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北風行（四）

  「難道你今天跑這麼老遠只為了接我？」林淮狐疑地說道。

  楚霏拿起盥洗室中的紙巾擦了擦手說：「相比於其他任務，這種接人的小任務簡直不要太簡單。不僅能拿補助，而且風險為零，除非我瘋了才不接受這種任務。」

  林淮望著窗外緩慢倒退的景色，說：「單獨接我一人嗎？」

  楚霏看著他的側臉，沉靜地說：「特招生。你不明白特招生的意義，只有血脈極其強大，並且後天培養潛力巨大的人才能成為天麟最寶貝的特招生。」

  林淮眯起眼睛，「難道我在天麟可以橫著走？」

  楚霏幸災樂禍地說：「如果你實力足夠強，去女生宿舍睡覺都沒問題。特招生獲得的資源極多，但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所學校中所有人都是你的敵人，只要能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那你的資源就會贈予勝利者。每一屆特招生可都是強橫無比的大牛人物。」

  林淮喃喃自語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殘酷的選拔模式，不過……」

  「我喜歡。」火焰不知不覺中已在他手掌凝聚，徑直射向楚霏卻被她靈活閃過，在她身後化為虛無。

  「林淮同學，你就是這樣給學姐問好的？」楚霏的紅色長髮無風飄動，她明媚的眼眸如同燃燒一樣熾烈。

  林淮打開盥洗室的門說：「看來到站之後，學姐大概也是我的敵人。」

  楚霏輕輕捋動額前發梢，說：「讓我養養小靈獸，可以勉為其難的做你盟友。」

  「沒門。」

  林淮的身影逐漸遠去，空留盥洗室中咬牙切齒的楚霏。

  虹淵市車站被劃分出專用區域迎接這批不斷到來的新生，往返大巴來回接送，並且很貼心地給家長們印發了住宿以及觀光指南。

  林淮對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是「清澈」，站台幾乎一塵不染，來往列車員衣裝整齊，天空清澈得如同湖泊，各種指示牌簡潔而高效。

  「走啦走啦，特招生大人。今天應該有人派車來接你了，免得去擠大巴車。剛才和你說過的規律，你都記住了嗎？」楚霏走出車廂，吹了個口哨。

  林淮感嘆著這座覺醒者城市的規矩，首先，可以使用靈力，但不可操控高強度靈力，否則地下的感應設施直接將你定位標記，然後帶到治安局喝茶。其次，天麟學生必須佩戴特製手環，不得在非外出期間摘下，手環由天麟的人工智慧操控，不會泄露隱私信息。

  據楚霏講，這座城市中有很多能無視靈力屏蔽手段的監控設備，搞事情的覺醒者會被追蹤並嚴厲懲處，並且危險覺醒者全部都在監控範圍內。似乎林淮同學，也在強力監控名單之上。

  「秩序」，是林淮對這座城市的第二個印象。覺醒者本是依仗自身力量無所顧忌的群體，但他們卻在這裡展現出尊重秩序的那一面。

  林淮跟隨楚霏走出洶湧的人流，他帶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個小箱子而已。裡面有在騰霧山中拍的照片，有小時候和父親、母親的照片，有完全斷裂的三日月宗近，以及小魚和小魚的小包袱。雖說宋薔曾送給他空間裝備，但他依然習慣把最重要的放於眼前。

  林淮不太認得車站外那輛外形很是炫酷的紅色跑車，一位少女把車鑰匙遞給楚霏後默默離開。楚霏示意他上車，說：「提前讓侍從幫我把車開到這裡，上車吧。」

  與宋薔開車的兇猛性格不同，楚霏開車非常靈活，就像魚一樣在車流中鑽來鑽去。

  「失衡」，這是林淮對這座城市的第三個印象。

  覺醒者的世界從某種程度講和普通人的世界相同，都遵從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強者更強，弱者更弱。

  他突然想到高鐵上坐他身側的陸白，他和他的母親中午時吃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飯菜，大概因為列車上涉及到覺醒者的東西全部都比較昂貴。

  覺醒者是非常燒資源的職業，若不是騰霧山曾為林淮供給大量資源，那他也許早就死在魔種的進攻下。但普通覺醒者並沒有林淮這種先天優勢，他們大多數人必須去進行危險的工作，進而獲得資源。

  雖然天麟高校對學生的補貼額度很高，但覺醒者的錢永遠都不夠花。

  「你是在緊張嗎？」楚霏戴上墨鏡看向林淮。

  他觀望著窗外的景色說：「這裡真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尚未親眼所見之前很難想像到它的美麗。」

  楚霏看了一眼腕錶，不斷加快速度：「遊山玩水以後有的是時間，校長最討厭的就是他人遲到。我說的是洛二校長，相比之下，洛一校長簡直就是學校的吉祥物……」

  林淮想到洛一之前的表情，附和一句：「而且這吉祥物經常有折騰人的奇妙想法。」

  楚霏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洛二校長就像一台精密的時鐘，一絲不苟，把所有事情都掌握手中。唯一無法掌握的，大概就是洛一校長的想法。」

  覺醒者的城市和普通人的城市看上去區別不大，有高聳入雲的寫字樓，窗明几淨的商業區，有充滿歡聲笑語的公園，也有林淮念念不忘的網吧。區別便是很多招牌讓普通人無所侍從……比如賣裝備店不是賣戶外裝備，而是賣覺醒者使用的靈力裝備；酒吧中的美酒補充元力，普通人喝點估計會昏昏睡去不醒；寵物店大概正常點，但其中的靈獸對普通人也能造成災難性後果，可能一隻看上去呆萌無比的小狗，一餐就能吃下一整隻羊。

  覺醒者也是人，只不過他們承擔了太多力量與責任。

  林淮望著門前巨大而古舊的青銅麒麟，以及嚴防死守的警衛，說：「咱們，沒有走錯吧？」

  楚霏點了點頭說：「這就是為什麼要我帶你來的原因啊。天麟高校雖然從未正式提起過，但每個人幾乎都知道這裡分為內院和外院。那群新生要先去外院熬著，但你不同，可以進入天麟高校的核心區域。」

  林淮看著楚霏出示各種證件，然後他自己也拿出燭龍氏族幫助辦理的覺醒者身份卡，經過一番檢查後才得以放行。

  門前那座青銅麒麟雕像無比巨大，細節與表情都栩栩如生，仿佛它下一刻便會邁出強勁有力的爪子。

  「那座雕像很早就有，話說，你知道天師張家與天麟高校的關係，對吧？」

  林淮點點頭說道；「據說天師張家是天麟高校乃至虹淵市的締造者與掌控者，他們傾盡家族財富鑄造城市與學校，培養抗擊魔種的戰士。」

  楚霏指著那座青銅雕像「天師張家，傳承著象徵祥瑞的麒麟血脈。在歷史很多人盡皆知的事件里，都隱藏著張家的影子。但座麒麟，曾經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你能想像到嗎，那是何等偉岸的生物？」

  林淮向前方的麒麟行禮，然後說：「玄鳥氏族也曾建立過殷商王朝，那戰火燃盡四野，蠻荒異域，無不上朝納貢，俯首稱臣。英雄是被歷史定義的強者，時代變遷無數，而那不變的、持之以恆的，只有不斷努力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