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只緣山霧又重來

  黃昏。

  天空的陽光漸漸落下，淺黃色的光線灑滿大地，給人一種靜謐安詳的感覺。

  排隊。

  喝湯。

  了卻前程。

  整個喝湯的絕育路，已經接近了尾聲。

  而許心映卻是又偷來了孟婆前輩的口號，大吼道：

  「絕育路上無老少，望鄉台上骨肉分！」

  而許心映一邊說著，此心中酣暢淋漓，大笑得意道：「師尊對我的期望很高！這是一次考驗！但我成功了，我成功教化了那個暴虐的野獸種族，把他們先祖的榮光，傳授給它們。」

  完成了自己最尊重的師尊任務，又辦好了那一尊令人動容神話故事中的妖魔王遺願，一種史無前例的成就感，滿足感，充斥著她的心田。

  她感覺這半個月來的苦心思索計劃的付出，也得到了回報。

  「我不負恩師的教導！」

  「搞定！」

  「它們已明白我是誰，心中明悟心中志！」

  很快，許心映看著一群盤腿而坐的佝僂山精，臉上充滿了祥和，寧靜的氣息。

  它們竟然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

  祥和。

  寧靜。

  慈悲。

  不驕不躁。

  就像是那些走遍山川的枯瘦苦行僧老頭兒，一個個盤腿在山腰上坐下，滿目慈悲，面容低垂。

  一股如大山厚重的昏黃光輝色彩，隱約在它們身上浮現，接壤大地，仿佛覺醒了一些上古山精的血液。

  「這是？？怎麼回事？」她驚了。

  嘩啦啦~~

  頃刻間，她卻是有一種讓人仿佛看到了靈山的諸佛，慈眉善目，坐在山腰各處，排序靜坐。

  這似乎是一座苦修士的修行大山，山精們盤腿而修，吸收地氣，被淡淡的黃霧瀰漫覆蓋，給人一種厚重的感覺。

  何為絕地武士？

  絕前淫如魔，絕後聖如佛。

  人家可不像是有些人，只有短短几分鐘的賢者時間而已，他們進入的是永續的賢者時間。

  這一門功法，絕對不簡單。

  當初的遊戲世界《黃泉鬼差》中，開闢了雛形之後，億萬萬萬的山精，得以開慧，以這無數族人的智慧共同推演，舉族之力更新版本，早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圓滿水準，是這一族的專屬仙經，本族基礎法門，都不為過。

  「六根清淨，遁入空門。」

  許心映輕聲道：「它們本慾念十足，體內精氣神，不斷外泄，此時卻已守氣明心，開智開慧。」

  「當年那一尊前輩，是如何的驚才絕艷，才開闢出這種曠古未有之法？」她露出憧憬與渴望。

  當真正見到這驚人一幕的時候，她才知道其中蘊含的偉力，何等非凡。

  她光是這山精部落的一角畫卷，就仿佛看到了億萬年前的上古盛世神話景象。

  山精數量，何止億萬之多！

  數以萬計的大山，一尊尊皆坐苦佛，盤膝修行。

  它們斬了塵緣惡念，有了大地厚重沉穩，如賢如聖，開慧修行，坐在億億萬大山中共同論道，形成一種難以想像的震撼史詩畫卷。

  這是什麼樣的偉岸光景啊。

  「現在的我，這又是什麼樣的情景？未來會山精億億萬，皆是拜我為聖師，在一座座山上立土廟修行，踏長生路。」

  她望著這些山精，一步步走下山，離開了這片山精部落，神色忽然恍惚起來，徹底情不自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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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成為了這個時代的鑰匙。」

