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溫柔可人

  估摸著錢已經匯過去了，唐海看了看時間，給家裡人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唐海家鄰居家的，外邊的人打回去，接電話他們要收5毛錢。

  村子很窮，現在只有一家人有電話。一些出去打工的倒是有手機，但山里每天就那麼一會兒有信號，而且還沒規律，打手機肯定是不行的。

  唐海的村子是在中國西南的一個處山林里，綠水青山，可惜就是沒什麼資源，不像香格里拉發現松茸後到處蓋起了小樓。

  在唐海讀小學的時候，就是早早喝兩口粥，又拿礦泉水瓶裝一點粥做午飯，然後和一群小朋友開開心心的上學。

  因為要早回家，所以小學下午就一節課，然後一群小朋友又一起回來。

  就這樣，唐海渡過了小學六年，因為還算勤快。他小學成績倒是不錯，還考過年級第一。當時村里獎勵了10元給他，還被班主任以『輔導有功』為理由，分去了5塊，媽的，這事他到死都會記得……

  他上學要走的路倒是不危險，不用吊鋼索、不用游泳、不用過峭壁，但要走的路還是太遠了。走路就要消耗能量，就要多吃，而且讀書就要消耗勞動力，一起跟唐海讀書的，大概十個人里就有兩個讀到初中。

  到後來初中學業任務重，就住校。

  唐海就算跟著大家在學校附近種菜，也不夠吃。

  到晚上唐海還有煤油燈來看書，但一些更窮的就沒有了，平白無故的就比城裡孩子一天少了幾小時學習。再加上餓肚子的時候根本看不進東西，要想學習好真的太難了。

  唐海比較聰明，太餓了就睡一覺，凌晨爬起來喝兩口水再看看書，然後再睡……

  最後唐海還是因為營養不良每天學不了太久，天賦也不算好，中考成績一般。

  回到家偷聽到父母說要去賣血清，然後唐海就說不讀了。

  「好賴家裡也出了個中學生咧。」瘦小的唐父抽著煙坐在門檻上說著，也不知道這話是真心的還是自我安慰。

  農村的老菸民不同於城市裡的，城市裡的是真抽菸上癮了，很窮的農村裡的老菸民，抽菸一般是為了止餓止乏。一小鍋煙下去，晚飯就不用怎麼吃了。不過能量是騙不了人的，不吃晚飯的肯定很瘦。

  哪怕是在現在的家鄉，人們都有這麼個概念：去大城市打工能賺錢。

  唐海膽子大，人也機靈，隔壁小李家前幾年出去打工，後來開摩托回來的，然後家裡翻修了，裝了電話。

  唐海看他一不抽菸，二不嗜酒，三還不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最主要的是他吃得好，壯壯的，一腳能踢翻自己五個跟斗，唐海就問他自己能不能跟著去城裡打工……

  唐海還記得，在途徑省會市中心的時候，小李笑著拍了拍發呆的他，問：「有沒有嚇死？」

  別看唐海後來在美國不是做小工就是做撿垃圾的，在鄉民眼裡，唐海卻是能出國的『大人物』，唐海每次匯款回家，打電話去問，父母都挺高興，說家裡又養了雞鴨……

  當然，唐海不會和家裡人說自己混的那麼慘，都是挑好的說。

  唐海知道父母最大的遺憾，就是自己只讀完初中就不讀了。

  所以他一有錢就寄回去，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弟弟能一直讀下去，最好能考個名校大學生。

  這其實也是唐海最大的遺憾，所以為了不讓弟弟和自己受一樣的困擾，他有錢就寄回去，就想讓弟弟吃得棒棒的來讀書，弟弟比自己聰明，比自己懂事，比自己勤快，只要吃得飽，肯定能考上好大學！

  老兩口以前收到唐海的錢，每次都是1000美金，大概隔幾個月會有一次……

  這一次直接3萬美金！兩老直接就嚇壞了！

  「娃啊，你不會做什麼違法的事吧？」

  唐海哭笑不得：「我這瘦瘦的身板，能做什麼違法的事啊！打架人都不要我！我是換了一個工作，現在幫大老闆養魚，這邊幫看養魚的都是很大的漁場，給的工資一個月給幾千，還是給美金。我和老闆說了，先領了三個月的錢，加上我又去做了別的賺了點，全寄回去了。你們讓弟弟好好考試，不要想著家裡沒錢什麼的！」

  唐母在那邊沉默了很久，才說：「兒子有出息咧……」

  然後又換唐父對唐海信息轟炸，基本都是叫他不要作奸犯科。

  最後又換回唐母，讓唐海也好好吃飯，別老省錢寄回家。

  美國這邊打電話回國很便宜，唐海是換特殊的卡打回去的，17美金的卡，打中國能打1400分鐘。不過兩老依然覺得這個錢很貴，和唐海說了一些村子裡的事，就先掛了電話。唐海一看通話時間，也就20分鐘。

  電話到半就有人敲門，開門看是蘿絲，唐海就沒招呼，接著直接打電話。

  中國男人都是這樣的，對特別親近的人就比較隨意，不會太拘禮。

  蘿絲顯然對這個也很了解，也沒覺得哪裡不妥，放了東西就自己開DVD，調到最小聲看著。

  到唐海打完電話了，她才問道：「給父母打電話？」

  唐海聳聳肩。

  一般美國人不太能理解中國人的家庭態度，父母會節衣縮食的供養孩子生活、學習，孩子長大了也會努力回報家裡，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三四代人住在一起。美國這邊孩子一成年就會出去住了，父母和孩子的關係到這一階段，像知心朋友反而更多一點。

  不過蘿絲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聽到唐海被電話里絮絮叨叨的叮囑，反而是會心一笑。

  一起餵了大狗魚和大鱷龜，然後ABCD也過來討飯，蘿絲看著這六個小傢伙居然沒打起來，頓時一愣一愣的……

  唐海知道，白鰱一定是快要生產了，它們本能知道來找唐海可以補營養，所以特地遊了十多里路過來討要吃的。

  蘿絲今天終於成功摸到了大鱷龜的腦袋，後者這一次沒有對她表露出敵意，而是自顧自的吃著東西。

  蘿絲很開心，但唐海卻敏銳的察覺到，她今天有心事。

  午餐隨便吃了點，洗碗是兩人一起洗，這樣快一點，一起洗碗也可以聊聊天。

  「唐，我媽媽病好了。」蘿絲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這是好事啊。」

  蘿絲沉默了片刻，又道：「爸爸問我什麼時候再去西雅圖找份工作……」

  唐海手上的動作頓時一停！

  這邊釣魚容易，但河魚除非能釣到鱒魚，不然也就那點錢，西雅圖隨便打個小工，都比這賺很多！

  但蘿絲要是去西雅圖打工的話……

  「我發現了，家裡的東西少了很多。」

  「嗯。」唐海皺起了眉頭，他讓人把一些東西運到海邊的漁場裡了。

  不過蘿絲顯然不會這麼認為。

  看到唐海皺眉，她笑了笑，轉過身看向唐海，沾著水的手指按上了唐海的眉毛，輕輕把那眉毛擼平。

  「無論什麼困境，肯定都會過去的，不是嗎？」

  唐海看到她笑容燦爛，一對可愛的小虎牙，還有那略略的嬰兒肥，不知為何，一種悸動難以控制。

  ……

  【昨晚弄電腦到一點多，我就喝了兩杯酒來睡。鬧鐘設置9點的，結果醒來發現14點了！睡了這麼久！啊，明天再繼續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