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故人轉身為敵（四）

  鮮有人注意到CBD中這條被秘密封鎖的商業街道，更不會想到平靜的日常中再次充斥嚴重危機。SAA現在已經外松內緊，不斷派遣戰力前往坐標點，而燭龍氏族亦放下成見與其通力合作。

  魔神『刑天』。

  《山海經·海外西經》當中記載：「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若釋放此等怪物，龍夏境內九分之一的土地會毀於一旦，千萬人流離失所，生靈塗炭，損失難以計量。燭龍氏族千年來獨自堅守這個秘密，直到不久前被魔種挖掘出來。若非鯉燭使用百式禁術，即便被解封一隻手臂，都會將漓川市毀滅。

  荒之應龍佇立於遠處街道中央，造成公路塌陷，路邊車輛全部遭殃。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秦梓穎成功獲救，她並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只是麻醉劑的劑量較大，讓她長時間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燭龍宋氏最重要的項鍊掛在她的脖頸上，為她撐開堅固的防禦，抵擋住下方坍塌房間的碎石，但宋夜行本人卻不知所蹤，亦無留下任何暗號信息。

  宋小七此時站在宋薔身旁，說：「SAA這邊的負責人許丁山即將抵達，前期勘探的結果如何？」

  宋薔搖了搖頭，「不容樂觀，下方空間非常複雜，並且嚴重干擾我對林淮位置的感應。魔種到底耍了什麼手段？能構築與重組空間的寶物並不多。」

  宋小七捂住嘴，小聲說：「瑩魄，難道是燭龍氏族不久前丟失的那件瑩魄？它此前被用於穩固地脈結界，具有改天換地的空間功能。」

  宋薔扶住額頭，天旋地轉的感覺向她襲來。

  林淮，你還好嗎？

  林淮現在感覺非常不好，身上衣服被郭圖的火焰燒得破破爛爛，不成樣子。這是SAA配發的標準防護制服，在煉獄的火焰面前卻如同廢紙。好在那件類似防彈衣的內甲無比堅固，緩衝掉不少傷害。

  而郭圖的樣子就明顯比林淮從容太多，他不緊不慢地釋放細微火星，點燃這間不大的房間。

  「啊……」

  林淮閃躲不及，小腹被煉獄之炎灼燒，這股火焰具有強烈的黑暗氣息，會腐蝕一切生命，他感覺體內元力運轉明顯停滯。他忍住疼痛左手甩動長刀，而右手則在背後積蓄力量，完成精神力引導循環，雷之靈力在掌心凝聚成型。

  郭圖的眼神時而迷茫，就像剛睡醒一樣，他似乎在思考什麼，似乎又在抵抗著什麼。

  林淮佯裝後退，後撤兩步，他把三日月宗近從左手換到右手，刀身的火蛇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震震雷鳴。

  雷龍撲向郭圖，煉獄之炎組成的烏鴉大軍無法與之對抗，郭圖本能閃避，但雷電如同長了銳利的眼睛，直接撲向他那劇烈跳動的醜陋心臟。

  「林淮！可惡的雷電！難怪他們千方百計都要除掉你，你必須死！」郭圖半跪在地上，雷光在他胸膛撕裂偌大傷口。

  林淮扶著牆壁，他現在感覺同樣不好受，剛才那一擊瞬間抽光他的精神力。可他嘴上卻毫不示弱：「郭圖，那就來殺了我！我寧死都不會做魔種的狗！」

  郭圖的眼眶幾乎裂開，他的聲音悽厲悲絕：「我願意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嗎？！林淮！你能不能懂這種悲哀！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空氣中瀰漫岩漿的味道，同時夾雜腐臭無比的氣味。

  熔岩的光影在郭圖腳下呈現，他似乎把地獄投影到了人間。林淮雖然不認得這種術式，但他本能感到危險的氣息，連忙後退到牆壁的角落。

  「怕了嗎？林淮！」

  郭圖腳下的岩漿不斷蔓延，幕後的觀察者似乎很滿意兩人的表現，「郭圖，很好，快去殺死他，消滅他，待那位大人君臨人間，你將被賜予永恆的生命！」

  林淮對於這種說法嗤之以鼻，神特喵的「永恆的生命」，電視劇裡面的反派每次說出這句話時必然離死不遠。郭圖平日成績優秀，焉能想不明白其中關節，只是他心甘情願被人利用而已。

  岩漿在兩人凸起，漸漸形成一個暗紅色的靈力巨人。

  無力感在林淮心中浮現，他能感受到強大的靈力涌動，優秀的覺醒者血脈並不等同於萬能的戰力。自己的精神力與體能力上限依然維持在菜鳥水準，而郭圖的精神力就像深不見底的海洋。

  巨人漸漸凝聚成為實體，手中握著一把巨大的錘子，胸前與臉龐的火焰凝聚成堅固的護甲，就像從虛空中復甦的神仆一般，面容莊重而穆肅。

  怎麼可能！林淮無比詫異，因為他一直認為魔種都是骯髒而醜陋的東西，怎會擁有一絲聖潔的感覺。

  「很驚訝是不是？你知道人族與魔種的界限在哪裡嗎？林淮！」郭圖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露出戲謔的表情。

  他很享受這一刻的到來，自從林淮進入這個房間起，他就在暗中積蓄力量，終於將熔岩巨人跨界召喚而來。

  「林淮，別怪我，要怪就怪這命運弄人。」

  「學長，你真的很強。這就是『玄武』的力量嗎？雖然只有一半，但足夠讓我們酣暢淋漓地戰鬥一場啊！」趙蘇提著一柄奇怪的骨劍，他舔了舔嘴唇，那興奮的神情溢於言表。

  宋夜行沒有使用任何兵器，因為他沒有任何特別擅長使用的兵器，除了自己的身體，在天麟高校中，曾被數屆學生稱為「體術之王」，足以見其實力。

  他此時把身上的外套脫下，只剩背心，而趙蘇同樣如此。

  宋夜行露出懷念的表情，當年在天麟高校時，趙蘇低他兩屆，兩人經常會在晚上進行體術切磋。彼時趙蘇還是個奮進的少年，他沒什麼值得誇耀的背景，卻懂得利用每一次機會，不斷向上攀爬。

  趙蘇把骨劍高高昂起，說：「學長？你想起從前了嗎？」

  宋夜行的眼神有些黯淡，「原來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那些日子仿佛在昨天，我還記得你那時為了向我請教體術，在我宿舍門口蹲了整整一個星期。不知道你加入影侍之後，拳腳功夫是否落下。」

  趙蘇的聲音有些喑啞，「學長，我沒有你的骨骼強大。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擁有高階血脈的人，永遠不會理解我們這些一無所有的人。我的拳腳練到極致，都不會比你強大，但擁有神兵利器，也許能夠斬斷你的拳頭。」

  宋夜行眯著眼睛，一字一句對趙蘇說：「你太想變強了，甚至不擇手段。可你知道嗎？宋氏的先祖在遇到燭氏之主時，亦是像你一般的普通人。甚至千年前的天師張家，亦是你所看不起的普通人。」

  趙蘇的骨劍閃爍詭異的幽光，他的聲音穿透這處洞穴，「多說無益，學長，希望你不要死在我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