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測試（三）

  他望著台下或好奇或忐忑的臉龐，露出懷念的臉色。即使再天縱奇才的覺醒者，在15歲以前都是懵懂無知的少年少女，在甜美的夢裡幻想未來多姿多彩的人生。

  雖然命運可能會給他們開個玩笑，但彼時那天真而勇敢的場景如此美好，不是嗎？

  當年蘇北生也曾是這些少年中的一人，接受命運的審判。他摸出兜里的煙盒想要點上一支，卻又收回了褲兜里的手，多少要讓那些孩子們對覺醒者有些良好的印象，至於抽菸這種事，還是等到測試結束後好了。

  他注意到台下那個用手捏了一把旁邊女生下巴後，才快速走上台的少年，心裡默默為他點了個贊。心裡琢磨著如果那傢伙血脈不錯的話，可以拉進『天麟』培養培養，以後的日子沒準會特別有趣。

  蘇北生打了個手勢，從身旁的黑衣人手中接過大膽少年的證件，而叫做林淮的少年已經進入儀器里，蘇北生沒有想起來自己熟識的世家與組織中與「林淮」相關聯的名字，於是把證件拿在手裡，打算等林淮出來時親自給他。

  這樣重複而無趣的時間，對蘇北生來說是一種度日如年的煎熬，他對著禮堂上方的攝像頭打了個呵欠，看了一眼計時器上顯示的時間。他在做一個無聊透頂的遊戲消磨時間，上一個學生堅持了20秒，看看這個叫林淮的學生能堅持多少秒。

  40秒過去了，蘇北生看到前兩排的招生人員都躍躍欲試。

  60秒過去了，穿著軍隊制服的官員正在進入禮堂。

  100秒過去了，那些一般院校的招生老師像鹹魚一樣癱在座位上。

  120秒過去了，蘇北生有些詫異，現代社會宣揚平等，但那些古老世家子弟的血脈註定優於常人，可即便是世家中的子弟，能堅持到120秒的人也屈指可數。

  7分鐘過去了，現場所有人都已經有些麻木了，蘇北生一直死死盯著儀器那顯示「正常運行」的指示燈，而軍人們正在維持禮堂中的秩序。

  9分鐘時，一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收到報告，他們有些人親自使用空間術式或者拓印著空間術式的靈紙，叫人打聽好具體坐標，傳送到漓川四中的定位點旁。

  10分鐘時，所有人都在盯著手錶上與掛鐘上的時間，他們說不出一句話。

  在蘇北生正和某位「校長」通話時，測試儀器發出強烈的「嗶嗶」聲，他心裡有種一碗匹羊駝飛奔而過的感覺。這具儀器是sh省兩個儀器中測試上限較弱的一具，鎖定最高測試結果為「甲等」，而「上甲」與更強的血統，是無法測試出結果的，只能發出這樣的「嗶嗶」聲進行提示。

  蘇北生打了個手勢，軍方的代表和在場的大人物全部湊了過來，他施展了一個簡易的屏蔽術式，說：「儀器指數已達上限，請諸位見證，將學生強制彈出。」

  「還有，我們要先為他檢測身體，之後諸位再行動，可以嗎？」

  其他人點了點頭。

  蘇北生從懷裡摸出一張晶瑩剔透的卡片，插進機器上方的一個卡槽里。他的額頭上爬滿細微的汗水，沾濕了頭髮。

  林淮在睜開眼睛時，原本看到的是一陣鳥語花香的艷麗景色，自己恍若在某個童話般的仙境中。但他的意識感覺疼痛與撕裂，靈魂仿佛被什麼劇烈拉扯。

  他有些厭惡這種感覺，本能般地摸向腰間，卻沒有拿到佩劍。

  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拇指彎曲，拇指壓在其二指的指甲上，食指和中指筆直地併攏。他並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手勢，這個手勢代表著什麼含義，但他心中有種怒火，一種酣睡時被人打擾的怒火。

  火焰從劍指迸發，燃燒。火焰長蛇仿佛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運用自如。

  他猛然將眼睛睜大，揮動右手砍向前方。

  林淮的視線開始模糊，他仿佛看到有人用水滴凝結成刀刃，一種令人厭煩的氣息在心頭縈繞。

  停下來！他心中的一個聲音在吶喊。

  殺了他！另一個聲音在咆哮。

  一股潔白的光芒進入他的身體，那個咆哮的聲音逐漸被鎮壓，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蘇北生的臉，他那考究的黑色西裝上有被灼燒的痕跡。

  蘇北生正大口呼著氣，對他說：「同學你醒了？恭喜你已經不需要領取測試結果了，恭喜你已成功覺醒。」

  蘇北生看著自己的西裝，欲哭無淚地繼續說：「而且，威力很可觀。」

  林淮感覺自己的腦袋非常痛，就像被什麼鑿了一錘，身體使不上力氣，他迷茫地跟著蘇北生走出禮堂。

  林淮醒來時一陣恍惚，他記得這是校醫院，證件就放在他的枕邊。可他記不清從進入儀器後發生了什麼，唯獨記得晚上請人吃飯的約定，於是掃視四周尋找宋薇的身影。

  蘇北生推門而入，做了個自我介紹，並向林淮擠眉弄眼地說：「你的小女朋友在外面等你，不過我需要先占用你幾分鐘的時間。」

  林淮點了點頭，他的腦袋還有些痛，忽略了蘇北生說的「小女朋友」。

  「先恭喜你已經覺醒，你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嗎？」

  「我只記得自己進入那個儀器里，後面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沒有關係，你想好覺醒後去哪個學校了嗎？」

  「沒呢，我之前打算今天晚上問一個學長，他應該很懂。」

  蘇北生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紙，遞給林淮，說：「恭喜你已經被九大高校之一的『天麟』錄取。」

  林淮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這？這就被錄取了？那我能不能說要考慮一下？」

  蘇北生也不介意，繼續說道：「雖然被錄取，但是並不是馬上入學，你還要研修完高中的必要課程。順便說一句，剛才在系統查詢，你的小女朋友似乎也被『天麟』保錄，你要是不來的話，是想要異地戀的節奏？」

  喵喵喵？小女朋友？

  林淮連忙擺了擺手，說：「宋薇？她不是我女朋友。」

  蘇北生「哈哈」笑了幾聲，說：「那你耍流氓摸她下巴是幾個意思？」

  林淮有些不好意思，說：「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直接那麼做了。」

  蘇北生站起身遞給林淮一張名片，說：「別秀恩愛。你覺得頭不痛了就可以離開，有事及時聯繫我。」

  林淮接過名片，在蘇北生走後便跳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把名片以及那張簡陋的通知書塞進兜里，向外走去。他看了一眼手錶，時間已經是中午了，看來自己一定是測試的過程中出了什麼意外，不過能順利覺醒那總是好的。

  他走出門看到宋薇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心裡有些感動，摸了一下宋薇如若黑色綢緞的秀髮，說：「謝謝你啦，我沒事。」

  宋薇有些傲嬌地說：「才沒關心你，只是怕晚上吃不到某人的飯了。」

  一聽「飯」這個字，林淮瞬間進入狀態，說：「中午我請你吃飯吧，我知道學校附近有家餐廳還不錯。」

  林淮很想問問宋薇這小妞是不是喜歡自己，但是想到蘇北生說的「小女朋友」又感覺挺不好意思，乾脆把這些胡思亂想拋在腦後，和宋薇一起直奔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