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李清兒（三）

  在樓道中列隊的侍從們已經挨家挨戶進行清場，他們粗暴地將主人從家中帶走，確保這個地域上沒有普通人存在。

  即便是胤山元家和洛水李家，亦不想觸犯SAA的鐵律。多少財物都能用錢賠償，對於元家和李家而言，俗世的錢幣與白紙無異。但他們害怕出現普通人的傷亡，一個無辜的人死亡，那麼很可能家族中也會有一人領罪而死！

  林淮知道今日勢必不能善了，相紙上母親的笑容已經沾滿了泥土與灰塵。即便燃燒生命，化身野獸，他也要撕碎面前的人。

  他艱難地邁著步子，走到臥室里，對小魚說：「爸爸可能保護不了你了。跑吧，越遠越好。」

  小魚眨了眨眼睛，她背後的羽翼拍打，隨即跳到陽台上跳出窗戶。

  林淮把輪椅扶起來，坐在上面，說：「聽說SAA對普通人很看重，你們把無辜的人都轉移走了？那我們呢，什麼時候開始？」

  李清兒的聲音里有些焦急，說：「不要衝動。」

  林淮聳著肩膀笑道：「我還以為你沒有情緒呢，一想到要娶回去一個整天沒有表情的老婆，就感覺自己像供著個菩薩，那樣還真是痛苦啊。」

  元一的手握住腰間的刀柄，他的眉毛上掛滿了冰凌。

  林淮咧著嘴，說：「你是看到我背後的那個圖案了嗎？我剛才路過鏡子時也看到了。那是什麼，野生的科普君在哪裡？」

  元一併不說話，他在對抗一股空氣中重壓下來的氣勢。

  李清兒的情況稍好，她的臉龐又恢復到沒有表情的淡然，說：「玄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玄鳥，即便是尊祖父，也未曾覺醒這個古老的圖騰。古籍記載，只有純粹的殷商後裔，才能喚醒它，但已知的所有主脈早已湮滅在歷史中。恭喜你，最後的殷商末裔。」

  林淮熟悉著身體裡翻騰的靈力，說：「哦？你們，害怕了嗎？」

  元一吐出兩個字，「怪物。」

  他伸出手創造出一個冰晶般的屏障，說：「你這種怪物，不應該存在。應該把你送到魔種的世界裡，那是你最好的歸宿。」

  林淮伸出左手，對虛空中浮現的火焰拍了拍，發出清脆的聲音，像是在鼓掌一樣，說：「拿來你剛剛趾高氣揚的氣勢來，面對我。或者，我將成為你永遠的夢魘。」

  林淮小區的外側，街道已是空無一人。

  一男一女站在榕樹之下，像是一對情侶。男人的手裡提著一個蛋糕，說：「天氣太熱，蛋糕都要融化了。」

  銀髮女人盯著手機的屏幕，似乎裡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吐槽說：「你能想一點其他禮物嗎？比如男孩子們最喜歡的電子設備，籃球鞋，或者GUERLAIN古龍水也行，現在的男孩子們追女孩都一套一套的，你也多學學。」

  男人把有些融化的冰激淋蛋糕扔在地上，說：「記得以前每當被老頭子拿著棍子打一頓後，他晚上就會提著蛋糕回來。我也不知道該選什麼禮物，只是想起來小時候我滿身是傷時，看到這個簡直願意再被打一頓。」

  銀髮女人挽住男人的胳膊，說：「蘇澤大人，他還好嗎？」

  男人嘆了一口氣，「多麼希望老頭子再打我一頓，可他已經掄不動棍子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他現在應該躲到了某個普通的小城市，守在小書店裡看著來來往往的孩子們。」

  銀髮女人驚呼一聲，說：「看啊。」

  男人接過手機，有些無語地說：「沒想到你們崑崙已經把抗靈力干擾的無人機研究得這麼高端，簡直壕到沒朋友。不過……這是……」

  銀髮女人說道：「玄鳥圖騰，崑崙的手抄本中有這個圖案。即便是高階的覺醒者，亦難以繪製，況且你學生背上的圖案竟是天然形成。你的學生，他激發出了古老的血脈。」

  男人把手機放到女人手裡，笑了一下，說：「那可是我的學生啊。那小子在覺醒測試前還調戲他的妞，一看就知道骨骼清奇。」

  女人捂著肚子笑道：「那他會原諒你嗎？」

  男人訕訕地說：「要不我還是去買電子設備，籃球鞋，或者你說的古龍水吧。」

  女人認真地說：「他現在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去阻止他？」

  男人接過手機，滑動畫面，顯然無人機不只一台，他把一個畫面放大，遞到女人面前。那畫面中是一個穿著漓川四中制服的長髮少女，她的懷中抱著一隻長著羽翼的小貓。而在少女的身後，有一個穿著重鎧的藍發女人，她的頭上長著像鹿一樣的角，並且拿著一桿亮銀色的長槍，在陽光照耀下躍動著不凡的光芒。

