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來自過去的告別

  他扭頭看了一眼猛灌可樂的洛一，說：「兵冢，到底是什麼地方？」

  洛一瀟灑地把可樂瓶扔到垃圾桶中，說：「兵冢啊，那是很多覺醒者都夢寐以求的兇險之地。我這麼說，若天下的好東西，都被覺醒者氏族世代把持，那樣好嗎？」

  林淮果然地說：「站在我的立場上，肯定不好。若那些東西被氏族把持著，沒有什麼背景的覺醒者豈不是永遠都站不起身嗎？」

  洛一壓了壓手，說：「先別激動。但你想一下，若某些世代傳承的覺醒者氏族放置著它不管，那樣也好嗎？某些東西能輕易摧毀一個城市，甚至半個國家，普通人無力抵抗，只能引頸就戮。但它們對付魔種又是利器，不能輕易放棄。」

  林淮沉思了一會兒，說：「也有道理。像張家這樣的覺醒者氏族，在千百年時間裡，維護著整個靈力側的秩序，更有功勞。」

  洛一無奈地說：「你覺得張家願意這麼高調嗎？但若張家退隱，那天下就會大亂。現在討論兵冢，你的思維應該會更加客觀。」

  「兵冢，其實原本屬於一個很強大的氏族，現在那氏族的主家已經沒有了，由SAA輔助接管。」

  林淮愣愣地問：「沒有了是？」

  洛一吐出三個字：「死絕了。」

  林淮低下頭，似乎在默哀。

  洛一繼續說：「那氏族從太古便收集兵器，並進行管理。很多絕世之物存放的地方，就叫做『兵冢』。」

  「為了防止後代濫用這些，氏族花費了百年時間，設置機關與考驗，把它們埋在一處古戰場中。通過考驗的人，可以取走武器。」

  「蘇北生不需要邀請函，因為他本就是那個家族的後裔旁支，只是幼時被生父母拋棄，之後的劇情可能有電視裡演的那麼狗血，就不細說了。」

  林淮揉了揉洛一的頭髮，「也就是說，蘇老師想去兵冢，就像回家一樣嗎？」

  洛一似乎記恨著被加熱的可樂，躲開了林淮的手，「是也不是。如我所說，蘇北生他並不需要其他的兵器，只需要和那柄凶劍合為一體，他終究要在正義與大義之間做出選擇。」

  林淮聽得雲裡霧裡。

  洛一繼續說：「你沒有必要去了解蘇北生，你和他不一樣。他是一個堅信正義的人，但有時候連天道都會打個擦邊球。哪天他必須放棄堅信的正義，單純為自己而戰鬥時，就可以拿起那柄帝劍。」

  林淮看著不遠處的別墅，說：「回家吧，快要正式上課了，我還想著多休息幾天。」

  洛一擺了擺手，示意她會自己回去。

  「餵？導師，好的，我下午過去。」

  林淮把手機放入兜里，拉開窗簾把陽光放入房間之內。

  1月24日，天氣晴。

  他拿出冰箱中的酸奶與麵包，放在桌上。

  天羽樓每個宿舍每天都會有專人配送物資，之前的涼茶純屬陳劍那貨自作主張定下來的，於是林淮果斷把涼茶換成酸奶。

  剛剛親愛的導師秦夢安打來電話，不知道又要搞什麼。

  林淮對這位神秘的導師始終有一股畏懼感，他總想與秦夢安保持一定距離。

  把早餐處理完，他思考著今天去做什麼，好不容易擺脫校長大人的糾纏，卻突然發現自己無事可做。

  他按了按手機，找到通訊錄中的「楚霏」。

  電話不一會兒就接通了，聽楚霏的聲音，這位學姐似乎也剛剛起床。

  「楚霏學姐，今天上午你有時間嗎？」

  「林淮？什麼事？」

  「學姐，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去訓練吧。」

  「啊呸，誰要和怪物訓練，除非你帶著小魚。」

  林淮仿佛沒聽見楚霏的話，直接說：「那就在練功房S區見，拜拜。」

  他直接掛斷電話，小魚才不可能被他帶去，楚霏那個女人對自己閨女上下其手，想想都感覺有些可怕。

  穿好訓練服後，他直接走到天羽樓門口，卻遇到似乎在等待姑娘的陳劍。

  「林淮，你的室友，即將抵達天麟高校。」

  看著如同訓練時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陳劍，林淮鬆了口氣，這傢伙不要記恨自己就好，若元一能有陳劍的心態，自己現在也不至於如此頭疼。

