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公主的城堡（三）

  林淮嘆了一口氣，說：「蘇北生老師說當時好像機器出現問題，只能將我強制彈出機器。而後的測試似乎被推遲了，直到那台機器再次修好。自從那天開始，每當我與人戰鬥時，或者看到覺醒者戰鬥時，都會感覺自己極其不清醒。而且我確定在交感效應的狀態時，我曾操控過靈力，那時我並不知道元力。」

  宋薔鄭重地說：「那你是不是記不清當時發生的事情，並且精神非常疲憊？」

  林淮點了點頭。

  宋薔繼續說：「儘量避免那種情況發生，那時會直接燃燒你的精神力，燃燒你的血液與體力，以此為代價操控靈力，甚至把靈力化為自身的力量。」

  她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說：「姑爺，我們去看你的新裝。」

  林淮和宋薔一起走到試衣間內，一套西裝已經放在衣架，雖然林淮一直覺得西裝長的都差不多，但是面前的這套西裝讓他眼前一亮。

  無論是布料、做工還是設計，都深深吸引著他換上新衣。

  宋薔看了看林淮那無力垂落在褲兜中的左臂，說：「姑爺，我幫你更衣吧。」

  林淮紅著臉，想要拒絕，但是卻沒辦法用不熟練的左手將衣服穿戴整齊。宋薔關上了試衣間的門，說：「你知道嗎？在古代，大戶人家的小姐出嫁，為了避免遇到惡婆家而孤苦伶仃，要把心腹丫鬟從家中帶走。雖然時代變了，可我這輩子活著的意義是要保護小姐，所以也不介意保護他親密的男人。」

  林淮感覺自己享受了一次「帝王」般的待遇，身邊有個女人幫自己更衣，他嗅的到宋薔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甜美的氣味讓他有些恍惚。很難想像到身邊這位穿著OL職業裝，並且熟練服侍他人的女人，會穿著鎧甲，拿著銀槍，她拿起槍時的樣子就像無情的女王，可換上OL裝時，卻變成了小鳥依人的秘書。

  店內的服務生在林淮與宋薔出來之後，又把林淮拉到一個化妝鏡前。

  兩個造型師唧唧喳喳地在林淮耳畔討論著他聽不懂的術語，大概是怎樣把他從一個普通高一男生變成人見人愛的男神。

  林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髮型像施了魔法一樣來回變幻，臉上雖然沒有化妝，但剛剛長出的鬍鬚被修理了一番。各種各樣的名表與皮帶在自己身上試來試去，宋薔在旁邊抱著林淮的西裝外套，偶爾也會對造型師發表一下意見。

  經過了無比煎熬的打理後，林淮有點認不出鏡子中的自己，簡單帥氣的髮型配上白色襯衣與黑色小馬甲，顯得氣質不凡。

  宋薔拿出一張卡片交給收銀，打量著鏡子中的林淮，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林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以後賺到錢，會還給你的。」

  宋薔把林淮襯衣的白衣領上沾到的一根頭髮小心翼翼地拿下來，說：「我想聽到的承諾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對小姐的，堅貞的愛。」

  林淮和宋薔回到車中，宋薔把車內的冷氣打開，說：「姑爺，之後的路程，請你有一定心理準備，儘量不要大驚小怪，好嗎？」

  林淮看著窗外那開始倒退的風景，心裡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路無話。

  林淮認得從市區到騰霧山的路線，不少外地遊客慕名而來，參拜山中的神龕與廟宇，據老人們說，這座山是被龍所庇佑，幸運的人會看到神龍從雲霧中顯現身形，超此參拜，百病與災厄都會離身而去。

  宋薔並沒有選擇從景區入口進入，而是駛入了一條入口處充滿了崗欄的小路。車輛未被攔截，直接駛入到了小路中。

  林淮感覺車前充滿了迷霧，明明是烈陽當空的下午，這些霧卻不會消散，甚至開始將車輛包裹起來。他感覺有一種失重感，以及錯亂的方向感。

  宋薔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雙手鬆開方向盤，對林淮說：「看過《綠野仙蹤》嗎？還記得小時候的小姐最喜歡這個睡前故事。」

  林淮思索了一下，說：「多蘿西和她的小狗托托，被龍捲風吹到了神秘的奧茲國。並且和稻草人、鐵皮人和獅子一起冒險的故事嗎？」

  宋薔似乎回憶到什麼甜美的記憶，說：「與世隔絕的奧茲國，只能通過特殊的方式進入，它存在於真實的世界中，卻又不對世界產生直接的干涉。偶爾有幸運的闖入者，但是闖入者卻不能通過同樣的方式再次進入。雖然奧茲國只是童話作者杜撰出的仙境，但是真實的世界中，卻存在著類似『奧茲國』的空間碎片。」

  林淮摸著額頭說：「《桃花源記》，晉太元中，捕魚為業的武陵人，曾誤入世外桃源。那裡面的居民是先秦逃亡兵災的遺民，他們生活在桃花源中不知外面世界過去的歲月，並且堅守著自身的傳統。當武陵人從桃花源出去之後，即便做好標記，卻無法再次進入。這種空間碎片在古代就有嗎？」

