」

  洛一火了，「你才是老女人！」

  林淮用力敲了敲桌子，「鯉沙，我不希望你受傷。」

  鯉沙的臉色軟了下來，「可我代表著聖龍聯合與龍族，當年的事情已有定論，殺人償命沒有異議。屠龍者必須遵守聖龍聯合規定的『惡徒名單』制度，而不能隨意斬殺無辜龍族。」

  洛一撇了下嘴，「還不是你們太傲慢，直接派出殺手。屠龍者不也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抵罪嗎？」

  鯉沙的身體又散發冰冷，「很久沒有與你交過手了，不知你如今分成三份的靈魂，還能不能用出張家那改天換日的本事？」

  洛一也不甘示弱，「誰怕誰啊？我當年把你騎在地上打的時候，你難道忘了？」

  林淮感覺這兩個人大概在過去有太多故事，她們同樣是某個光耀氏族最後的榮光，她們看著氏族衰落，她們最終選擇隱藏自己。

  不過洛一描述的場面，兩個小蘿莉追逐打鬧，還是……挺美好的。

  但這兩位當事人顯然不這麼認為。

  看著快要打起來的兩人，林淮大聲說：「你們停一下！」

  「有什麼恩怨一會兒再說好嗎？現在鯉沙你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與陳燃和解？」

  鯉沙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林淮，很難見到你強勢的這一面。如果可以的話，沒有人願意多個敵人，而且是地皇陳家。」

  林淮覺得最後一句才是關鍵，如今的地皇陳家和當年並不相同。當年的陳家未嘗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那時陳燃並不能代表陳家，他還尚在襁褓中沒有成長。但這十幾年裡，陳燃的威名震懾龍夏，而陳劍如今也成為冉冉升起的新星。

  洛一在一旁添亂，「林淮你多管什麼事，讓他們打，反正龍族有的是錢。」

  鯉沙回應道：「無論毀壞多少東西，我都不會給你一分錢。」

  林淮看著咖啡廳里又爭吵起來的兩個女人，他乾脆走到門外，打算和陳燃談一談。

  暴雨如同簾幕，撒在咖啡店的屋檐下。

  陳燃坐在門口，握著手中的長劍。

  他冷冷地看了林淮一眼，「你有資格來調解此事嗎？」

  林淮冷靜地說：「我擁有天麟高校認證的S權限，並且我的血脈能力，想必您是知道的。」

  陳燃頓時有些語塞，他下意識把林淮當成學生，但這個學生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隱龍堡壘，其實是聖龍聯合給鯉沙準備的墳墓，她從不會離開墳墓，很多人也不能接近墳墓。當有一天她不能自控時，將會隨墳墓而沉入大海當中。林淮，我等待今天，已經等待了很多年。」

  林淮看著陳燃的眼睛，說：「你要是想報仇，大概早就提著劍進去了。當年的事情我沒有資格評議對錯，但陳劍的父親犯錯在先，他並不無辜。鯉沙也不是無辜者，她也付出的代價，對嗎？」

  他制止了想要說些什麼的陳燃，繼續說：「假如陳劍知道這件事，他會怎麼想？難道讓仇恨世代延續嗎？若這是正義的復仇，我不會阻攔，但這種冤冤相報的仇恨沒有意義啊。」

  陳燃沉默片刻，說：「那你說怎麼辦？」

  林淮思考片刻說：「陳劍是皇之覺醒者，他的體魄不能與巫相提並論。但有些東西可以無害地改變體質，我剛剛在上李琰老師的課程，漢高祖劉邦曾斬殺白蛇，用其心血增強自身體質，彌補上了這脆弱的短板。」

  陳燃像看著白痴一樣看著林淮，「活著的龍，不可能拿出那種東西。你不知道，那種東西對於龍族覺醒者更為有效。」

  林淮露出莫名的微笑，說：「我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