  他停下腳步，對一身西服的陳劍說：「艾恩·赫爾嗎？」

  陳劍推了推眼鏡框，眼睛透過鏡片發散精光，「是的，據說你曾與他並肩戰鬥過，在漓川的那場事故中他駕駛著騎士十七世，那傢伙不像是學生，他只是純粹的戰士。」

  林淮驚訝地問：「當時聽他發出的聲音，感覺他本人的年齡並不大，竟然是戰士？」

  陳劍望著遠處的人群，似乎在尋找什麼，「當然是戰士，你手上真正沾染過多少血？艾恩可是赫爾氏族的後裔，並且是當代教宗的養子，是最出眾的審判騎士之一，戰場上的王，以後你會聽說他的事跡。」

  「說實話，那些氏族子弟可能會去挑戰你……但絕不會撩撥他。」

  陳劍似乎看到了戴著針織帽與厚口罩的姑娘，於是對林淮說：「嘿，我要去陪妹子度假幾天，不要太想我。」

  看著陳劍那騷氣的身影，林淮恨不得踹他一腳。

  有女人緣了不起嗎？

  「小魚呢？小魚呢林淮！」楚霏正處於爆發邊緣，她額頭上的紅髮已經豎立起來，這位學姐明顯意識到林淮在耍賴，憋了一肚子怒火。

  林淮連忙擺手，「小魚現在總是沉睡，她在張洛校長的別墅里修養，我不太方便帶她出來。若我強來的話，阿荼小姐會把我打出門的。」

  楚霏沒好氣地說：「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在這慢慢玩。」

  林淮情急之下拉住楚霏的胳膊，「學姐，我今天不用玄鳥血脈，讓你出出氣如何？」

  楚霏看著如同做賊的林淮說：「有本事你的玄狐血脈也別用啊。」

  林淮坐在地上，很是苦逼地說：「下午導師召喚，不知道有什麼事情，現在心裡緊張，很煩躁。」

  楚霏頓時樂了，「林淮同學，雖然我沒陪你去虛擬戰場，但也看了當時的錄像，您老人家一路火花帶閃電，連陳劍都被你吊打了一頓，還會怕秦夢安？」

  林淮點點頭，「未知的總是可怕。」

  楚霏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說：「秦夢安的情況連我都不太清楚，但她的實力很強大，並且只聽張洛一人的命令。據說她的實力不僅體現在暗殺技術上，大腦的思維也異常可怕，能夠將所有能利用的一切用到極限。」

  林淮手指敲著小腿，他也曾利用燭龍氏族的情報網，查詢過關於秦夢安的情報，殺手『無面』簡直是覺醒者們的夢魘，她執行的記錄中有過失敗，但無一例外全部脫逃。

  強大的殺手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殺不死的殺手，會像黑夜裡的毒蛇一樣，若獵物有絲毫疲憊，便會一擊斃命。

  好在秦夢安背後的殺手組織規矩嚴格，若第一次擊殺目標不成功，便會有專人負責談和，只要給夠金錢，便可撤下懸賞，真當是左右逢源。並且不會使用同一殺手對目標擊殺第二次，行事無比嚴謹神秘。

  楚霏繼續說：「天麟高校採用了學分制與導師制相結合的模式，但直到畢業只有不到六分之一的能夠擁有『導師』，這是殊榮。天麟的導師有些像古代的師父，會對親傳弟子負責到底，甚至會視為己出。越是強大的導師，越不會輕易招收弟子。弟子在外的表現，從某種程度也代表著導師的臉面啊。」

  林淮開始在腦海中想像這樣的場景，自己若是期末考試搞砸了，秦夢安會不會在深夜把自己從床上拽到練功房開始魔鬼訓練。

  楚霏站起身，拍了拍塵土，「林淮，我挺羨慕你，但我相信的是，終有一天我會比你強大。我從不相信命運，唯獨力量。」

  林淮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大聲喊：「可小魚是我閨女啊！」

  看著楚霏一個趔趄的背影，林淮開心的笑聲傳遍練功房。

  不過打不成架的話，去別的地方散散心也好。

  「你剛剛惹霏霏了嗎？脾氣那麼好的姑娘，被你氣得直跺腳。」洛一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練功房中，她手裡拿著一個土黃色的檔案袋。