  「今天先回去吧。美女拯救英雄的場景，不需要我們這兩個電燈泡。」

  天空中狂風大作，雷聲震震，遠方傳來龍的嘶吼。

  黑髮少女撫摸著懷裡的小獸，對藍發女人說：「姐姐，拜託你了。將那個傻瓜救出來，至於那兩個人，他們應該學會什麼是禮貌。」

  藍發女人雙手握緊長槍，槍尖的紅纓隨風而動。

  「小姐，我會把姑爺請回來。你回家等待就好。」

  她身後的黑髮少女的臉頰通紅，像是發燒。

  此時林淮房間內的氣氛已是一觸即發，林淮心裡依然有些猶豫，如果自己一動，那麼不知多少人的家都會被損壞。

  他和對峙中的元一以及冷眼旁觀的李清兒，都發現了窗外的異狀。

  元一的瞳孔一縮，說：「還有幫手嗎？」

  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姑爺，小姐等你回家吃飯。」

  林淮看著窗外的騰空而立的藍發女人，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姑爺，你見過我的。」

  林淮突然想起來大一時的家長會，他和父親冷戰，自己來出席自己的家長會，坐在他旁邊的人就是這個女人，好像是宋薇的……姐姐？

  李清兒似乎認識包裹在鎧甲中的藍發女人，說：「宋薔，你來幹什麼？」

  宋薔揮了揮手，她直接跨越空間，來到林淮的房間內。林淮頓時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並不想在此地戰鬥，畢竟遭到損壞的是自己的家。但是此時宋薔的黑甲銀槍，讓他有種被穿越的錯覺。

  「你們，太無禮了。」宋薔邁出一步，她跨越空間來到元一面前，槍尖划過他的咽喉，甩下一絲血線。

  「李家，元家，想開戰嗎？」宋薔用銀槍指向李清兒。

  李清兒把捂著喉嚨的元一拉到身後，說：「無意冒犯，請您寬恕。」

  宋薔把銀槍戳在地板上，從林淮的臥室里翻出一件乾淨的襯衣，幫他把衣服穿上，說：「姑爺，你怎麼看？」

  林淮默默在心裡吐槽，我怎麼看？我又不是元芳，這也不是偵探現場。

  林淮擺了擺左手，說：「你們兩個走吧。如果不服氣，日後歡迎來天麟找我。」

  宋薔舔了舔嘴唇，撥弄著自己如同藍色冰絲般的長髮，她頭上的角逐漸變紅，說：「姑爺太善良了，放虎歸山嗎？如果不願讓血染髒你的手，我可代勞。」

  林淮看著宋薔的眼睛，如果暴怒的君主看著忤逆的臣子，說：「讓他們走。」

  李清兒行了一禮，說：「今日之事，清兒倍感抱歉。最遲一月，清兒會親自拜訪騰霧山，給你一個交待。」

  林淮的指尖閃爍火焰，他彈了彈手指，火焰飛到李清兒面前，與她身前突然出現的蓮花花瓣發生碰撞。那火焰搖曳著身軀，不斷侵蝕蓮花，只有李清兒能感受到那幾點火星所散發出的威力，如果對面的人再用力一分，她的臉龐便會如花瓣般燃燒。

  「我不喜歡你，不要再出現。帶走那邊的小白臉，滾。」林淮筆挺著身軀，他的話語一字一句戳在李清兒的心裡，她深深看了林淮一眼，然後緩緩退了出去。

  當林淮看到房門關上時，身體一軟，還好被宋薔拉了一把，免於倒下。

  林淮無力地問：「姑爺是什麼意思？」

  宋薔把林淮扶到沙發上，說：「你難道想對我家宋薇始亂終棄嗎？她和你的女兒，都在等你。」

  林淮一聽這個，差點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什……什麼？」

  宋薔的身影出現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似乎是在幫他整理行裝，無數個宋薔抬頭說：「那就是喜歡咯。小姐從前就很喜歡你呢。」

  林淮左手捂著額頭，說：「你是在幫我搬家嗎？」

  宋薔看著收拾一空的房間，十分滿意地對林淮說：「經歷了這件事，你覺得鄰居們會怎麼看你呢？也許他們會讓小孩子離你遠遠的，當你靠近他們時，所有人都會低著頭不敢說話。而且你已經15歲了，可以和小姐一起住哦。」

  宋薔打了個響指，她身上的鎧甲和銀槍全都消失不見，頭上的角也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眼鏡和OL套裝。她對林淮說：「怎麼樣，很方便吧。可惜沒辦法把活物裝進『空間』，不然現在就能讓小姐見你。」

  林淮癱在沙發，說：「我班長家到底是做什麼的？」

  宋薔「嘿嘿」笑了一聲，說：「你知道騰霧山吧，內圍的山脈，以及那些不對外開放的區域，都是我們家的。」

  「小薇雖然叫我姐姐，但我呢，只是一個養女。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最後宋薔的紅唇貼著林淮的耳朵，「王子大人，你今天的表現不錯。我會告訴公主，告訴她你的心意。」

  「現在讓我帶王子去換一身帥氣的衣服，然後就可以與城堡中的公主共度蜜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