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7章 火光下的交流

  聽到這話，葉楓沉默。

  旁邊的如煙，也是沉默。

  可如煙的內心，對半靈的排斥感覺，與現象，卻是更為厚重。

  不知為何，她很不喜歡眼前的半靈，尤其是在眼前的半靈，與葉楓交談時刻，那種感覺，更是極為的鮮明。

  但對於這些，半靈似乎早有察覺，卻是一點都是沒有在意。

  她有著少女的天真與爛漫，卻也有著完全不符合她年紀的成熟，她看向前方那些圍繞著篝火，在那裡不斷歡騰的族人們。

  感受到此刻，在這每一年之內，只有此時，才是最為純真的氣息，感受著族人們的相互恩愛，與取暖。

  細細的體會著，此刻的溫情。

  她眸子之內的冷酷，開始變得柔和。

  然後，繼續說道：「我們這裡，不管在那一年之內，出現了什麼樣的災難，出現了什麼樣的隱患，以及危機族群生存的情況。」

  「如這般的篝火大會，都會舉行，這一次，之所以提前了少許日子，那是因為你來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能夠讓族人們，放下往日的愁緒，放下往日的戒備，也將心中一年之內，所累計的殺氣，給徹底宣洩，更是可以讓他們感受到族人的溫暖，感受到族群每一個日夜都是在變得強大的過度。」

  「也能夠讓他們更為清楚的知道，這一個族群，值得他們付出生命，去進行守護，也能夠讓他們更為清晰的明白與認知，族群在，家就在，而族的強大，則是代表著他們的強盛與年輕……。」

  半月仿佛在自言自語，無視了旁人，在說著那有關整個族群之內的所有。

  她對葉楓與如煙的身份，根本沒有半點在意。

  那種灑脫，與隨性，讓葉楓都是有些側目。

  而從這些話語之內，葉楓則是知道了一部分與這托塔族群有關之事。

  這也導致，葉楓與如煙兩人，都只是在那裡聽著，聽著眼前少女的說道，感受到少女話語之內的各種起伏與波動。

  感受到其中所流露出來的人情冷暖。

  更是感受到在這少女內心深處，所存在著的那一些高傲，可那高傲，似乎被某樣東西，給死死的克制。

  這些，全部都是此刻，葉楓所清楚感受到的一切。

  「這裡挺好。」

  良久，葉楓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確實挺好。」半月回答。

  空中有著清風吹來，拂過了髮絲，飄蕩而起，如瀑布落下，再次回到原來位置。

  挽起各自劉海，露出了眉角。

  半月的眼神，漸漸明亮了起來，突然，抬起了頭，露出了那半包裹在青黑髮絲之下，完好的容顏。

  對著天空，那一抹似乎永恆，都是如一把鐮刀一樣，存在於那裡的彎月。

  此時。

  這一靈動的少女，所散發出的青春氣息，似乎，變得有些淡化。

  多出了一些不符合她年紀所該有的惆悵。

  那眼角之內，無形之間，竟然也是閃過了少許的血絲，那似乎是某種哀愁存在。

  好似，那哀愁不是來自此處周邊，也非來自被她口口稱讚的族群，更為可親可愛的族人們。

  而是那頭頂的月亮，是那一輪，不知深淺，卻是帶著冰寒微弱力量的鐮刀之月。

  這一現象，與反常，再次被葉楓察覺。

  當時。

  葉楓就是問出了一問。

  這是他的心中疑惑。

  「此處為何叫做半月？」

  聽聞這話，半靈神色有些恍惚，「這半月之名，說來話長，不過，你若真想要知道，等你離開了這裡，進入更深的半月之地，就會有所知道與明悟。」

  「同樣，到了那時候，你或許也會知道，為何在此處之內，在我托塔族群之中，我卻是唯一一個，以半為名之人，這正是半月之一名的神奇與來歷所產生的必然。」

  說著這些。

  半靈情緒變得極為低落。

  仿佛，這是心中所藏之傷，此刻因為葉楓的一問，被就此揭露，那種痛苦，只有她自身才是能夠明悟，至於其餘之人，愛莫能助，無法感應。

  可身邊的如煙。

  在此時。

  似乎有所思所。

  對著半靈看去，心中排斥感覺，以及那女人之間，對情愛一事，最為本能的先驅，在此時，也是變得弱化起來。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某一段曾經。

