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龍之歷劫（四）

  讓他驚奇的是，那段記憶，沒有隨著清醒過來而消失。

  看著眼前的雷電與蛟龍，他再次揚起手中狹長的寶劍。

  「漓！你忘了千年前的約定了嗎？有人拜託你，庇佑他和你建立的氏族啊！」

  怒吼的聲音衝破雲霄，擊碎陰霾。

  金色的光芒從天華祈詠的劍身迸發，纏繞住林淮的手腕。他的鎧甲似乎受到了劍的呼應，表面光澤燁燁生輝，完全不復之前略微平凡的模樣。

  漓伸開爪子，他似乎在回憶什麼。

  天空中的霹靂驟然停頓，隱約能夠聽到下方的人們，那排山倒海般的呼聲。

  「你……見到他了？」晦澀的語言在林淮腦海中自動轉換為熟悉的語句。

  他大聲喊道：「你你你……你會說話？」

  漓轉過頭顱，看了他一眼，繼續用意識發言，「你以為只有人類擁有語言？那是神的饋贈。」

  林淮把依舊吞吐金光的劍刃輕輕放下，看了一眼些許晴朗的天空。

  「那神龍大人，你要怎麼做？」

  漓朝著天空發出悠長的嘶吼，同時林淮的腦海里響起三個字，「坐穩了」。

  乘雲駕霧，扶搖九天。

  林淮以前以為龍這種生物，只是人們的臆想。因為試想一下，那麼龐大的生物，沒有翅膀，憑什麼能翱翔於天？

  但是漓可以操控空氣中的水之靈力，那種強大的掌控力讓他在濕潤的空氣中，如魚得水。

  「餵？你是要謀殺嗎？」林淮感覺冷風從頭盔灌入身體，他緊緊抓著漓的角，害怕被甩下去。

  下面，可是萬丈深淵，雲層就像深不見底的空洞。

  漓的聲音有一絲戲謔，「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個人，他第一次感覺天空時，和你一個反應。」

  「那是燭龍氏族的先祖嗎？」林淮充滿不確定地問道。

  「怎麼？你看到了哪些事情？」漓的聲音充滿好奇。

  林淮回憶著，他那痛苦的神色被頭盔遮擋，「我看到，他和你的第一次相遇，以及最後一次告別。英雄遲暮，他的心仍然跳動，卻連最輕的劍都不能執掌。我不知道他最後面對死亡是坦然還是遺憾……」

  漓的聲音有些悲戚，「千年了，我侍奉一代又一代的鯉氏族人，我看他們長大，看他們培養下一代成長，不知多久又在他們的墓前降下甘霖。」

  「他告訴我，永生是詛咒，比死亡更加殘酷的詛咒。林淮，可我不能死，如果哪天騰霧山上的鯉家灰飛煙滅，那麼他和我的故事，便永遠只是故事。」

  漓的速度趨近平穩，林淮跪坐在他的頭上，看著難得一見的瑰麗奇景。

  在如此廣袤的天空里，地上的人煙是那麼渺小。

  「林淮，天劫還有最後一重，你還有機會安然返回，還是選擇和我一起。」漓的聲音透露出凝重。

  「當然是並肩作戰啊！『天』到底是什麼？如果我能戰勝它，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雷電再次於高空凝聚，轟隆作響。

  漓發出無形的怒吼，「你……和他真的很像啊。這世界上偶爾會相同的花瓣與蓮葉，可是有同樣的人嗎？！」

  林淮看到不遠處的雲層中，形成一個黑色的旋渦，雷電隱約其間，似乎在孕育著什麼怪物。

  那是天劫？

  這樣的威勢，若是墜落於地，似乎能把半個漓川粉碎。

  林淮重新拿起長劍，眼中厲芒一閃而逝。

  「我應該怎麼做？」

  漓的聲音透露出一絲打趣，「打開心扉，對天華祈詠禱願即可。它會像女人一樣回應你，而你只需要配合它。」

  林淮在心裡吐了個槽，原來我只是個擺設，頂多能當電池用用。

  淡灰色的霧氣瀰漫旋渦，閃電幾乎凝聚成實體。

  一隻龐大的爪子從旋渦中顯露，林淮心底感受到一絲惡寒。

  「那是什麼？天劫是這樣嗎！『天』怎麼會有這樣邪異的氣息？」林淮喊道。

  漓的聲音很是平淡，似乎早已預見這種情況，「你現在沒必要了解這些，注意了，儘量保護好一次。」

  天空中的閃電與暗影涌動起來，旋渦變大，可怖的巨獸凝聚成型。

  那猙獰的臉龐，激盪著林淮的心神，讓他差點站不住身體。

  他深深吸了口氣，舉起劍刃。

  而天華祈詠似乎受到感應，鎧甲與劍不受林淮掌控地運轉，似乎他真的成為了一塊提供能量的電池。

  「把眼睛閉上！放空心靈！」

  這是林淮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再次陷於混沌。

  林淮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看到的是地面上歡聚於禮壇的人群。

  他躺在地上，身下似乎有柔軟的墊子，他伸出雙手仔細觀看，發現自己的手上沒有任何傷口與血漬。

  宋薔跪在他的身旁，低下頭按住他的手腕，「林淮，你成功了！小漓和你都活著回來，只是從天上降下之後，你便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宋氏族人開始驅散嘈雜的人群。

  林淮看了一樣身上的黑色古裝，問道：「那天華祈詠呢？漓呢？他們都去了哪裡？」

  宋薔扶他坐了起來，在他耳側說：「天華祈詠已經被送回鑄造堂中，它受損得有些嚴重，可能之後無法再次使用。不過這樣的話，今天到來的那些人，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交待，不必擔心哪天宋氏會披著天華祈詠登上其他氏族的大門。」

  「小漓蛻皮完畢後，已經回到了湖中修養，他陷入了沉睡，除非騰霧山遭遇緊急情況，否則不會輕易醒來。這次蛻皮和往常時候不同，我感覺小漓的實力似乎得到了某種增強，所以才會陷入沉睡，這其中有林淮你的功勞。」

  林淮長呼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戰鬥，而其中又有什麼驚心動魄的故事。只是這個結果非常不錯，自己沒有損傷，身體似乎還隱隱增強，他感覺自己現在能直接和漓進行溝通。

  而漓似乎除了沉睡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不利的地方。

  他看著宋薔俏麗的側臉，說：「以後要來騰霧山娶親，會被夾道歡迎嗎？」

  宋薔指了指周圍臉上帶有笑容的宋氏族人，說：「我想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