  「推開了塵封歲月的大門，重新開闢了億萬年前那一代輝煌盛世，重續舊日前路。」

  她仰起頭，看向日落黃昏。

  陽光落下，一種曠古悠久的歲月沉重使命感鋪面而來，等回過神來，她竟已是一個彌足輕重的偉岸神話時代開啟者。

  這其中承載的宿命感，厚重感，讓她渾身顫抖。

  她下山過後，曾經不僅僅是尋找了絕子湯，還趁機查過了一些簡單的修行資料，修行常識，為了解這個功法而進行教導。

  而她越了解一些常識，就越是有些心驚。

  當今九州修行大世界，生而智慧的生靈，不過四十九之數，不增不減。

  而今日，再殺出了一族。

  第五十族！

  現在，她再遲鈍無腦，也感覺到了其中可怕。

  「這一日，歷史定當銘記，山精一脈，再入第五十族之列！」

  「漫天仙神，太古諸族，古老聖地，都會難以想像吧？又會怎麼看待這和他們並駕齊驅的一族？」

  「我明明一個月以前，還是凡人，現在，我卻已用我的演說，開啟了一個時代？我掌握了這九州的第五十族，成為這萌芽初開一族的小主人？」

  一者天，一者地。

  而改變自己這一切的，無疑是那兩本看似簡單的神秘功法。

  她想起了那一名神秘的白衣少年人，自己的師尊，他到底是什麼樣的驚世人物啊！！

  入夜。

  許心映心生動盪，迎著暗暗夜色，一步步寂靜山路，回到了山腰上的洞窟。

  她越想，就越覺得心中疑惑越多，越有違和感。

  一種無名的恐懼縈繞在她身上，仿佛把她浸泡在黝黑淤泥中，曾經的真相讓她難以喘息。

  她再也忍不住了，來到師尊的洞府前，恭恭敬敬抱拳，說道：「師尊，敢問當年那一尊妖魔王前輩，踏足萬水千山，為種族開仙門，入智慧一族，到底是怎麼路死途中的？」

  吳浪走出來，看了她一眼，沉吟了幾秒，輕聲細語道：「不是和你說過嗎?他是懷抱著夢想溺死，有些東西，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改變。」

  許心映張了張嘴，頓時沉默。

  她之前不甚理解，覺得他是功法沒有研究成功，尚處殘缺，但是現在一看那功法，就知道那一位妖魔王，最終的開闢功法成功了！

  他已走完了自己的路，知命，修命，破命開闢了屬於自己這一族的命格功法！

  它分明就不是死在功法的開闢上，那麼，又是什麼人，殺死了它，毀滅了這一族，讓它們重返愚鈍，化為本欲野獸，沉淪苦海，永世永生不得超脫？

  她忽然感覺到有莫名的大恐怖！

  而自己呢？

  自己在重走那一尊妖魔王的路，重複它的榮光，完成它的遺志，自己會不會像是他一樣死去？

  自己率領著這一族，真的能重新那種輝煌嗎？

  吳浪見她神色困擾，露出愁容，便直接開口說道：「你的心已經亂了，又開始認真思考了，開始重新生出了雜念。」

  「我」她沒有反駁。

  她連怎麼傳授山精功法的計劃，都沒有認真用自己的腦子，隨隨便便搞個縫合怪，可是眼前這個事情，她卻忍不住再生了諸多雜念.

  「明日開始，再重新每天念一萬次口號！」

  吳浪開口說道:「靜心，淨神。」

  「是，弟子認罰。」她欲言又止，還想要問當年那一尊妖魔王，到底是因為什麼失敗的。

  吳浪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而是轉身離開了，回到洞窟深處，卻傳來輕聲細語的呢喃著，仿若回答：

  【山靈奮起千鈞棒，仙門澄清萬里埃。】

  【今日歡呼絕武士，只緣山霧又重來。】

  洞窟之前，幽幽夜色下，輕聲的清朗吟唱之音，仿佛唱起了萬古前的回憶，一尊曾經斗天戰地的上古妖魔大聖，對天怒吼，在這悠悠詩詞中訴說著一段古老的英雄神話史詩。

  許心映渾身巨震，頃刻之間，已是不能言語。