  林淮繼續坐在地上，對洛一說：「你手裡面是什麼？」

  洛一罕見露出糾結的神色，她手足無措地把檔案袋放在身後，對林淮說：「有件事，我不確認要不要告訴你，但你先要有個心理準備。」

  林淮深深呼了一口氣，說：「說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我不相信人生還有除了鯉燭失憶外更可怕的事。」

  洛一把檔案袋放在地上，然後小巧的馬丁靴把袋子踢到林淮面前。

  「你說對了，宋薔陪同鯉燭今天凌晨抵達天麟，剛剛離開。不用想著追她們，她們是通過空間傳送走的，我也不知道坐標。」

  林淮愣愣地說：「鯉燭，和宋薔，沒有提到我嗎？」

  洛一坐在林淮身邊，說：「嘛，失戀這種事，不也很正常。你喜歡的那個鯉燭，在她選擇用不成熟的百式禁術救你時，便已經死了。現在的鯉燭根本沒有任何關於你的記憶，她靈魂中關於『喜歡』的那方面似乎被完全剝離，這就是改天換地的禁術。否則根據天麟事後推演，若刑天出世，漓川會被摧毀，在場包括你在內的絕大部分人會死亡。」

  林淮撕開檔案袋上的封簽，大概是鯉燭轉交給自己的東西。

  洛一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有資格去說什麼，但希望你別辜負了曾經的鯉燭。」

  然後小蘿莉校長便離開了，大概想給林淮一個充足的私人空間，去思考過去的一切。

  他的手指猶豫幾次，最終把檔案袋拆開。

  先抽出來一封信，他認得那是鯉燭的字跡，以前鯉燭化名宋薇，是自己的班長，總會在黑板上替老師書寫布置的作業。

  「林淮，抱歉。

  我不想見到你，姐姐向我展示過去時和你的一切照片，以及騰霧山中你留下的痕跡。

  但自從醒來後，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我。

  同時抱歉你與姐姐之間發生的事，她會受我情緒影響，而在我昏迷修復時，姐姐與我的心靈連接斷掉，她喜歡你，說明過去的我很喜歡你。

  你是過去我的英雄，希望你振作面向未來。

  天涯陌路，望君貴安。」

  檔案袋裡面有很多自己與鯉燭的照片，在學校時候的照片，後來在騰霧山時宋薔拍過的照片，照片裡面的的兩人笑得很甜。

  林淮感覺自己心臟被空虛的情緒攫取。

  他跪在地上，手指顫抖著捏住照片。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卻努力克制自己。

  他打開檔案袋裡面的筆記本，那本子裡似乎記錄著鯉燭的日記。

  從中間看，密密麻麻記錄著鯉燭細微的心情。

  「林淮又沒寫完作業，被班主任罵了好幾遍，活該。」

  「林淮和郭圖體育課偷懶，兩個笨蛋。」

  「林淮竟然會用兔子形狀的橡皮，沒想到他是這種林淮。」

  「林淮今天和我打招呼又跑開，我是怪獸嗎。」

  「林淮原來是因為幫別人跑腿才沒理我，哼，這次饒了他。」

  「林淮又跑了，他完了，下周我會提前收作業。」

  他又哭又笑地翻到第一頁。

  「今天從醫院注射過血清，醫生驚恐地替我注射，仿佛我是怪物。只有藥物能暫時抑制那龍之血脈，若提前覺醒，對我負擔很大。」

  「薔姐姐建議我，可以去學校散心，燭龍護衛將接管校園安保。學校是什麼？薔姐姐曾上過學，她說在裡面會結識很多朋友。」

  「龍族沒有朋友，但我卻很想去學校看看。」

  「今天好倒霉，入學第一天，我沒帶課本，沒帶書包，抑制血脈的我竟然被石頭絆了一腳。有位男生拉了我一把，他看起來有些眼熟。」

  「那位男生坐我後面，他把他自己的課本遞給我，結果被老師罵了一頓。下課時我本想道謝，他卻對我做了個鬼臉後跑開。」

  「那是憐憫嗎？龍族不需要憐憫！」

  「但我，不討厭這種感覺。」

  「放學時我看到花名冊，他的名字叫，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