  宋薔充滿讚賞地說：「空間碎片、小世界碎片、小世界、大世界，會是日後會經常遇到的旅程。」

  「姑爺，請你記住，當你踏進這裡時，你拜謁的並非是班長宋薇，而是漓川鯉家的少家主。」

  林淮感覺眼前的場景幻滅，迷霧消褪，他看到的是山巒，以及山巒中高聳入雲的建築。他感覺自己的眼睛似乎出現了什麼不可知的故障，遠古風格的建築與穿著現代風格服飾的人們交融在了一起。

  宋薔打開車門，說：「下車吧。這裡不是世外桃源，年輕人們喜歡掛著耳塞打籃球，老人們會在晚上跳最新款式的廣場舞。覺醒者又不是苦修者，沒必要把自己逼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林淮有些麻木地走下車，並輕輕關上車門。他曾想過宋薇的家會在哪裡，會是怎樣，卻完全沒有想到竟然……竟然是這麼驚人又合情合理。

  宋薔帶著林淮，向周圍的人們善意地微笑。她大聲呼喊：「這位先生是小姐的男朋友，大家覺得怎麼樣？」

  「長得好俊俏，沒想到小公主也有男朋友了。」

  「兄弟，要照顧好我們的小公主。」

  「你是哪個家族的人？能不能保護好小姐？」

  「哼，這麼瘦弱，不會是個花架子吧？」

  林淮可憐巴巴地看著宋薔，而宋薔而甩動藍色的秀髮，對他吐了吐舌頭。

  走出重重人海之後，林淮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一場大戰。

  宋薔「哈哈」大笑，似乎對林淮的反應十分滿意。

  林淮扯了一下宋薔頭頂上那快要翹起來的藍色呆毛，惡狠狠地說：「我可是你姑爺，不怕我以後公報私仇嗎？」

  宋薔捂著嘴，說：「只要能打得過小女子，隨您處置如何？」

  林淮抬頭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說：「月色不錯。」

  宋薔沒有再理林淮，帶著他快速穿越庭院與道路。在路過一個龐大的湖泊時，宋薔打了個響指，林淮看到了擊碎他世界觀的一幕。

  一顆碩大的頭顱從水面上升起，暗色的鱗片，銅鈴大小的、在傍晚的微光中閃爍的巨瞳，以及浮出水面的龐大爪子，都訴說著這個生物的不凡，這是龍，是真正的龍，林淮作為龍夏人，怎會不認得這神話中翻雲覆雨的傳奇生物。

  「小漓，向他打個招呼。」宋薔對著巨龍說道。

  林淮感覺自己的耳膜要被咆哮聲所震碎，他身體周圍泛起一股氣流波動。林淮用左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滴，或者說龍涎，然後對巨龍說了句：「你好。」

  宋薔對巨龍擺了擺手，龍頭又進入湖泊中，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林淮喘了口氣，說：「你們家這麼……這麼厲害嗎？」

  宋薇為他整理了一下略有散亂的頭髮與衣服，說：「小漓很喜歡你呢。如你所見，活生生的蛟龍。不過他這些年飯量很大，身體有些發福。小姐偶爾要帶他出去散散步。」

  林淮終於搞懂了騰霧山傳說的由來，那些幸運的目擊者們，他們似乎沒有看到那隱沒在雲霧中龐大龍軀背上的少女，不然騰霧山也許會多一個關於神女的美麗傳說。他難以想像宋薇的家族，該是何等強盛，而宋薇家族的先祖，又是如何在這樣一個世界碎片中建立起無比宏偉壯觀的建築，並且豢養如此龐大的巨獸。

  林淮左手的禁魔環在寸寸碎裂，這枚手鍊看似不起眼，卻是佛家律宗曾供奉的聖物。律宗以鳩摩羅什翻譯的《十誦律》學習和研究戒律，相傳鳩摩羅什佛學造詣極其深厚，卻曾兩次娶妻，兵荒馬亂的年代為他那格格不入的舉動，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但鳩摩羅什在圓寂之前，曾留下一塊漆黑的石頭。這塊石頭被供奉在淨業寺中供奉了無數歲月，它剝落下的碎片成為苦修者們千金難求的寶物。

  許丁山給予林淮的禁魔環中，含有律宗聖石的碎片，經過製作後，對於交感效應有強大的克制力。再加持上許丁山曾念誦的觀世音菩薩心咒，足能克制一般的交感效應。

  但是此時手鍊卻開始碎裂崩毀，林淮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陷入模糊，可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順其自然，而是在腦海中用自己的意志與那股力量對抗。他下意識地抓向旁邊的宋薔說：「我，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宋薔對於林淮突如其來的反應完全沒有準備，她看著胸口處的手，心裡有種複雜的感情，一時間忘了躲開。

  「姑爺，你就是流氓！」宋薔尖銳的聲音穿透山林，驚起無數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