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天師秘辛（三）

  林淮有些顫抖地說：「那洛一和洛二，她們到底是什麼？」

  張洛白了他一眼，寫了一個大大的字，「人」。

  林淮腹謗幽靈小姐的腦迴路，臉龐卻冷靜下來。

  「也就是說，洛一和洛二，是因百式禁術而產生的人嗎？」

  張洛思考了半分鐘，才在本子上寫道，「不全是。不要有心理負擔，她們和常人無異，同樣是張家嫡系，亦可代表『張洛』的意志。唯一的不同，是只有我擁有那份真正的血脈。」

  林淮想到失憶的鯉燭，於是問：「那能硬生生創造出兩個人的百式禁術，沒有後遺症嗎？」

  張洛搖頭，寫道「此禁術極為完整，後遺症也是極多。我們的年齡都被減緩了，並且洛一的身體被固定成你所看到的形態，而洛二她幾乎感受不到任何常人能接收到的情緒。」

  「至於我，我成了在墳墓中守望的幽靈。除了小一和小二之外，沒人能看得到我。現在，你除外。」

  林淮理解了張洛的意思，因為百式禁術造成的不可逆後果，現在這位真正的張洛，也失去了某些東西。

  張洛捅了捅他的胳膊，繼續寫，「另外，我的記憶是紊亂的。所以，我無法成為真正的主使者。但這樣，正合我意。」

  林淮突然不再羨慕這樣的這種千年氏族，他們在鼎盛時期擁有了一切，劍鋒所指之處絕無逆臣，但子孫後代卻背負如此負擔與重任，就像卡在脖子上的枷鎖。

  張洛若在普通的氏族中，倒也無所謂，女孩子本就不該擔負重任。但在如今的張家，她卻不得不成為那個被需要、被指定的人。她失去了太多，想必那種幽靈一般的體質和紊亂的記憶只是一部分而已，她原來發出聲音也許不會像現在這麼艱難。

  「但我為什麼可以看見你？」林淮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難道自己擁有可以看到幽靈的體質嗎？

  張洛盯著林淮的眼睛，盯到兩人都有點尷尬之後，才說：「命中注定吧。命運這個老王八蛋，算是做了點好事。」

  林淮「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沒有想到張洛這樣陰沉而深邃的女孩子會說出這種罵街的話，看來她對於自己的命運，一向頗為怨念。

  張洛狠狠瞪了林淮一眼。

  林淮連忙解釋道：「誒，沒事啦，現在不也挺好的。把必要的工作給交那兩位，你可以盡情享受生……」

  話說了一半，林淮突然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為了今天的局面，張洛已經失去了太多。她固然獲得了自由，但難以言表的孤獨，也如影隨影。怪不得自己總能遇上她，怪不得她再圖書館中會做出那種舉動。

  對於這位真正的張洛而言，校園中行走的人們，對她而言如同遊戲中的路人npc，無法交流，無法觸碰，只能看著他們從身邊經過，聽著他們發出的聲音，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

  林淮揉了揉她的頭髮，「安啦安啦，我以後沒事了會多陪你捉迷藏。」

  張洛如同受驚的小兔子，驚疑的看了他一眼，顯然是對林淮的捉迷藏技術嚇出了心理陰影。

  林淮繃著臉說：「能不能配合一下。」

  張洛歪著頭，顯然不想理他。

  林淮把窗簾拉上，他感覺張洛本體與自己曾經遇到過的每一個女孩子都不同，也許是自己真有些心疼她吧，總覺得內心對她有種虧欠的感覺。

  張洛重新鹹魚一樣側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麼。她忽然坐了起來，在速寫本上寫了幾個讓了林淮身體顫抖的字。

  「我認識你，從很久以前。」

  林淮情急之下握住她的肩膀，「什麼？」

  張洛吃痛之下發出悶哼，林淮連忙鬆開手，訕訕地說：「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看來幽靈小姐並不是真正的幽靈啊。

  張洛揉了揉肩膀，然後在紙上寫，「我說過，張家與玄鳥氏族的關係很深。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沒想過為何將蘇北生派遣至漓川？沒有想過為何把你和鯉燭定為特招生？甚至沒有想到洛一為何親臨漓川？你的一切，都在我們的關注之下。」

  娟秀的字體，此時如同一柄重錘，砸在林淮的心頭。

  是啊，自己天賦出眾，但沒有顯現玄狐血脈之前，自己的玄鳥血脈在人才濟濟的天麟高校頂多算個中人之姿而已。而神神秘秘的蘇北生在SAA中地位不低，而與天麟高校關係匪淺，他為何要盯緊漓川？

  頭疼中的林淮，看到張洛在速寫本上寫下的三個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傻了吧？」

  林淮雙手合十，「親愛的幽靈小姐，你不要讓我猜謎了，可不可以直接把正確答案說出來。」

  幽靈小姐心有靈犀地搖搖頭，然後俏皮地看著他的眼睛如是寫道。

  「正確答案之所以正確，因你自己找出它。」

  「但我可以把一些情況告訴你，比如你想知道的，關於玄鳥林家，洛水李家，甚至燭龍鯉家的資料。」

  「先說你們家，玄鳥氏族，上追溯到殷商時期，現在的玄鳥血脈都是現今遺存的殷商皇族後代。天師張家有個小秘密，我們，曾經也屬於殷商貴族，掌管著最重要的祭祀，並且與殷商皇族世代通婚。」

  林淮猛然想起子羽，那位跟隨於帝辛身邊的大祭司。

  在歷史上難道她並沒有死去，而是追尋那真正的「天命」？

  張洛對林淮的反應很滿意，繼續在本子上寫，「想到了？虛擬戰場中的大祭司子羽，若沒有猜錯，她是我的先祖。西周雖然成功篡奪九鼎，但並未獲得任何繼承天命的手段，而後覺醒者逐漸隱藏於歷史中，俗世的皇脈不一定是覺醒者氏族。」

  林淮有些失落地說：「那洛一為何當初不告訴我。」

  張洛在紙上寫道，「她的記憶，不完整。一氣化三清是極其危險的禁術，千年以來，成功施術的此術不超過四次。」

  「何況，對於真正的張家人而言，我，才是張洛。她們雖然擁有和我同樣的權能，卻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

  林淮驚呼，「什麼？」

  張洛換了張全新的紙，「先繼續說玄鳥氏族。經過西周東周的不斷清洗，玄鳥血脈幾乎斷掉傳承，在往後的歷史中，玄鳥或放棄自己的血，或隱藏於歷史。而你們林家，就是隱藏於歷史背後的玄鳥血脈分支，也可能是唯一繼承到今日的玄鳥血脈。」

  「你的爺爺，是了不起的人。」

  能被天師張家的真正後裔說一句了不起，林淮內心也與有榮焉。

  「可我爺爺到底做了什麼？我感覺他前半生的經歷如同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謎題，讓人難以解開。騰霧山宋氏曾查過我的底細，就連他們都查不出爺爺年輕時的事跡。」

  張洛眨了眨眼睛，在紙上寫道，「當然查不出，因為這是天師張家幫他隱藏的東西，這世界上除了張家以外，沒人能夠查出當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