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趙蘇之殤

  海蛇的機動性極其強大，若來的是『奧丁』或『海拉』，蘇北生絕對會轉頭撤退，開什麼玩笑，自己一不熟悉這台自律僕從，二來燃料也不多。但『托爾』與『布倫希爾德』不一樣，他們的機動性差，為了節約能源克制使用武器系統。

  布倫希爾德守護船隻，防備著海蛇偷襲。

  而奧丁與海蛇互相搏鬥，看得出世界樹方面更加著急，但海蛇的核心與設計更加優秀，遠不是這兩台自律僕從能比。

  此時三台自律僕從暫時僵持，因為他們的雷達上，不約而同地顯示出新的威脅。有一台自律僕從正在飛速接近此地，即將降臨。

  蘇北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知校長能不能靠譜點，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沒有投放到位。」

  李琰把海蛇上所有不必要的裝置全部關掉，「軌道自律僕從投放，必須要校準位置。別急，最多半小時後，北辰之君會統治這裡。」

  陳劍撫摸著背後的地皇之劍，說：「我可以抵擋自律僕從的一波攻勢，若實在沒辦法，就將我彈射到艙外。」

  李琰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表現的時候，但不是現在。」

  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捲起漩渦，幾枚魚類從海面上涌動，命中那艘運載魔種屍骸的船隻，以及守護在它周圍的布倫希爾德。

  爆炸的場景充斥外景顯示屏，但問題看上去不大。布倫希爾德損壞得並不嚴重。

  李琰揉著頭髮，「真麻煩，又有攪局者出現了。」

  蘇北生凝重地說：「這不是自律僕從，這是魔種……被改造過，加裝現代武器的魔種。」

  奧丁對海蛇發出信號。

  「不知閣下所屬何勢力，願共抗外敵。世界樹呈上。」

  李琰發出嗤笑，「憑什麼，先讓他們互相消耗一下吧。北生，幫助奧丁掠陣，自保為上。」

  蘇北生倒念叨了一句，「剛才雷達上有另一個能量反應，看方向是隱龍堡壘，希望林淮那小子沒事。」

  此時隱龍堡壘內的林淮，並不像沒事的樣子。

  他手掌中的月輪讓趙蘇身旁的怪物發出慘叫，「放開它，否則……我要讓你碎屍萬段。」

  趙蘇掐著陸莎的脖子，「我討厭選擇，所以你來選。」

  林淮退後半步，他紅著眼睛卻極力克制著暴怒。

  趙蘇看上去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想讓她活著，就不要妨礙我。否則，她一定會死，你也不能全身而退。」

  林淮被趙蘇的態度氣笑了，「你是不是傻？以為我的禁術時擺設嗎？！趙蘇！」

  趙蘇高舉手臂，陸莎的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她懸空著身體雙腿亂蹬，但奈何趙蘇的手臂如同鉗子。

  「我改變主意了，她可以活著，但你，要付出代價。」

  林淮頓時急了，「你放開她！」

  趙蘇捏著陸莎的脖子，重新把她扔在地上。怪物包裹起陸莎的身體，她的神情非常痛苦，卻倔強不肯出聲。趙蘇後退幾步，把陸莎當成肉盾。

  「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殺了她，或者砍掉你自己一隻手。或者，她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陸莎發出尖叫，「林浣，你不能聽他的。」

  林淮神情複雜地對陸莎說：「對不起，其實我是個騙子，我不叫林浣，也沒有來自潁川吳家。我和你的哥哥，在同一所學校上學，也許還在校內與他擦肩而過。」

  陸莎使勁搖頭，她的眼中噙著淚光。

  林淮把劍刃放在手腕處，對趙蘇說：「我能相信你？」

  趙蘇搖了搖頭，「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但你有其他選擇嗎？一分鐘的時間就要到了，多說幾句遺言也好。」

  林淮退後幾步，他垂著頭讓趙蘇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他嘴裡呢喃著什麼。趙蘇的神色由得意剎那間變成驚恐，但他沒來得及反應，月光便割破了那個怪物，將陸莎釋放出來。而且猝不及防下的趙蘇，瞬間重傷倒在地上，他死死盯著林淮。

