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燭龍往事（二）

  這棟兒童福利院選址相對偏僻一些，不過從外面看還不錯，二層小樓加上不小的院子，小孩子們抱著玩具，在樹蔭處玩耍。

  孩子們爭前恐後地撲到宋薔的懷裡，喊著「姐姐」，林淮茫然無措地拎著四大袋東西，看著被孩子們圍在中間的宋薔。

  「小伙子，你是小薔的朋友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林淮身側傳出，他側過頭，看到銀髮蒼蒼的老婦人正慈祥地看著他。

  林淮把袋子暫且放在地上，說：「您是這裡的院長吧？我是她的好朋友，陪她一起來。」

  「那個孩子，一向都是自己過來，今天還真是少見。」

  宋薔對林淮努了努嘴，於是他開始把一個袋子中的玩具和圖書之類的東西，分發給那些孩子們。

  院子裡面那些七歲到十四歲的孩子很自覺地排成了兩隊，年齡大的孩子會讓著年齡小的孩子，每個人只會挑一件物品。那些行動不便的孩子，會由自己的夥伴代取。和林淮想像中的不太相同，這裡孩子們的臉上大多都帶著些陽光。

  有個短髮的男孩子，最後走到林淮面前，他的眼神中閃動著一絲絲失望，因為此時林淮手中已經空無一物。他衝著林淮做了個手勢，似乎是手語。

  「他對你說，謝謝你帶來的這些，弟弟和妹妹們都很開心。」宋薔走到林淮身側，輕輕對他說道。

  林淮解下自己的手錶，遞給了那個男孩，說：「很抱歉少了一份禮物，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把它送給你。」

  宋薔把林淮的話用手語給那個男孩子翻譯了一下，可他並不打算接過手錶。

  林淮撓了撓頭髮，說：「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很憧憬能成為大人。於是當賺到了第一份錢時，就買了一塊手錶。你也一定希望成為大人吧，請收下它。」

  男孩對著宋薔的手語點了點頭，然後接過手錶，對林淮輕輕鞠躬。

  林淮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們興奮地研究著剛到手的玩具，而工作者與志願者則將他們帶來的捐贈收好。宋薔和林淮漫步在這個不小的院子中，他望著天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裡的孩子，大部分人身體都有殘疾。高阿姨這麼多年，獨力維持著福利院，實在是太不容易。」

  林淮撿起地下的一片樹葉，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明明之前戰鬥時會感覺天崩地裂，但是恢復到日常後，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裡會酸酸的。」

  「以前看過電視的報導，很多父母大概生出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就會直接丟棄，真是殘忍啊……哪怕那些孩子並不正常，哪怕父母並不富裕，就算一家人乞討也好，這裡的條件再好，他們的性格亦會缺失，會缺失掉很多東西。」

  宋薔坐在陰涼處的石椅上，說：「這裡，曾經是我的家。高阿姨養了我大概十幾年的時間吧，如果不是因為意外，可能我現在會在這裡工作，直到老去。」

  林淮拿著一片寬大的樹葉當作扇子朝著臉扇風，七月份的漓川已經有了變成熾熱火爐的前兆，太陽散發出的熱量拍打著皮膚，他感覺自己的前額已經布滿汗水。

  「原來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吶。」

  「不然呢？林淮姑爺，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淮接過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遞過來的冰棍，拍了拍她的腦袋。福利院中的冰棍大概是自己做的，裡面有牛奶的香味，但是調和出的味道並不是很好。不過對於這些本來無家可歸的孩子們來說，一個涼爽的冰棍，就能讓他們盼望著夏天到來。

  他舔著冰棍目送小女孩自己推著輪椅離開，說：「當初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挺開心的。因為那時候自己的家被兩個陌生人闖入，手臂又和殘廢沒什麼區別，說不畏懼是不可能，當時都做好了拼命一搏的打算。」

  「可是突然有人到來，能站在我的身邊，哪怕你不出手那一擊，我也會非常開心。」

  「謝謝你，宋薔。」

  宋薔靜靜地舔著冰棍，她那冰藍色的長髮，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動，撩到了林淮的眼睛。

  「姑爺，我很幸運。雖然沒有不知道親生父母的相貌，想必他們都已經忘掉了我這個女兒，但是在我15歲那年，遇到了小姐和老爺。」

  林淮頗有興趣地問：「你是15歲通過潛力測試，然後非常優秀，被燭龍鯉家關注到了，然後收為養女對嗎？」

  宋薔晃動著白皙的脖頸，說：「猜錯了，零分。姑爺你這想像力，去當廚師浪費了，當小說作家多好。」

  「我原本並沒有任何天賦，覺醒測試的結果是下丙。你要知道，雖說覺醒這種事情具有隨機性，但是不能否認，絕大部分的覺醒者，都是通過優秀的血緣，進行繼承。往往覺醒者的父母中的一方或雙方，是覺醒者。」

  「啊？可你現在非常厲害的。這種切割空間，掌控空間的能力，我覺得很稀有少見。」

  宋薔笑了笑，身體貼在石椅的背上，說：「小姐的血型很稀有，而我的血液，正好與她相配。所以後來小姐執意叫我姐姐，並且給自己新添了一個名字『宋薇』。還好鯉家人丁凋零，不然族中的那些老古董，怕是會天天蹲在房間門口堵著她教訓。」

  林淮露出回憶的神色，說：「班長她是個倔強的人，對於自己認定的事情，不會抱怨困難，直接去做。」

  「姑爺，你也是這樣的人啊。」

  「那宋薔你的覺醒能力，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呢？難道並不是血脈繼承嗎？」

  宋薔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說：「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也是騰霧山上，誰都不會提起的禁忌。要不是因為那件事，小姐不需要承擔什麼，老爺也不會不知所蹤。」

  林淮輕輕把她被吹散的髮絲撥正，說：「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講給我聽嗎？我想知道，關於宋薇的一切。以及，關於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