  那是一個以淚洗面的日子。

  再看著眼前的少女半靈。

  不知為何，她對眼前的少女，這一份坦然心境，卻又膽敢與天命相搏之心，感到了一些佩服。

  可卻也有著了一些憐憫。

  是的。

  那就是憐憫。

  而且是發自內心深處，最為本源的憐憫。

  如此一切，在才一出現，就是讓如煙，對自己心中剛才所有著的一切，都是產生了一些對於半月所生出的歉然。

  兩個女人身上所出現的這些變化。

  葉楓似乎也是有所察覺。

  他保持了沉默。

  可從眼前這些情形，他卻是知道，或許，在這半月之地，各種存在，都是有著一定的關聯。

  或許，自己來到這裡，也是命運所向。

  沉默的氛圍，一直在繼續著。

  前方的篝火，也是在那裡不斷的燃燒著。

  似乎永遠永遠，那篝火的燃燒力度，都是一模一樣，那些圍繞在那的族人們，也似乎可以永遠那麼快樂，安靜，祥和，享受在這半月夜色之下，屬於他們此刻的寧靜與美好。

  那些牛羊，以及各種珍稀的獸肉，也是顯得格外的香美。

  此類等等各種味道，在這裡徹底展開，相互綜合而起，所展現而出的一切，在此時，栩栩如生。

  如同。

  要徹底定入那永恆之內。

  時間點滴而過。

  不知不覺。

  風聲有些大了，這風中所攜帶著的清冷，在此時，也是變得有些強烈了起來。

  「你可是來自東源？」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很久很久，自從剛才那話語之後，再也沒有主動開口的半月，再次的開口。

  之前的那個少女，丟開了心中所有著的煩悶，也是掀開了眸子之內，所存在著的那些苦惱，與深深壓制在心底，無處可以訴說的衷腸。

  再次回到了原本，那不是因為半月存在，而有著半點變化的本真。

  她所問出的問題，似乎，永遠都是無法讓人拒絕。

  而這一問題，在才一問出，則是讓葉楓的心中，多出了一些他樣。

  他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動人的少女，然後，嘴角也是罕見的露出了一些微笑。

  這讓身邊的如煙，都是看的一愣。

  原來，這笑容，如此之深。

  「我與你一樣，同樣來自東源，也是同樣生活在這一片星空之下，唯一不一樣的是，這裡的月亮，有所改變，這裡的氣氛還算不錯。」葉楓緩緩說道。

  「一樣麼？」

  「一樣。」

  「難道你們那裡，沒有戰爭？」

  「有，只不過你們這裡要顯得更好。」

  「是嗎？」

  「是的。」

  一句句的交流，都是沒有任何的防備。

  「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忽然，半靈側身，很是認真的看向了葉楓，那眼神之內，有著等待。

  似乎沒有獲得自己所需要的回答。

  眼前的少女，誓不罷休。

  「數日。」葉楓沉默了一會，簡單回答。

  「或許，我們今後，還會再見，前提是，你還沒有離開這裡。」半靈說道。

  「你怎會如此確定？」

  「感覺罷了。」半靈說道：「更何況，這些年來，從遠方來到這裡之人，都是極為鮮有離開的，哪怕最後，死在了這裡，也是沒有離開。」

  「只是讓我很是奇怪，好像在這裡，有著什麼特殊的吸引一樣，他們寧願為了留在這裡，甘願為奴，也是願意，似乎都是在等待著什麼。」

  這讓葉楓的眉頭，再次一皺。

  今夜這場與少女之間的談話，看似相對輕鬆，所聊廣度，也是難以說明。

  可其中，所給葉楓帶來的感悟，以及那些話語之內，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透露。

  卻是讓葉楓，對著這整個半月之地，再次的有著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與認知。

  他也是因此，而更加的感受到了這半月之地的不尋常。

  更是知道。

  能夠讓一個修士，從外來，到了此處，終生，哪怕身死在這，也是不願意離開，這其中，定然有著某種不可分割的關聯。

  不然。

  這一切怕是難以成立。

  心中這麼想著，葉楓不禁自問：「難道自己從走入此處開始，就是註定了不會離開？」

  這可能麼？

  他才一這麼問著，就是搖頭，這自然不太可能，這頂多只是這道途之上，所必須要過的一個點罷了。

  但事實如何？

  他卻是不敢確定。

  或許，自己也會如其他之人一樣，從進入這裡，就是難以離去，除非，尋到了那特殊的離去之法。

  「不過，我真的很是相信，只要你沒有離去，那麼或許，我們有著很大的一部分可能，還會再見，只是到了那時，不知道你們是否還能夠認出我。」半月嘴角突然再次變得苦澀起來。

  那深沉的弧度，就如這黑夜之內，那高高懸掛的月亮，帶著了鐮刀的冷酷，也有著了鐮刀的孤寂。

  似乎，只可巡視，不可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