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一個走的人

  第二天清晨，六點左右，太陽還沒出來。

  齊桓的哨子又吹響了，學員們瞬息間便在樓下集合成整齊的方隊。

  相對以往的速度，今天的集合速度比往常還要更快幾分。

  如果沒看錯，陳東記得今天在齊桓吹哨前，他們宿舍中的另外三人都提前起來了, 早早活動自己的手腕腳腕。

  和羅兵他們三人一樣的人有很多，在場的人都忍很久了，他們等這個機會等的太長，都想著今日露露臉。

  眾人報數之後，齊桓確定所有人都到齊了，直接下令喊道：「目標靶場, 跑步~走。」

  「屠夫他們良心大發啊, 沒讓我們先來個十公里再打靶？」

  吳哲有點奇怪，感覺有點不像A大隊的風格。

  「我說你是真的賤啊，不給咱們跑，你還不偷著樂？」

  後邊隊伍中的拓永剛都無語：「跑了一個禮拜了，你還沒跑夠！」

  「你真是翅膀硬了，有這麼和少校講話的嗎？」

  吳哲瞟了他一眼，拓永剛嘿嘿一笑：「好的，首長，我錯了。」

  可以看得出，今天的拓永剛特別高興，但是陳東知道，他高興不了太久。

  陳東在隊列最前面，不遠就是教官，所以他沒回應隊伍中的聊天。雖然現在劇情有點變動，但打靶這個環節肯定還是會有科目，八九不離十還是會走老路子。

  他已經做好了被扣分的準備了, 他真的很想打好，但是這個環節他還真的牛不起來。尤其打的還是自己陌生的槍！

  在場的人裡面, 估摸著就陳東是最放鬆的。

  來到訓練場後，值班員報告完人數。齊桓又走了上來：「要求只有一個，一分鐘之內打完所有子彈，超過一分鐘沒打完的扣分。」

  「第一列，上！」

  第一列的人沖了上去，彎下腰在忙乎著什麼，由於光線原因，加上他們距離射擊位置比較遠，很多人都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後兩排的人都在這觀望著，拓永剛又開始嘮叨起來：「他們在幹嘛呢，磨磨唧唧還不打靶。」

  「你問我，我問誰。」

  吳哲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陳東站在後面看的很清楚：「看來還是老路子。」

  他看了兩眼之後，對著其他人小聲嘀咕道：「他們的動作像不像在組裝槍？」

  「組裝？」

  「組裝？」

  周圍離得較近幾個人聽見，都忍不住回過頭看向陳東。

  陳東點點頭：「槍好像是分解的。」

  「還別說，真有點像。」

  吳哲伸著脖子，眯著眼睛又看了看，第一列的人的的確確像是在組裝槍。

  「我們都沒見過九五，還來分解的，這……」

  邊上的許三多聽到後，擔憂了起來。成才雖然沒說話，但也握緊了拳頭，掌心裏面全是汗。他也開始緊張了！

  等時間過去了三十秒之後，陸續才開始響起槍聲。

  三十發子彈在平時按理是很快能打完的，但第一列的人陸續開了幾槍後，全都熄火了，又開始捯飭什麼。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齊桓突然吹哨喊道：「停止射擊。」

  「全都給我站起來，說了一分鐘內射萬所有子彈，聽不懂人話嗎？第一列，全體扣五分！」

  第一列的人灰溜溜的走了，當他們重新回到隊伍一側時候，其他人都能看見他們滿臉寫著不服氣。

  時間沒有給其他人去問詢的時間，當有一幫協助人員在射擊點重新收拾過後，齊桓再次喊道：「第二列，上！」

  許三多、成才、吳哲、拓永剛等十五名學員四散開來，每人來到各自的射擊點。

  拓永剛一聲發笑，蹲在了自己的射擊位上。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他伸手到放槍位置上摸槍時，愕然地拿起來一個扳機組件：「……這是什麼？」

  他的鄰坑的成才、許三多則拿著一根槍管件發愣，眾人位置上都是一些拆散成了七八個部分的槍械零件。

  「還真讓陳東說中了，槍是分解的、」

  吳哲感慨一聲，反應最快，開始用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拼裝槍械。

  眾人恍然大悟，都開始裝槍。而在拓永剛兩邊的許三多、成才是最忙的，他們沒有接觸過九五，兩人一邊偷瞄其他人怎麼組裝，他們兩現學現裝。

  「射擊啊！光靶都出現第二次了，還不開槍啊！等什麼呢！」

  「扣兩分。」

  袁朗看見眾人遲遲沒有射擊，催促的喊道。

  「噠噠！」

  「噠噠！」

  隨著袁朗的催促，眾人終於開槍了。但他們和第一列的人一樣，剛開兩槍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瞄具有問題！