  「你……你才是真正怪物。」

  林淮把抬起頭，他的嘴角殷紅，手中的佛陀血還剩一半。

  旋即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出血液，讓他頓時成為一個血人。

  月輪燃燒中最危險也最強大的一式，快到能夠隔絕時間的月光剎那發動，將對手撕成粉碎。

  但這一式直接讓林淮完全透支，他的血液不停地流，仿佛止不住一般。

  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對陸莎伸出手臂。

  陸莎哭著抱著他，林淮看到陸莎脖子上的勒痕，看到自己的血液滲入她的衣服，沾染她無暇的臉龐。

  林淮咳嗽了一聲，「你會怪我嗎？」

  陸莎焦急地說：「你別多說話。」

  她親吻著林淮的臉，她似乎在吸食林淮的血液。然後林淮隱約看到她瞳孔中的光芒，以及……她身體裡澎湃的靈力波動。

  「你……你和鯉沙什麼關係？」

  陸莎青蔥的手指撫摸著林淮的臉龐，她露出聖潔的表情，「別說話，我會治療你的傷勢。」

  此時趙蘇掙扎著想站起來逃跑，卻被重新進入結界的李斯原制服。

  「大人，你沒事吧？」

  林淮瞪大眼睛，在隱龍堡壘中，只有一個人會被稱為「大人」。

  他指著陸莎，「你和她，一點都不像啊，你們不是一個人。」

  陸莎的小拳頭錘了錘他的胸口，「互相欺騙，這算不算扯平了。」

  身上的疼痛感在消退，林淮感覺自己的血液恢復正常，百式禁術帶來的負擔消退了一些。至少傷勢暫時處於停滯的狀態，讓他有喘息的時間。

  他仔細打量著陸莎，「不對，真的不像。」

  陸莎搖了搖頭，「我們是兩個人，但也是一個人。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那個失敗的影侍，直接讓他下地獄，或者你還有什麼想問他的事情嗎？」

  那冰冷的口吻，倒與鯉沙又幾分相像。

  林淮掙扎著走動幾步，他拿起地上的長劍，指著趙蘇。

  「你該死。」

  趙蘇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陰溝翻船，若能有所防備，那一招百式禁術不會讓他傷筋動骨，但月輪燃燒已經在焚燒著他的血脈與心臟。自己即便能活著，也會成為廢人。

  讓他極其不甘心的是，打敗自己的，不是林淮的禁術，而是自身的傲慢。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林淮憤怒地扯著他的衣領，「但漓川死了多少人？多少人！你害死了多少人，以及他們的家庭。你有大罪，我會讓你被審判，被人看透醜惡面目審判！」

  趙蘇臉上青筋暴起，「林淮，你在這裡裝什麼聖人！哪個覺醒者手裡不沾鮮血！這世界弱肉強食，當年我最需要的幫助的時候，有誰出現了！背叛？真是可笑，我被天麟拋棄了！選擇活著有錯嗎？！」

  趙蘇的話仿佛重錘砸在林淮心頭，難道當年趙蘇的叛變另有隱情。

  但他依然咬著牙對趙蘇說：「但你傷害了我重要的人，也讓我的朋友最終落得死亡的下場。」

  趙蘇露出邪異的笑容，「你是說那個小胖子嗎？你認為是我們逼他化魔的？」

  林淮一拳砸在趙蘇臉上，「那我要殺你，你現在能如何？」

  趙蘇虛弱地呵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悉聽尊便。但若我這次我死，我會一個一個，殺掉你所有重要的人。」

  林淮搖了搖頭，他本想讓趙蘇到天麟高校接受審判，但這個影侍太危險了，危險到不能有一絲憐憫。

  他接過陸莎遞過來的利劍，「願你的死亡，能充當贖罪。」

  影侍不是萬能的，割下頭顱必然死亡，林淮沒留一絲餘地。

  但就在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擋在林淮的劍上，那是一隻黑色的鳥。

  趙蘇悽厲地喊，「滾！滾啊！你不要回來。」

  那隻鳥化為當日和林淮一起玩掌機遊戲的小黑，她的胸口滲出血液。

  林淮放下劍柄，「原來影侍，也有感情嗎？趙蘇，你用人性的軟弱攻擊他人，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有如此弱點！」

  趙蘇跪在地上，他抱著小黑，說：「她沒有沾過血，你想濫殺無辜，就隨你吧。」

  小黑的頭髮突然在燃燒，一個屏障貼在趙蘇身體周圍。

  林淮剎那間刺向趙蘇，卻被屏障彈開。

  陸莎拉住林淮，說：「沒用的，這是古禁術，沒有記錄到百式之中。這種傳送屏障，可以突破任何術的阻礙，並且反彈傷害，除非我的本體在此，否則無法解除它。」

  小黑的那垂落到地面上的烏黑秀髮不斷燃燒，林淮感覺每燒一截頭髮，小黑的生命力便也減弱一分，若頭髮燃燒殆盡，那她必會死亡。

  但她卻沒有任何畏懼，仿佛林淮他們不存在一般，躺在趙蘇懷中。

  「大人，死亡很可怕……小黑害怕死亡。但相比於卑微的我，大人的願望更加宏大，更值得活下去。」

  「趙蘇大人，謝謝你當初救了小黑，謝謝你帶小黑去遊樂場，去餐廳，買好看的衣服和好吃的食物，謝謝你給了小黑名字……」

  「小黑喜歡你。」

  「可惜，我們約定好完成任務後一起……」

  小黑的話沒有說完，她的秀髮燒至末端，身體直接破碎，化為幽藍色的星光。

  趙蘇發出獅子般的嘶吼，他卻無法抵抗小黑施展的術，以生命與靈魂為媒介，施展出帶有『絕對』屬性的古禁術。

  他的身影逐漸消失。

  但林淮卻忘不了，趙蘇那如同荒原蒼狼的，充滿復仇之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