  所有人都急了，有的想著調整瞄具，有的想直接靠手感打靶微調，但時間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等第二列的他們打完靶後，袁朗收到了第二列打靶的成績後，憤怒的對著他們吼道：「靶場從建立以來，就沒出過這麼差的成績。所有人加扣五分！」

  此時，所有的人都叫出憤怒了。

  「報告！」

  「三十講話。」

  「所有槍械完全分解！我們只夠組裝的時間。」

  「片面的強調藉口，扣兩分！」

  袁朗剛說完一句，第二列到處響起了「報告」聲。全部都是為為什麼沒打好靶找的理由，有說時間不夠，有說調整瞄具需要幾分鐘時間，這點時間都不夠調整瞄具。理由五花八門，但都被袁朗一句句扣分給頂了回去。

  直到拓永剛出聲了：「報告！！！」

  「二十七講話。」

  袁朗十分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愈加對裡面大多數學員而失望。

  「我請求退出！」

  拓永剛終於說出了壓抑心中很久的話，他性子向來比較暴躁，傲氣，極端。在原來的部隊，一直都是他教訓別人，從沒有別人教訓過他，因為他有這個資本。

  但在這裡，他一遍遍被踐踏了自己所謂的「尊嚴」，他受不了了。

  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也不再管什麼隊列條例，全場所有人都扭頭看向了他。

  袁朗也愣住了，他沒想到真的會有男人選擇棄權，這種男人他真是第一回見到。他停頓了片刻：「可以啊，你們每個人都有放棄的權利。」

  「不是棄權，是退出，是抗議！」

  「誰能完成這樣的任務，在這樣的可視條件下，用這樣的槍械射擊。」

  「我這輩子就不知道什麼叫棄權，也無法放棄從來就沒有得到的權利，你讓我們做這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無非是想顯示你的優越感，變態的優越感！」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說的場下的人都忍不住要為他鼓掌了。

  站在陳東邊上的羅兵和程向榮、王威都忍不住笑了，王威更是小聲說道：「這傘兵可以啊，這種話都敢說出口。把我們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即使他走了，我王威敬他是條漢子。」

  「別瞎說，待會兒咱們射不出好成績，咱們一樣倒霉。」

  陳東對著王威回應道。雖然他也挺佩服拓永剛的，但是再怎麼威武，退出考核這件事情，在部隊還是很不光彩的。

  袁朗也怒了，身為老A一中隊的中隊長，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自己。

  但是眼前這個兵是大隊長從空軍那挖來的，袁朗壓住了心中的怒氣，快步走了過來，他決定給這人一次機會：「我給你一個選擇，要麼入列歸隊，要麼我找個人來，他如果能做到你所說不能完成的事情，你立馬滾蛋。」

  不遠的許三多開始小聲喊著：「成才，成才。」

  成才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又扭回了頭。這一幕也在袁朗的眼裡看的十分清楚，他覺得自己對成才又有了一些了解。

  天空微微放光，黎明出來了，微光灑滿整個靶場，雖然很微弱，但比之前的昏暗相比，好了很多。

  陳東在遠處也看到了這一幕，他不怪成才，換做自己可能也是一樣無動於衷。因為上次集合為了拉吳哲，成才已經被扣分了。如今讓他再去拉拓永剛，還是一個經常在他面前擺鋪子的人，成才怎麼可能會去拉上一把。

  即使他知道袁朗他們這幫老A的槍法實力，那又如何？

  「我找你……我就找你。」

  拓永剛看了一眼四周，決定還是讓眼前這位他最討厭的人來射擊。

  「完了，挑誰不好！」

  陳東看著發生的一切，心中已經為他送行了。換作其他人，還有一絲絲可能對方失誤，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但是選袁朗，對方是百分百不會失誤。

  袁朗吩咐了一句：「齊桓，幫我把槍分解了，然後換個彈夾。」

  「是！」

  袁朗走到了射擊點面前，淡淡的對著拓永剛說道：「現在的可視條件比原來好一點，我不占你便宜。」

  說完，他轉身蹲在，背對著地上的零件開始組織起來。

  拓永剛的心底咣當一下沉入谷底，他已經知道自己完了。

  喀喀嚓嚓的一陣響動，沒過多少秒，槍械就組裝完成。

  他根本沒在瞄具上下什麼功夫，瞄準上也基本是抬手即射，不到一分鐘時間，三十發子彈全部射擊完畢。

  「我……我要求驗靶。」

  「把靶子拿過來。」

  為了讓拓永剛死心，袁朗同意了。從拓永剛選擇還要繼續鬧下去的時刻，袁朗心底也放棄這名士兵了。

  結果是肯定的，當看到靶紙上密密麻麻的彈孔，而且大多都是射在致命位置。他數了數，三十發全部命中……

  「我……棄……權。」

  這場鬧劇卸下了帷幕，拓永剛終於低下了自己高昂的頭顱，艱難的說出了棄權兩字轉身離開了。

  剩餘的人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都在想著，何時自己是不是也要這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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